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幻想 > 《反派组织的研究员小姐[综英美]最新列表+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101章 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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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的脊背挺得笔直, 像是在尽力支撑着什么, 像是绷紧的琴弦。
一开始她走得很镇定,但很快那步子越来越大,有时候像是因为常年坐轮椅而不怎么习惯走路一样脚步不稳。
风太寒凉了, 刀子一样在脸上挂蹭, 她觉得自己整个人像是风里迷了方向的快要冬眠的鼠。
雪片打在脸上, 啪啦啪啦,啪啦啪啦。
不会疼。
可心上一刀又一刀的又是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 她知道自己也是这一切的推手, 对于这场再一次发生的黑暗, 她避无可避。
她居住的营帐越来越近了。
黑黢黢的泥伏雷像是一坨包裹了太多紫菜、以至于连一点米饭都不露出来的三角形寿司包。
它在那门口的雪里跳跃着, 上蹿下跳,非常焦躁的样子,雪籽稀稀拉拉的粘在它的毛上,像是寿司包破裂了,露出一些内里的米饭。
奥利凡德加快了脚步走过去,在泥伏雷下意识伸长脖颈的时候, 双腿软绵绵的一软, 就地跪在雪地里, 刚好抱住了一脸傻样的嗅嗅。
它的脖子上还挂着一条不知道从哪里——也许是佩姬的屋子里?——搞来的项链。
一颗颗珍珠露在外界太久了, 被冬日的冰寒冻过一遍, 现在直接贴在她的脖子上, 冻得姑娘整个人又抖了抖。
一声细细的抽噎。
随后, 一丝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温温热热的水泽落到了它短粗的脖颈上, 融进了毛发里,泥伏雷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样歪了歪脑袋——有点痒。
“……我们去找他。”
她埋在它的脖子里、瓮声瓮气的说。
泥伏雷:“……吱?”
……
山峰。
高且陡。
视网膜里最后停留的影像,就是火车旁被冻出白霜的铁杆子。
——大约是被冻得太酥脆了,它挂不住他,很快就断成了下落的冰棍。
唯一和记忆里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没有再试图去抓住什么,而是完完全全的、仔仔细细的、感受了一遍下坠的过程。
原来坠落是这个模样。
还有那些急速的、不断往上延展的山壁。
山壁向上生长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然后,嘭!
它们停滞了生长。
寒凉从四肢百骸的最深处、伴随着熟悉又疯狂的疼痛炸开,逃也一般在神经和血管里游走。
那感觉很快就逃不动了,在他身体的每一处蛰伏下来,等待下一次的爆发。
周围飞雪漫天,天空高远,灰白如雾。
——以上,是巴基在雪地里、第不知道多少次回忆那个过程。
他不知道自己被冻在这里冻了多久,也许是一天,又也许是一年,当然啦,一年是不可能的,他活不到那个时候。
上一次被苏联军带走是坠崖之后的第几天?
他记不清了。
那一次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昏迷,浑浑噩噩。
而这次他想要保持清醒,他一遍又一遍的回忆——不管回忆什么内容都可以,但已经冻到僵硬的身躯告诉他、这种勉强的清醒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风声又开始呼啸。
这呼啸他听了太久了,连下一刻可能会呼啸出个什么节奏他都能猜测出来——推测一下这是哪个方向的风什么的。
梅林的热水壶啊——说起来梅林有热水壶这种东西吗?——来点什么其他的声音也好啊。
他有点困了。
……
眼前的一切都像是被抹了一把之后糊掉的油画。
时隔二十多年,再度拿出的白桦木魔杖依旧性质优良,幻影移形的过程因为太久没使用而有些生疏,好在有准确的地理位置信息以及大致的环境记忆。
在沿着那条蜿蜒的铁轨找寻了几次之后,奥利凡德终于来到了大概的位置。
嗅嗅灵巧的在雪地里移动,它跑动得非常快,跳起来的时候是一个肥大的球,落下地的时候是一只被雪埋了一半的球。
周围的树木像是锋利的箭矢,直戳戳的冲向灰白天幕,因为缺乏营养、显得干枯又苍白。
倒在地上的枯木非常难走,它们横七竖八的交叠在一起,而且非常的酥脆易散,几乎将路径埋了大半,通常一踩一个坑。
为了节省时间、奥利凡德不得不经常性的幻影移形。
寂静的雪地里,只有幻影移形所造成的尖锐“噗噗”声,由近及远,由远及近。
雪地亮得发白刺眼,足迹很快被更大的雪掩盖。
而那个迷迷糊糊半阖半闭着翡翠绿眼眸的男人,也被掩盖了一层薄薄的雪。
——脸上的雪大概是被他自己抹开了,但原本深棕色的头发还是被蒙着一层白。
奥利凡德跟随着嗅嗅的步伐来到这里,手上的白桦木魔杖一滞:“……слива?……слива!”
