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傅瑞藏好了以后，牧子溢整理好衣物急匆匆地去开门。傅瑞慢悠悠转身，偷摸着漱了个口，然后撑着手靠在洗手台上看着对面墙上的一幅画无所事事。

　　门外牧子溢房间里好像有很多人，听上去一时半会儿解决不完，作为不能见光的人，傅瑞叹了口气，转而坐在马桶上开始玩手机打发时间。

　　不如进超话看看刚刚演唱会的图吧。

　　傅瑞进了牧子溢的超话，发现超话里讨论的很热闹的却不是牧子溢演出时的美图，而是演唱会现场他的一个粉丝。

　　@沐沐的羊：我一个豹啸！这是哪位姐妹啊太惨了嗲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图片】

　　图片一共有三张，一张是远镜头扫过时aeae粉丝区一片绿色海洋里一根突兀的蓝色荧光棒，虽然微弱但是生机勃勃。一张是对面粉丝拍的，绿海之中孤独的蓝色身影。第三张是个截图，貌似是aeae超话里的，发帖人发了个微笑的表情，然后拍摄了坐在他们前面的拿着蓝色荧光棒的男人。

　　傅瑞定睛一看，那不是他自己么。

　　有那么一瞬间，傅瑞是有些慌的，如果被人认出来，他的公关团队又有的忙了，而且牧子溢也会受到影响。

　　他连忙去看下面的评论，不过还好，大家似乎没有认出来这是谁，只是围绕这一件事展开热切讨论，疯狂嘲笑。

　　粉丝1：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这姐妹怎么买的票？

　　粉丝2：好家伙，我直呼好家伙，这姐妹压力很大吧？

　　粉丝3：怎么看着像男粉啊？感觉好高。

　　粉丝4：代入感很强，我已经被aeae的粉丝殴打了。有良心的姐妹快来医院看望我。

　　粉丝5：救命！保护我方姐妹。

　　粉丝6：好像是男粉吧？在那里坐着看了全场真牛逼啊……

　　粉丝7：我也觉得是男粉，看着好像还有点帅？感觉鼻子应该蛮高的。

　　粉丝8：加入保护名单，以防被aeae粉丝暗杀。

　　粉丝9：这是深入敌方阵营了？

　　傅瑞一口气把两百多条评论都看完了，现在回想起来他还是能感觉到一丝丝的尴尬。不幸中的万幸就是他遮的还算彻底，暂时没有人认出他来。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牧子溢粉丝给他的鼓励，他还有些自豪？

　　这事不能让牧子溢知道，不然肯定会被他嘲笑。傅瑞捂着手机，一时间又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真的有点傻气。

　　傅瑞收起手机坐在马桶上发呆，外面却逐渐起了争执的声音。他有些在意地起身，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牧子溢确实和来人起了争执，开门后除了钱安，来的还有公司的一个经理赵华、徐微微以及一个经纪人邹城。

　　见到来人，牧子溢有些意外，便问：“赵总，徐总，邹老师，你们这是……”

　　他看了眼钱安，钱安的表情却有些不自然。

　　“坐下说。”徐微微带着大家坐到了沙发上，牧子溢忐忑不安地坐下，用眼神询问钱安发生了什么事，钱安低着头搓搓手，不敢看牧子溢。

　　“从明天开始，你经纪人的职位由邹城担任，以后所有的工作都和他对接，钱安不再担任你的经纪人。”徐微微一开口就把牧子溢惊到了。

　　“什么意思？为什么钱安不再担任我的经纪人？这么突然换经纪人又是为什么？”牧子溢站了起来，“钱安，我要听你说。”

　　他知道这肯定不是钱安的意思，半小时前钱安还在担心他谈恋爱，也就是说换经纪人是公司的安排，钱安也是被通知的那位。

　　“被”通知，牧子溢已经极度厌恶这种做法了。

　　钱安看了徐微微一眼，对牧子溢说：“公司也是为了你好，我可能已经不能适应你的发展了，我要去带新人了。”

　　徐微微也顺着这话说：“邹城也是公司多年的老人，现阶段，邹城更适合你。这也是公司的意思，当初让钱安带你也是暂时的，现在也该给你找个正式的经纪人了。”徐微微这话大言不惭，把牧子溢气笑了。

　　当时牧子溢进公司的时候确实没有专门的经纪人，不仅是他，别的艺人也多是一个经纪人带好几个艺人的，是很正常的事。钱安以前带的是aeae和其他人，牧子溢确实是让他临时看顾的不假，但是后来两人配合的很好，钱安也不再带aeae，成了牧子溢的专属经纪人。

