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依依被迫抬头，巫歙看着她清灵的眼睛一愣，用袖子把她脸上的泥巴擦掉，熟悉的容颜展现出来：“苏依依？”

　　巫歙有些莫名慌张，松开她的下巴，又看到她脸上的巴掌印，颤抖着手想抚上去，但是苏依依转过头，厌恶的眼神让他望而却步：“你的脸？”

　　苏依依抬眸，他脸上因为闫裴受伤，用金色的面具罩住了半张脸，不语。

　　巫歙踹一脚了刚才踢苏依依的那个士兵：“松绑！”

　　士兵吃痛，对苏依依的态度从不屑到恭敬给她松绑。

　　巫歙从地上扶起苏依依，也不问她为何在这，只是看着她脸上，手上的淤青伤口，像是受到刺激一般，大喊：“这是谁干的，谁干的！你？还是你？”

　　巫歙有些神智失常把士兵们都踹倒。有一个士兵捂着胸口，颤颤悠悠爬起来，吐了口血：“是...是曹知府。”

　　巫歙面具底下的眼神冰冷：“把他给本国师绑来！”

　　士兵们害怕在这里继续呆着全都跑出去抓曹知府。

　　巫歙瞥见苏依依面色惨白，似乎是身体不舒服，把自己的凳子搬给她坐，自己蹲在他身边，拿出金疮药给她受手上的伤口涂抹：“依依，你怎么...”

　　苏依依皱着眉，躲开他的触碰，刚才那一幕让她心生恐惧，怕是这辈子也忘不掉，沉下脸：“别碰我，恶心。”

　　巫歙一愣，他丢掉手中的药，站起身捏着苏依依的肩膀在摇晃：“苏依依，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哪？我恶心？那我让你看看什么叫残忍。”

　　苏依依忍着食管反流，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我说了，别碰我！”

　　巫歙被她推开时曹知府被绑进来，正好碰到他气在头上不敢朝苏依依发火，一巴掌甩在曹知府脸上，牙都被打掉了几颗：“她，你抓的吗？”

　　曹知府莫名其妙被打懵了，脑子清醒才看到巫指着苏依依脸上的巴掌印：“国..国师，不..不是我。”

　　巫歙眼里带着狠意：“不说实话？罪加一等。”

　　说罢，他喂了曹知府吃那个血红色的药丸，一整瓶都倒进去。

　　“唔。”曹知府挣扎了两下，就开始发疯，抢过士兵的刀往自己身上砍。

　　苏依依脚上也被溅到血，往后退了两步，闭着眼，这个人自作孽，她不想救。

　　等听到声音渐小，苏依依便稍微睁开眼就看到巫歙拿着碗，又要开始舀汤。

　　她抓住巫的手腕，那种事她不想看了：“巫歙，住手。你残害了那么多人，还有点人性吗？”

　　巫歙勾唇，甩开她的手，指着身后十字架上只剩一口气的三人：“人性？你怎么不问问他们！你问问他们有人性吗？”

　　苏依依这才看清他们身上明黄色的衣服，甚至还有一个纹着老鹰的图案，她一愣，这是北荣国的皇上？

　　虽然原主住在天水村但从未见过北荣国皇室一族，只知道老鹰代表着北荣国最高的信仰。

　　他们抬眸看着巫歙，想开口，却没力气讲话，被巫歙折磨的只剩一口气，想自杀却依旧能被他救回来继续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巫歙最恨他们不说话摆出一副清高的模样，他掏出匕首对着北荣国的皇上腹部插了一刀：“说啊，怎么不说话！我这幅样子是谁弄的，谁弄的！”

　　在巫歙想对他捅第二刀的时候，苏依依抓住了他的手，她不知道那些人犯了什么罪，要这么对他们：“栾承！”

　　巫歙微愣，看着苏依依温和地笑了笑。

　　那个笑容让苏依依一度地错觉以为面前的是抱着她大腿撒娇的栾承：“蓟医官，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巫歙丢下手中的匕首，揽过苏依依的腰，带着她一路轻功，飞到了一座山上，悬崖边。

　　从这里看北荣国的江山一览无遗。

　　苏依依本身有点恐高，看着脚下的深渊往后退了两步，巫歙却不让，把她抱得更紧：“你要做什么？”

　　巫歙勾起一缕她的青丝，指着不远处：“不做什么，你的卫将军现在已经在城外了，不想让人打扰我们讲故事。”

　　苏依依抿着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缓缓移动的军队，上面暗红色的大旗也看得格外明显。

　　巫歙低着头，凑近苏依依的脖子上闻了一下，很早他就像这么干了：“嗯，香。突然有点羡慕卫迟了，我也想试试。”

　　说罢，他轻咬了一口，柔软的肌肤，淡淡的女儿香，舌尖的美妙，连血都是甜的，跟想象中的味道一样

　　苏依依感觉到痛，捂着脖子，踢了巫歙的裆一脚：“嘶，你他妈是吸血鬼吗？有病！”

