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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细思恐

乌色鎏金 14684字 2022-11-10

  听关曦明含含糊糊地说张老黑状态不佳时,卓钺还以为他是生病了,却没想到状况会如此严重。

  “卓哥,一会儿你进去了可别刺激他。”关曦明拽着卓钺的袖子,皱眉絮絮道,“黑哥这段日子脾气差得很,上次符旺哥来探望时两人大吵了一架,气得符旺哥拂袖而去后来便再也不来了。唉,你担待着点儿……”

  卓钺有点儿好笑:“他什么狗脾气我还不知道么,不用你叮嘱。”

  “不是,唉……你不知道。”关曦明唉声叹气,“走吧走吧,进去。”

  张老黑与三四户人家同住在一个小院儿里,居的是西侧厢房,如今是大冷的天阳光也找不到西侧,那屋子一看就阴冷阴冷的。

  “怎么不换个地儿?”卓钺看了看四周,院子也破败得很,另外两户邻居看起来也并不是什么整洁讲究之人,“阿丹珠刚生产过吧?住在这种地方怎么行。”

  关曦明一拍大腿:“我和符旺哥都说过要给他换地方,他不愿意啊!不行气死了我不说了,你自己进去看吧……”

  卓钺推开了西厢房的门,刚一进去就被股又湿闷又腐朽的味道熏了个踉跄,像是一堆抹布放在一处好久没有洗。卓钺皱了皱鼻子,总觉得这股腐朽之气中还掺杂了什么他熟悉又十分厌恶的味道,但一时却想不起来是什么。

  屋里没有日照,昏暗得很,四方大的小屋里用一袭布帘隔为了两半,里面那半截点了盏昏黄的油灯。卓钺一进来带入了股冷风,吹得布帘晃了起来,惊动了里面的人。

  “关门关门!谁啊——老卓?”

  卓钺震惊地看着从里面奔出来的人。才近两个月不见,八尺的大汉竟整整瘦了一大圈,颧骨也突了起来,眼眶也凹进去了,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也不知是多久没洗了,用木棍随便拧在了头顶。一身袄子腰身都松了,再没有往日强悍威猛的模样。

  “老黑……你——”卓钺惊得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咋把自己弄成这样了?”

  张老黑过去一把将他拉进来,掩上了身后的门:“快进来。”

  门一合起,屋里那股味道更重了。张老黑揣手上下看了他一圈,勉强挤出来了个笑:“啥时候回来的?我还以为你一去草原都不回来了呢。”

  “说什么屁话,我不是答应了阿丹珠生产的时候要回来吗?”卓钺眉头紧皱,“别扯犊子。阿丹珠呢?孩子生过了没有?”

  张老黑心思粗得很,若有什么能让他如此身心巨变的,就只能是阿丹珠了。

  果然,张老黑沉默了片刻后,拽着卓钺来到了布帘后。

  榻上乱糟糟的,堆满了厚厚的被褥衣服,阿丹珠就躺在上面双目紧闭,嘴唇泛白似是已经睡着了。而她的手臂紧紧搂着一个布包,似是母鸡在护着幼崽。

  张老黑安抚地摸了摸阿丹珠的头发,轻轻从她怀里抱起了那个布包,当卓钺的目光望去时瞬间一惊,差点儿后退了一步。

  被裹了五六层的婴儿,头大如斗,眼皮坠拉,最重要的是——唇缺如兔。

  竟是个天生的畸形儿!

  卓钺惊得半晌回不过神,无数纷乱思绪飞速闪过。

  怎么会?前世阿丹珠和张老黑的孩子明明是个康健的白胖小子啊,他还亲手抱过,那婴儿面色红润哭声嘹亮,极为康健,他绝不可能记错了!

  为何——为何今世……

  榻上的阿丹珠忽然挣扎了起来,似被什么梦魇住了。张老黑忙将孩子放回她怀中,拉着卓钺去了外间。

  卓钺还沉浸在震惊之中,反手拽住张老黑急问:“为何会如此?是天生,还是……”

  张老黑拽了个马扎给卓钺坐,自己蹲在一旁,苦笑了声道:“本该是这月中生产,可上月末来了股寒潮,她先是身上不爽利,后来便是要生……可临时哪找的了产婆?后来,反正她自己的身子也坏了,孩子也是那样……”

  卓钺紧皱眉头,中指拇指无意识地搓着,有些焦躁:“可找大夫看了?总得想法子治治。”

  张老黑低喝了声:“这儿的大夫有个屁用!”