　　干了五年，钱安虽然时不时和牧子溢有点小摩擦，但那都是正常范围的工作摩擦，他花尽心血把牧子溢带成了现在的盛况，结果临了一句“临时工”就把人打发了？

　　牧子溢气的发抖，不仅仅因为为了钱安，也为在面对自己的事务上却毫无话语权的自己。

　　见牧子溢面色不善，徐微微好言好语和他解释，软硬皆施：“邹城工作经验比钱安更多，三年前公司花高价把他挖过来以后一直都安排他带新人团，但其实新人的那些事务根本不用麻烦邹老师。带新人显然是钱安更有经验，邹老师很专业的，你的事务他一定会安排的很好。”

　　邹城在一旁，沉默寡言，也不知是否觉得尴尬。

　　听了这话，一股躁意无法克制地从心底萌生出来。牧子溢手捏成拳，纵使心里翻江倒海有千万句话想说，然而面对徐微微和赵华，再多的话也成了废话。他找不到可以拿去抗争的理由，找不到一个点去反驳“换经纪人不会对我的发展有好处”。

　　尽管心里有很多憋屈，但牧子溢很确定地知道，事情到这一地步的时候，其实他的所有意见都是些没有意义的废料。

　　他其实不在意经纪人是谁，经纪人只是一个同事，再进一步是个朋友，可他却从这件事认识到，他的的确确依然是个废物。

　　废到公司调换他的工作人员也不会有人和他先说一嘴，问问意见，他们就这样走进他的房间，直接告诉他，通知他：“你经纪人换了。”

　　仅此而已。

　　突如其来的沮丧如鲠在喉，牧子溢挥挥手：“随便吧，随便你们。”

　　努力了那么久，原来一切还是和从前一样。牧子溢陷入低落之中无法自拔。

　　钱安担心地看着牧子溢，他知道，自己这次会被调换去带新人，还是因为之前没有听公司的给牧子溢安排更多的资源。这一次家族演唱会以后，根据相关舆论热度讨论度统计，何枪枪的热度已经略微超过了aeae。

　　何枪枪才出道两个月，这个势头实在是太猛了。

　　钱安知道公司里有人开始慌了，为了继续保持公司的现状，牧子溢必须和何枪枪拉开距离。很显然，钱安的犹豫令高层不满。换掉钱安是迫在眉睫的事，急到甚至不能过夜，等不到明天早上。

　　尘埃落定，牧子溢靠在沙发上闭着眼。傅瑞从厕所里走出来，牧子溢搂他入怀。

　　“做的不开心的话就解约吧，我的钱还是够付你违约金的。想去集英新锐吗？可以和你朋友笛平作伴。去那里还可以欺负韩新云去。”傅瑞笑着说，那样云淡风轻。

　　大约是受傅瑞语气的影响，牧子溢的心逐渐平静下来，也跟着笑了。

　　也是，大不了就解约，虽然要赔付一大笔违约金，但是下半辈子给傅瑞当牛做马还债总比给火社做傀儡好。

　　“好。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和你说。”牧子溢吻了吻傅瑞，觉得被人疼爱的感觉真好。

　　傅瑞听了这话一愣，很认真地说：“我不是在哄你，我可以帮你付违约金。”

　　“我知道。”牧子溢知道，傅瑞随便卖一套西京或者南海的房子就可以帮他付违约金，但是牧子溢内心深处却不想离开火社娱乐。

　　解约就是妥协，就是在宣告：“我输了。”

　　可是面对火社，牧子溢不想服输。他当年满怀期待地参加选秀，信心满满地签约火社，不是为了在公司浑浑噩噩地一事无成，在出道五年以后白给火社一笔钱然后灰溜溜地走的。

　　“我想再试试。我不想认输。”牧子溢语气坚定地说道。

　　“好。”即便如此，傅瑞还是表达了支持。

　　说完雄心壮志牧子溢立即陷入困惑和迷茫。对于二十出头的他来说，理解这个行业的复杂性实在是有一些难度。他只知道自己不可以认输，但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让别人认输。

