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历史 > 《渣了敌国太子后我怀崽了完整版+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38章
李裴仍是有些恍惚。
他看着福南音那双笑得弯起的雀眼,忽然感觉自己有些沉溺。刚才似乎有一句话没有说完,只是他仔细回想了一番,却又不记得嘴上说了什么,只是那句“真甜”还依然徘徊在他的耳畔。
“你……”李裴只说了一个字,忽然便收了声。
福南音说得没错,他们二人对于彼此皆有猜测,心照不宣,实在没有必要去问一句“你如何知道”,也不必再去纠缠一个“为何不告诉我”。
如今的交颈相拥,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你要回漠北。”
半晌,李裴道,话音笃定,并不是在问一个问题,而只是在阐述事实。
“取漠北王首级,替圣人拿到王印。”
福南音的声音很轻,每个字却又极为清晰而自信,仿佛这等王朝更迭国家覆灭之事到了他的口中,就像是今日要吃雪花酪一般容易。
可就是这样的语气落在李裴心上,如同无数根细针轻轻刮蹭,又痒又痛。
他猜到了,可听到福南音亲口说出来,还是叫他怔愣了一瞬。
与其说是替圣人拿到王印,倒不如说是……替他。
那一瞬间李裴脑中想了很多,他当初将福南音带离漠北,从未想过要让他独自面对中原朝堂的杀机。他那时大意了,冲动了,是他没有护好自己喜欢的人,忘了圣人想要漠北,还想要漠北国师的命。
这明明……都是他的错。
“阿音,你不必如此。”李裴的嗓音有些紧,那两只手本来想要回抱住对面的人,却又不愿弄脏他那身浅色的衣袍,竟有些狼狈地在自己那身象征储君威仪的蟒袍上擦了擦。
“孤不会让圣人动你。”
福南音听着李裴的话,却没有等到他的动作,率先松开了手。
李裴两手一顿。
“你说过,我知道。”
他看到福南音微微扬起了眉,露出了一丝叫李裴一时难以理解的笑意。眼前人的样子与记忆渐渐剥离,这一刻他似乎不再是从前一向喜欢躲在自己身后偷懒的那个阿音,也不是被困在长安的质子。
李裴唯一看懂的,便是这笑中的谢绝之意。
“可是我厌倦了。”
福南音笑着说。
脚边的火堆仍在噼啪作响,声音肆意,就像是想要盖过一旁人的交谈之声;而空气中的苦药味道越来越浓,熏得李裴蹙起了眉。
“你刚才……说什么?”
他当然听到了,听得一字不差;只是几个字合在一起,他又仿佛没听懂,或者是在本能地抵触着“厌倦”二字。
福南音起初并未察觉对面人的情绪变化,正要解释,却忽然对上李裴那双意味不明的眼睛。他忽然一怔,似乎在其中看到了几分不解和委屈。
十分熟悉,像极了那日清晨尚被蒙在鼓里的自己。
“说我厌倦了啊……”
于是福南音改了主意,又重复了一遍。还是相同的语气,并没有半分不耐烦。
李裴的手还停顿在那个擦拭的动作,只是手上的黑色炭渍不少,一时没有擦净。他终于听懂了,又忽然背过身,深深吸了口气。
“抱歉,是我不该带你到长安。”
“的确不是个好主意。”
李裴心中忽然没来由地一窒,苦笑着,“那你为什么要……”
“我为什么要被困在质子府,中原皇帝的眼皮子底下,眼睁睁看着朝臣在我身上打主意,算计你,想要将你拉下太子之位,而我却只能与他们虚与委蛇,成为你的软肋,旁人眼中太子身上的污点?”
福南音忽然打断了李裴那句未说完的话,他声音显然不似刚才那么稳,一口气说了长串,叫李裴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以为你一路跟过来便是知道。”
李裴身子一颤。
福南音弯腰捡起了地上那件被随意抛掷的黑色大氅,抖了抖上面的枯枝和灰尘,重新为李裴披上的时候,两手便顺便搭在了他的肩上。
“原来你也不是全都知道。”
李裴忽然抬手,握住了福南音的指尖,声音中难得带了些恳求:“我愿意你做我的软肋……”
就像过去那两年一般。
半真半假的话,忽然便因为李裴这一句而哽住。
福南音心中钝了钝,紧紧咬了下唇。
“知道那日我与圣人密谈,最得意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福南音微凉的指尖被一片温热包裹住,忽然蜷了蜷。他赶忙笑了一声出来,试图化解两人之间此时有些沉重的气氛。
“我说我心悦你”,他停顿了一下,怕李裴听不清这一句,然后才继续道:“我想要成为你的助力,盟友,忠心的辅臣,而不是累赘和绊脚石。”
福南音垂着眼,似乎是在回忆那日质子府中的情景,嘴角的笑意却越发明朗了几分。
“却不小心将圣人吓坏了,他……唔……”
李裴在听到第一句话后便倏然转回身,却一眼便对上了这人脸上没心没肺的笑——他如何也没想到自己方才心中如此煎熬的时候,福南音平静话语背后竟是带着这样一副神情。
他该庆幸?虚惊一场?还是该气恼福南音故意那般说话,骗自己忧心惴惴了这般久?