  他咬牙,冷笑道:“来的庸医看完都说她是血亏,身子养不好了,还说如此模样的孩子就不该被生下来,趁着月份不大,找个夜壶溺了也算慈悲。”

  他脸本就瘦脱了相,此时说到激奋处面皮抽动青筋暴跳,眼睛闪着白虹似的光,看得卓钺阵阵心惊。

  “不找大夫,你自己在这儿死磕有什么用?”卓钺沉声道,“那些狗屁庸医自然说不出什么所以然,但总有好大夫。你等着,我去求娄将军肯定能找到好大夫。”

  “放屁!”张老黑忽然吼道,“我才不愿去求旁人!”

  卓钺被吓了一跳,不可置信道:“不是,这种大事而上你较什么真儿?要什么面子?是阿丹珠和孩子重要,还是你的面子重要?”

  张老黑捏紧了拳头,冷冷看了他一眼:“跟我的面子没关系……是这儿的大夫都没用。”

  卓钺心头的火“噌”地就窜了起来。以前张老黑脾气虽然也差,但性子直来直去,不是说不通话的人。可现在他却似整个人批了层厚甲似的,龟缩在外壳中,油盐不进。

  “你他妈能不能听听别人的建议?”卓钺一头的火,站起来一脚踹开了凳子,“这个没用那个没用,你这么有本事,你他妈说说哪个有用?”

  他这本就是一句气话。可张老黑的下颌忽然抽动了一下,缓缓抬起那张眼袋垮拉双颊凹陷的脸,目中闪过浓浓的幽愤。

  “是,你们都有本事,就老子没本事。”他缓缓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看着卓钺,“你,小关,还有那个姓符的,一个个又能耐又本事。就我张老黑,是个连老婆孩子都护不好的废物。”

  卓钺瞠目结舌地看着他:“你、你被鬼上身了么!我他妈是那个意思吗——”

  张老黑猛地推了他一把,拉门将他搡出了门外,“咣当”一声甩上了门:“我再没本事,也用不着你来我家指手画脚!”

  卓钺差点儿被撞塌鼻子,气得火冒三丈,把门捶得地动山摇:“姓张的,你少他妈在这儿犯浑!魔怔了你!出来说清楚!就你这破墙破门老子一脚就能踹个稀巴烂!”

  “卓哥,卓哥!”一直等在外面的关曦明赶紧冲上来将卓钺拉到一旁,“我就知道你俩这脾气撞到一块儿得完蛋。行了别置气了。”

  卓钺不可置信地指着房门怒道:“关曦明,你说他是不是着魔了?还是疯了?他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门挤了?”

  关曦明又扯着卓钺往外走,无奈叹道:“你别气了卓哥,其实这也不怪黑哥……你是不是说要去求将军帮黑哥找大夫?”

  “是啊,难道这我他妈也说错了?”

  “是我没提醒你,这话说不得啊。”关曦明唉声叹气,眼神有些黯然,“黑哥和符旺哥就因为这事儿,一直在置气呢。”

  他压低了声音,迅速将这两月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都跟卓钺说了一遍,听得卓钺连连皱眉。

  原来自从阿丹珠身子第一次不舒服的时候,张老黑就求符旺去找产婆了。全城最好的产婆就是一位姓张的,城内稍微有点家底的女眷生产都爱找她伺候,收的礼金自然也不便宜。张老黑的钱袋空空如也,为了阿丹珠顺利生产也豁出去了,找关曦明、小嘎和符旺一起凑了些钱,总算是把这产婆定了下来。

  可事不凑巧。阿丹珠未满月份便忽然早产,当日又恰逢城内一位官宦太太生产,日子撞到了一起。张老黑忙着照顾阿丹珠满头大汗,让符旺去找那位产婆,看能不能说两句好话、加几个钱把产婆请到他们这边。可符旺去了,不仅没请动产婆,还亲自把她送到了官宦家府邸。

  “符旺哥也不是故意的。”关曦明苦涩道,“那位生产的太太,恰好是军中管军械家的,是符旺哥的顶头管事。符旺哥说,以后不打仗了,这种管事的开罪不起,不然兄弟几个都不好过。”

  卓钺心头沉重,却也无法反驳。

  战争虽然残酷,但却是他们这些毫无背景的士兵们晋升的最好时机。只要你能打能杀不要命,就能被主将重用,就有出头之日。

  可和平年代,看的却是关系,是人脉,是谁官大。若还在打仗,张老黑还能和那官员横上一横,可如今却是不敢开罪了。

  但这事儿符旺看得清楚,张老黑却未必明白。

  果然,关曦明叹道:“张老黑觉得符旺哥和那官宦家的害了嫂子和孩子,就上门去闹……本来那家的大人都要军法惩治他们了,还是娄将军亲自出面,把事情摁了下来。符旺哥从军械处调到了中军帐内写文书,黑哥被罢了职,一直在家。”