深蓝色的任务服、冻得青白又消瘦的包子脸……是他。
血迹从他的身下蔓延开,都已经悉数凝固了,那些血将原本厚厚的雪层都浇得塌陷,而新下的雪也因此比其他的雪低上一些,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底下的黑红色。
巴基看起来已经意识模糊了。
率先跑到他身边的嗅嗅用扁扁的鸭嘴去顶他,但青年没什么反应。
他的眼睛是半阖着的,姑娘无从判定他究竟是醒着还是昏迷着,有意识还是无意识。
但首要任务还是医治他的伤——摔下山崖显然不会留给他多好的身体状态。
奥利凡德小心翼翼的检查着他的伤口,巴基的脑后和脊背有多处撞击的伤痕,受伤最重的是脊背和左臂——历史总是有一些既定的轨迹。
他的伤口出血不久都凝固了,这虽然保住了他的命,但明显也造成了其他后果——比如严重的冻伤。
她捧着他被冻得青白发紫的肿胀胳膊,就像捧着一块沉重的冰。
……
“创伤愈合……创伤愈合……阿魏啦……”
迷迷糊糊间,巴基听到一阵阵繁复的单词。
他感到自己不是躺在雪地里而是躺在一块床垫一样的东西上,但周围还是原本的环境。
他的脑袋糊得像一滩搅拌不均匀的水泥,但还是隐约猜到这些话语……或者说、咒语的意思。
这个猜测让他的心也跟着清醒起来。
旁边有噼里啪啦的火光,熊熊的火的温度将他的伤口烧得发痒——不论是火还是人声还是什么、都是此时不该出现在此处的。
“……维……基?”
原本还在用奇怪的咒语固定他的胳膊的、那只柔软的手、顿了一下。
眼前模糊的那个人影像是被做错了什么事被突然发现、然后吓到了一样,愣在那里没有回应,好像不说话就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可他就是知道是她。
“嘿,我们说好……的……姑娘……”
他的嗓子被冻得又干又涩,原本不肯出声的奥利凡德不忍心的别过脸去,低声施加了一个“清水如泉”。
清透的水从魔杖尖冒出来,她控制着那团水团在火焰堆的上空转了几圈,才把已经温温热热的水团引到了他唇边。
巴基就着她送来的水团咽了几口。
姑娘跪坐在他身边看他艰难的、小心的喝了几口,像是怕被呛到了一样——大约他自己也清楚,这时候咳嗽绝对会牵引伤口、非常的痛苦。
喝水缓了缓的青年使劲眨了眨眼睛,视线回笼,原本被过分灰白的天和雪地搞得差点雪盲的眼神终于好使了,眼帘中映入奥利凡德那张轮廓精致的混血面庞。
他习惯性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冻得青白干涩的嘴唇,之前她喂给他的水凝在唇边快要冻起来。
看见他看过来,她偏了偏视线,半响又像是赌气一样又转了回来,直视他还被雪糊了一部分眼睫的眼睛,声音轻轻的:
“……我后悔了不行么。”
……
有时候坠入深渊不是太可怕的事情。
更可怕的是,你不但要坠入它,还得亲自一步一步走到深渊的血口。
你知道那深渊的深度,知道下坠之后疼痛的等级,知道在深渊之底等待你的将会是多少年的无道命运。
那路上没有其他人,其他人不会知道你的目的——如果有人知道了你的目的,那人会不会来阻止你?