五句,他一共说了五句叫人伤心的话,李裴都一一数着。他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可明明该是气着的,堵在心中的那一大片郁结却又无声无息忽然便散了;紧接着,一丝甜意漾开。
他抬手挑起福南音的下颚,忽然便吻了上去,将后者那未说完的话都堵了回去。
福南音显然没料到他的动作,怔怔睁着眼,本想挣扎几下,却忽然看见李裴眼中那一丝被耍弄后的恼意。这弄得他有些心软,犹豫了片刻,仍是缓缓闭上了眼。
只是李裴却仿佛要扳回一城一般,那唇齿间的攻势在福南音的纵容下越发猛烈。他们二人原本也有过这样的亲密,蜻蜓点水,至多不过唇间动作,从未有过这般撩拨。
福南音还带着孕,在这种情况下尤其受不住,由心软变成了腿软,呼吸也变得急促了几分。
李裴本是借着这吻在宣泄什么,此时也显然发觉了怀中人的异样。
“阿音……”
鼻尖相抵,他看见福南音面上一抹不自然的绯红,从脸颊一直到耳廓。
“你以后不许再欺负孤了。”
两人之间这股暧昧的味道似乎遮掩住了什么,而后便引来了循着气味找来的宋韶仁,以及始终跟在他身后极为不放心的尧光——
便因此看见了树林中那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靠得极近,似乎正在做一些令人遐想的事情。
只是宋将军与尧光“遐想”之事显然不一样。
“果然有刺客对主人不利……”
尧光喃喃了句。偏生动作比话更快,宋将军一时反应慢了,还未来得及将人拉住解释,只见尧光早已足尖点地运功朝着两人方向奔去,手中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利刃,寒光直直便冲着黑衣的李裴刺去。
李裴心下一凛,下意识将福南音稳稳护在身后,后退了几步,抬手便要去挡尧光的攻势。
而尧光也是在那一刻才堪堪看清李裴的脸,一愣,刀锋刺空,却被李裴掌中力道一震,利刃脱手落到了地上。
“咣当”一声,众人回神。
“太……太子殿下?您怎么在这儿?”
完全是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其中一位知情人宋将军下一刻才姗姗赶到,颇有些惊魂未定地将李裴浑身仔细打量了一番,“殿下,您没事吧?”
李裴却看向了另一个知情人。
福南音一只手还紧紧抓着李裴的衣袖,此时面上的潮红褪了些,有些讪讪,低声道:
“是我错了。”
平日里自然是不好当着下属的面说这四个字的,只是方才显然是将李裴气得狠了,没想到自己的属下又做了这等鲁莽之事,不道歉实在有些难以收场。
福南音飞快瞥了一眼尧光和宋将军,这才将自己两只手缩回了袖中,坦白道:
“好吧,是我气不过你那晚明明来过,却连同尧光一起瞒着我,就同他说……”
尧光正讶异主人竟知道了那晚的事,忽然见太子望过来,有句话脱口而出,将福南音卖了个干净:“主人说有人伙同宋将军尾随在队伍后,或意欲行刺。”
福南音有些无力地阖上眼:“……”
真糟糕。
谁知李裴听完先是一愣,而后竟笑了出来。自从半年前在长安走散,他已经许久未见过这样有生气的福南音了……
只有宋将军面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一切——他远远便看到了太子与国师在做些旁人不宜靠近之事,也远远便嗅到了树林中那越发古怪刺鼻的味道。若不是尧光这个二愣子忽然上前搅和了那一场,他或许会一直犹豫着,不忍去提醒那一句话。
“殿下,这药……糊了。”
糊了至少有一刻钟了。
……
从前对于漠北国师的势力与手段,众人知道的不多,都是道听途说。
即便是到了长安,在质子府中,福南音自己不说,李裴也从未主动问过。直到过了咸阳,再往西北五百里便是漠北的地界了,望着悄无声息出现在马车中的信鸽,李裴头一次在面上露出了未经掩饰的意外。
要知道,虽然临近国境,可此处仍是中原。
福南音手法熟练地将绑在信鸽脚上的密件取了出来,就那么大喇喇放在身前的小桌上,也没看,低头抿了口茶。
显然是在引诱着谁。
果然,李裴的余光不由朝着那张字条上瞟去。
可惜是用漠北的文字写的。
李裴张了张嘴想问,却见福南音喝完茶后便开始闭目养神,半分理他的意思也没有。
自从那日他在小树林中煎药被福南音发现后,李裴便索性赖在了后者的马车上,白日与人腻在一起,夜里又耍花样,逼福南音带着哭腔将那句“我心悦你”说了好几遍才肯罢休。
只是昨夜显然没有握好分寸,导致福南音已经晾了他一个时辰没有与之说话了。
“怪了……怎么在此处会有人向你传信?”
最后李裴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自然他更想知道这密件上写的是什么,可惜了,此时话只能一句一句问——还不一定能得到回答。
福南音的嘴角悄悄一扬。
半晌,他才慢吞吞从口中吐出几个字来,
“求求我,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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