　　见牧子溢又陷入了沉默，傅瑞看了一眼他的表情，他发着呆，满目迷茫。

　　“哎……”傅瑞叹了口气，只好找话题吸引他的注意，让他不要再深想这件事情。

　　“你有没有看你的超话？”傅瑞暗示。

　　“嗯？没有啊……”牧子溢不知道傅瑞为什么这么问。

　　“咳，那你看看吧。”看完应该心情就会好起来。

　　于是牧子溢满头雾水地打开了超话，先是意识到粉丝们都在讨论今天演唱会上坐错位置的粉丝。

　　接着他盯着图片看了一秒，再点开放大看了三秒。

　　“哎？这不是？”牧子溢看看傅瑞又看看图片，看看衣服又看看图片。

　　傅瑞已经准备好接受牧子溢的嘲笑了。

　　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牧子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那么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傅瑞默默翻了个白眼，他这也算是舍身取义博君一笑了。

　　年下男啊年下难。

　　小孩子，还是得哄。

　　……

　　第二日一早，房间的门铃被按响，床上两人掀开被子对视一眼顿觉不妙。

　　牧子溢把傅瑞重新塞回被子里，自己去房门看了看。

　　新上任的经纪人邹城站在门外，跟在他身后的小牛手里拿着早餐。

　　牧子溢开门，客气地说：“邹老师。”

　　邹城是圈内比较著名的经纪人了，这一点徐微微确实没有撒谎。不过邹城来火社之前带的艺人都是演员，并没有偶像歌手。

　　经纪人之所以和助理有所差别，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可以接触到的资源不一样。

　　俗称人脉。

　　作为曾经演员的金牌经纪人，邹城的人脉和资源比钱安的多不少，无论是杂志采访还是时尚资源他都有自己的渠道，更别说影视资源。

　　牧子溢一大早就感受到了邹城和钱安的不同。他觉得他要是愿意，转行做演员也不是没可能。

　　他吃着早餐，两个助理在帮牧子溢整理行李，牧子溢的眼睛一直跟着助理，心里紧张不已，就怕他们进房看到傅瑞。

　　“房间我不用整理我自己来。”他状似无意地说。

　　餐桌上，邹城在一旁和他说重新安排的行程，除了之前走过合同的通告，邹城见缝插针地往里塞了很多小的行程，譬如牧子溢就从来不知道，原来去机场的路上还能顺便完成一个杂志专访？对邹城来说，在车上接受采访，一个小时的路程刚刚好。

　　听完邹城说的本月的通告，牧子溢明显感觉到通告的数量增加了。

　　“是不是多了点？”牧子溢过了一年多的“好日子”，对于突如其来的紧凑日程有些抵触。

　　邹城摇摇头：“不多。”再没有别的话了。

　　经过短暂的相处牧子溢发现，其实邹城是有些沉默寡言的。他不会像钱安这样对他软硬皆施，好言好语地劝，但也不像那些高层那样咄咄逼人。

　　不过人品还是需要长久地来看才能看出本性，牧子溢对邹城的初始印象其实还不错。

　　交待完本月行程，邹城就没有别的要说的了。不过走之前他给了牧子溢一份食谱。

　　“我看了你近一年的视频，觉得你的身材有些单薄，有一段时间甚至有些脱形，没有美感。看了你的身高体重资料我觉得你偏瘦，看上去不够健康。你还是要增肌，把体重涨上去。回去以后我会联系公司的健身教练为你定制健身计划。你先暂时按照这个食谱吃。”

　　出道那么多年，牧子溢一直听粉丝和经纪人说：“你太胖了，你已经胖到上镜不好看了。”还是第一次有人和他说：“你太瘦了。”牧子溢听到这话还觉得有些新鲜。

　　他暗暗打量邹城，发现他竟然身材保持的也很不错。

　　牧子溢收回目光点点头：“我知道了。”

　　邹城做事很是利索，交待完以后就不再烦牧子溢，自己回房了。牧子溢突然有种被放养的感觉。如果是钱安的话，他一定会盯着牧子溢把饭吃完，然后去检查两个助理整理的怎么样。

　　摸了摸后脑勺，牧子溢对两个助理说：“等下我自己整理吧，你们先回去好了。”

　　送走房里的人，牧子溢闪回房间，傅瑞正在穿裤子，牧子溢走过去拍拍他屁股：“别穿了……”

　　“新经纪人不错？”傅瑞任由牧子溢动手动脚，然后又被推回床上。

　　“唔唔，再看吧。”牧子溢觉得自己心情挺好的，于是放下了工作的事，一门心思对付昨天吃了一半的傅瑞老可爱。

　　“老婆，想你咯~”又开始精神了，还说，“像昨天那样再试一下嘛，好不好~”

　　傅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