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何洛欢反应过来，脸色微红，连忙摆手：“一点儿都不为难，倒不如说，我很开心！”

　这话叫两个人都不好意思起来，面面相觑数秒后，二人相视一笑，这就是她与卢九娘第一次见面。

　“后来，我们成为了挚友，经常约着出去喝酒谈人生理想。”何洛欢开口对白棠说道，眼里充满了对曾经回忆的向往与珍视，“虽然万毒阁阁主对此很不满意，但他到底还是忌惮卢九娘的实力，因此对我们的联系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直到万毒阁内部矛盾恶化，霎时间分崩离析，一大江湖名门轰然倒台，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

　曾经拜在万毒阁门下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还有许多人就此失踪，寻不到人影，卢九娘就是其中之一。

　何洛欢得到消息后，消沉了许久。她对于卢九娘生存的期望很小，因为她曾听对方提起，万毒阁许多人早看她不顺眼，每日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试图抓到她的错处。

　若万毒阁真的倒台，那些小人是不会轻易放过卢九娘的。

　虽然理智上已经有了结论，她还是派了不少人手去打探消息，有关卢九娘的所有消息……就算是尸首的下落也好。

　这一找就是五年。许是她的坚持与毅力打动了上苍，卢九娘得知自己四处寻找她，居然给她写了信，告知自己的下落，但是百般强调不要告诉别人。

　“我再次见到她时，她已嫁做人妇，连孩子都有了。”何洛欢笑意盈盈地望着白棠，还不忘用手比划着，“她家小姑娘小小一个，只有我膝盖那么高，羞涩极了，躲在九娘的身后，一双水灵的大眼睛一直偷偷看我。”

　白棠点了点头：“许是九娘她找到了心仪之人，想与之相伴相守，过平凡人的日子。”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何洛欢想起九娘哄孩子入睡时那温柔若水的神情，用着她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轻柔嗓音哼着小曲，充满爱意地在宝宝额头上印下的晚安吻，以及提到夫君时那羞涩含情的双眸，曾经对男子嗤之以鼻的九娘，原来也会红着脸同她温情埋怨自己的夫君……

　“她应该很幸福吧。”

　“我们可以找她问一问当年发生过的事情吗？”白棠摸了摸下巴，或许从万毒阁之乱入手，能够找到一些关于魔族的信息。

　“不能了……”何洛欢摇了摇头，眸中水汽弥漫，眼底的情绪也变得雾蒙蒙的，看不清晰。

　“再也不能了……”

　白棠听出来了宗主的弦外之音，有些后悔地皱了皱眉。

　“我最后一次见到她，她的神情复杂，举止也很奇怪。”

　那时的她，脸上挂着从容的笑意，可眼里却满是压抑的疯狂和恐慌不安。

　她恳求自己将她的孩子偷偷带到合欢宗去，说是与夫君发生口角，怕影响孩子，待过几日两人和好，她便会亲自到合欢宗去。

　九娘看起来很是不安，失去了往日的淡定，话语颠三倒四，还焦急地叫她速速离开。

　时至今日，何洛欢仍在后悔，自己当时明明察觉到了不对，却没有追问下去。

　若是当时自己刨根问底，或者干脆拉着九娘一起回合欢宗，之后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

　“到了约定之日，九娘还是没有出现在合欢宗。我以为是她与夫君没有解决好问题，便继续等了下去。”

　可这一等，就是一个月的时间。

　何洛欢心中不安，便亲自去找九娘一趟。

　结果在九娘藏匿的村庄的村口处，她与赵越前辈相遇了。

　“这座村子的所有人都被杀害了。”赵越淡淡地说道，虽然神情无异，但沉重的声音还是透露出他的悲痛，“老人小孩，甚至是怀着孕的母亲，无一幸存。”

　听到这话，何洛欢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撕裂开来，她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不顾赵越的阻拦，冲进了村子，立马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奇怪气息。

　“这是……”她忍不住惊呼。

　“嗯，是魔气。”

　“魔族屠村，血流千里。”

　赵越站在那里，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不愿再看面前的残酷景象。

　说到这里，何洛欢叹了口气。

　“我尽可能去寻找九娘的尸体，可是她就像凭空消失一样，根本就找不到……或许是被灵火焚烧掉了，又或许她逃走了，逃到一个没人能发现她的地方。”

　“我心中悲痛，便想着将她留给我照顾的女儿好好抚养长大，让她无论在何方，都能安下心来。”

　听到这里，白棠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她的心中隐隐生出一种猜测。

　该不会……

　“九娘真是个不靠谱的娘亲，居然就这样将这么可爱的孩子丢下了。”

　何洛欢温柔地用手指将白棠垂在眼前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后，眼里充满了喜爱与欣赏：“若是哪日九娘来合欢宗寻人，我也可以骄傲地对她说：快看，我把你的女儿教育得多么优秀呀！”

　何洛欢笑意盈盈地望着她，眼里却闪着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