这是一个无论如何也不怎么好看的答案。
奥利凡德知道巴基要走到命运的哪里去,她认识巴基,认识巴恩斯中士,也认识冬日战士。
——她看不下去,巴基也不会让她看下去。
这就是他们在几个月之前的约定:他们走上命运的既定的路,他负责维持最终之战前的命线稳定,她去进行最后的拨乱反正。
他做到了,她却来了。
巴基叹了口气。
口中呼出的气来到空气里,来不及变成白气就冻没了。
“你……”
他想说什么,但又像是有什么顾虑一样,说到一半就停了。
奥利凡德正在火再拨大了一点,闻言转过来。
她慢慢的俯下身去,额头贴上他的,他微弱的呼吸拂在她的人中和唇上。
对视之间,孔雀蓝的眼眸眸色转变得幽深,像是有细细的涡流在里面旋转:“……告诉我,你希望我带你离开这里吗?”
青年似乎迟疑了一下,眼眸里的神色渐渐涣散:“我……不。”
“那你希望……死在这里吗?”
……
巴基:“我……”
他的面颊像是被什么打了一拳一样突然一抽,原本因为这场坠崖而憔悴起来的面容又回光返照般的恢复了点血色——像是因为情绪剧烈起伏而引起的。
青年原本涣散的神志迅速回笼——催眠在涉及特别激烈的问题或者答案的情况下很可能失效。
在意识到奥利凡德问了什么问题之后,他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古怪。
——于是,一看见巴基这个表情,奥利凡德就得到了答案。
她的心像是被一块巨石狠狠的砸裂,又被一条细小的针以缝合的名义来回穿梭,把原本裂开的血肉又一次搅得血肉模糊。
寒风的呼啸则像是亲眼看见被掐住了脖子的幼崽的母鹳在哀嚎。
姑娘的声音也像是哀嚎一样:“……你就是这样想的?……对吗?”
她的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在苍白的面颊上显得特别明显,于是她偏过头去,视线很随机的瞟在不知道哪里,又或者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巴基沉默着。
“你告诉我啊……”
她虚伏在他身上,又不敢去压住他勉强愈合好的伤口——“伤口愈合”这个咒语原本是伤害咒语“神锋无影”的反咒,所以效果并算不上多好,她施加了无数个才让他恢复到现在的状态。
“求你告诉我……”
……
她喃喃的声音越来越低。
巴基看着虚虚伏在他上方的姑娘,她撇着头,头发滑落在肩膀,可还是没有成功掩盖住她泛红的鼻头和眼眶。
她的呼吸声很沉重,扣在垫子上的手还在发抖。
他说不出那个“是的,我想要……死。”
他想过死,当然了,他当然想过死——不是因为逃避,而是为了那些曾经被满手鲜血的冬兵杀死的无辜者,勿论妇幼老少。
只要死了,就不会再有冬日战士——他最痛恨的、午夜梦回无数次想要杀死的、冬日战士。
那是冬日战士,但他也不可能欺骗自己说,冬日战士不是他自己。
于是他自己,成了他自己最痛恨的一部分。
这些话,他没有告诉过21世纪的那个史蒂夫,也没有告诉过维基,可她就是知道了。
答案双方心知肚明,他不能对她撒谎,也不能应下这一声“是”。
沉默蔓延在雪地里,只剩风的呼啸,他这会儿突然发现那些风虽然一直在嚎,却都没有往这边吹来,像是被什么屏障挡在了外面。
就在他沉默着胡思乱想的时候,原本不看他的姑娘抖着唇又转了过来,这会儿她眼眶的红晕已经消失了,就像她没有哭过一样。
“如果你死了……”
“时间里也不会有活着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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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高中的时候,我的老师告诉我:【悲剧,就是把最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世人看。】
这句话我从高中记到现在,还是觉得,没有更正确的描述了。
其实这一章,怎么说呢,不是为了虐啊还是什么的。
而是,巴恩斯中士,如果他知道未来,他可能更希望没有冬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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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个不够就比上1000个小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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