  卓钺明白了,为何张老黑一听他要去求娄长风,便满腔的怨怼。

  他定是怪娄长风,为何没有主持公道。

  可这事儿,张老黑本就不占理,只是当局者迷看不清楚罢了。估计若不是看卓钺的面子,娄长风都未必会管几人的事情,又哪里会再去主持什么“公道”。

  虽然看起来残酷,但就是这么个道理。

  卓钺长叹了一声,狠狠搓了搓脑门儿:“妈的,才两个月,闹出这么多事儿来。”

  他本想埋怨关曦明为何不写信通知他。可一想,当时自己在达日阿赤也是满腔愁绪,未必能抽得出闲心来。

  “不能就这么不管他。”卓钺想了想,“还是得找找大夫,只要能把阿丹珠和孩子的身体治好,那憨子就清醒了。让我想想办法,你先忙去吧。”

  他打发走了关曦明,自己慢吞吞地回了驿站。郦长行今天去见娄父商谈互市细节了,并没随他去见张老黑,下午回来一见他满面愁容便不禁一愣:“卓哥,谁惹你不快了?”

  卓钺叹了口气,把今日的事一五一十和他说了一遍。

  郦长行听完忍不住笑了:“我以为多大点事。明日我便让人寻两个有本事的巫医来,医好便完事儿了。”

  卓钺连忙摆手:“算了吧你,我可不信你那巫——”

  巫医?

  对了!

  卓钺一个激灵,瞬间骇然想了起来。

  他知道张老黑房内为何有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味道了。

  那分明是郦长行带他去见大祭司时,那神棍老头给他冲的煤灰汤的味道!这股味道,他在达日阿赤的王帐中也曾闻过。

  张老黑一个中原汉子,从何时接触的巫医?

  见卓钺面上惊疑不定,郦长行沉下脸抓住了他的手:“卓哥,你在想什么?告诉我?”

  卓钺按下心头的慌乱,慢慢将事情告诉了郦长行。

  郦长行听完挑了挑眉:“中原边境,两族人群混杂,中原人中信奉巫医的也不在少数。而且阿丹珠本来就是草原人,估计是她去找的巫医,也不奇怪。”

  “不不,不止如此。”卓钺连连摆手,眉头紧拧,“这一切,与前世发生的事儿都……都太像了。”

  没错,太像了。

  榆林关大捷之后,娄父和娄吹云安然无恙,卓钺本以为由于郦长行的缘故,前世的命运已经被彻底扭转。他们虽经历了不少坎坷磨难,但如今已经走在了一条与前世完全不同的命运轨道上,已完全不用畏惧前世的阴影了。

  可就在他心生庆幸、满心欢喜之际,柳暗花明的命运,再次对他露出了狰狞的冷笑。

  郦长行沉下了脸:“前世?阿丹珠前世也曾经历早产?”

  卓钺狠狠搓着额头:“没有,她前世生孩子生得很顺利。但孩子长到一岁的时候,偶然被街上一个纵马的纨绔撞成了瘫子,也是治不了,他和符旺也是因此大吵了一架,然后阿丹珠就开始在家搬弄巫术搞的乌烟瘴气……”

  他越想,越细思恐极,浑身犯冷。

  现在想来,很多事情并非没有发生。只是提前了而已。

  就像达日阿赤和中原的和亲之事。因为榆林关大捷,扎干人比前世早近一年战败,也顺理成章地推动着和亲比前世提早了一年发生。

  而也因为榆林关大捷,张老黑和符旺等人比前世早近一年,过上了没有战乱的日子。

  也正是因为没有战争,普通士兵的地位下降,符旺不敢与那官宦家的夫人争产婆,才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事情一环扣一环,投石入水,涟漪层层散去,露出了命运从不曾改变的冷酷本貌。

  现在想来,或许有些事情是注定发生的。

  比如那孩子的伤病,比如张老黑的落魄,比如张符二人的争执,又比如那诡异的巫术……

  而这一连串事情,最终引向的终点是——

  卓钺猛地打了个冷颤。

  ——是流沙窝一战,他的战亡。

  郦长行似也想到了此处,脸上的表情阴沉了下来。他拉住了卓钺的手,紧紧攥在了自己的掌心,沉声道:“不会的。”

  这个人,是他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无论是谁也不能从他身边夺走。

  哪怕是命运也不行。

  卓钺勉强笑了笑,可笼罩在心头的阴影却始终无法散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有小郦在,我都觉得好安心……写得毫无危机感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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