　　让她意外的巫竟然没有捂着下面疼的跳脚，反而还一脸嘲讽：“你踢吧，我没那东西。”

　　苏依依：“……”

　　巫歙看她警惕的眼神，松开了她，坐在草地上，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仿佛真的是在惬意的闲聊：“放心，我不对你做什么。”

　　＊

　　北荣国新一代君王北储患有多疑症，典型的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即位不过十载，百姓的贫富差距越拉越大。

　　至于原因就是北储身子不好，害怕还没退位就一命呜呼，也更怕他的皇子们等不及从而逼宫。

　　为此给自己准备后路，召集天下所有炼丹师，研制有长生不老和死而复生功效的丹药。

　　栾承的爹爹栾致是一名优秀的炼丹师。

　　他知道世界上不可能有长生不老，死而复生之药，知道此事后他只是一笑置之并没有因为银子而践踏自己的职业道德。

　　但北储听闻有此人，并且不愿意为他所用，想直接抓来皇宫又怕失去民心，毕竟栾致的丹药救过许多百姓。

　　他干脆就下令谁能说服栾致来帮他炼丹，赏黄金万两。

　　从这道圣旨颁布下来，就是栾家的噩梦的开始。

　　起初人们还算好心劝说，到后面越来越多人想要这银子。挟持栾致的妻子，儿子，种种手段，他被迫搬家，到最后还是答应进了皇宫。

　　只是让他没想到，北储不愿给银子竟然派人传流言蜚语，说是栾致自己私吞那万两黄金。

　　以至于那些人堵着栾家门口要钱。可惜栾承并不富裕，下有栾承要养，上有栾婆婆要照顾。

　　他们冲进院子抢劫了栾家所有的财物，侵害了栾致的妻子。栾承的娘不堪受辱自尽了，栾婆婆也因为受到惊吓，咳血差点逝世。

　　人性的贪婪，黑暗，总要为此付出代价。

　　不久后，栾承安顿好栾婆婆进宫做了太监，想找栾致。

　　没想到栾致早在进宫第一天给北储试药，被嫉妒他才能的太医换了毒药死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偷学了禁术，骗北储以人的魂魄，人的血，人的肉研制长生不老丹，其交换是他要成为北荣国国师，改名换姓叫巫歙。

　　于是就有了后面，一传十十传百，北荣国国师拿百姓做药人的残忍传闻。

　　栾承抬头望着天，很清澈很干净，只是不属于他：“依依，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若不是他混进东顺国军营，碰到蓟禾，一眼就看出他是个女子，对她产生好奇。

　　又借着百年一遇的暴雨天，跟着栾婆婆来到东顺国京城被苏依依救下，他的人生或许依旧单调无味，活在血腥仇恨里。那段时间，在隔离区的时间，他跟开心，是这辈子最开心的事。

　　苏依依低头不语，揪着地上的小草，快被她薅秃了。

　　他不知道栾承经历过这些，也不知道人原来可以这么坏，即使她自己也经历过种种，也突然有点害怕。

　　她一直都崇尚荀子说过的一句话：“人之初，性本恶。”

　　人从一出生就会嫉妒，自私，后面所谓的善无非是根据生活环境所改变的行为思想，但骨子里的恶依旧存在。

　　就苏依依在沉思的时候，猛然被巫歙拉起来，手掐着她的脖子，背对着悬崖峭壁，而后就听到卫迟惊慌的声音：“巫歙！”

　　巫歙手捏紧，掐得苏依依喘不过气，依旧在往后退：“别过来，否则我杀了她。”

　　卫迟脚步一顿，看着苏依依在悬崖边，心吊到了嗓子眼，面色依旧平静“：巫歙，你的做药人的地方已经被我们端了，皇宫也被包围，还不束手就擒，放了苏依依。”

　　巫歙丝毫不在意卫迟得威胁，反而挑眉问：“那皇帝老儿死了吗？”

　　卫迟抬眸：“死了，刚咽气。”

　　巫歙仰头大笑：“哈哈哈好，很好！”

　　卫迟害怕巫歙一不小心带着苏依依一起滚下去，死命盯着她，手都在抖。

　　巫歙松开手，低头在苏依依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苏依依，谢谢你。”一滴泪落在她耳畔，然后感受到背后一股推动的力量，苏依依往前摔，巫歙往后倒了下去。

　　悬崖峭壁沙石多，巫歙推得地方正好是她撞到木头的伤痕，痛的脚一软，从边缘滑下去。

　　“依依！”卫迟感觉心脏都要停止了，从原地一个轻功跳起来，抓住苏依依的手，撑在峭崖边。

　　苏依依整个人处于失重状态，卫迟抓着她的手青筋都快爆出来：“卫迟，松手，不然我们都会掉下去的。”

　　“不松。”

　　“卫迟！”她掉下去的那一刻在想或许这边死一次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但卫迟可能真的就没了。

　　卫迟感觉到苏依依略微松开手，咬着后槽牙威胁：“苏依依，你别想逃，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抓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