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方敛棠的出现都给了白兀雪一种压迫感，他那看似礼貌谦让的笑容却不由地凝生出一种距离感，仿佛众人和他之间，有难以逾越的鸿沟。

　　她听的这话莫名其妙，又想起他跟胥夜之间好像有那么些暗流涌动，点点又拉拽着绳子要往回走，白兀雪就找了个由头，先行离开了。

　　她背着个身子，觉得后背发麻，却又不敢回头，总觉得方敛棠还在看她。

　　*

　　虽然今天是周末，可胥夜却一点都不得空，几个投资人都是千选完选才选出来今天这个大家都有空的日子，要讨论的投资决策又多，这会就从早上开到了下午。

　　何笠挤着中间的缝隙时间跟条游鱼一样说要来找方敛棠吃个午饭，投资人们今天吃的都是自助，没有什么饭桌商务的束缚，也就各自挑选自己的喜爱。

　　何笠来晚了，麻利地挑选了些吃的，脚沾脚地就坐在胥夜旁边。

　　胥夜动着刀叉切着牛排，看何笠挨过来，嫌弃的说：“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何笠虽然挪了过去，嘴里却念念有词：“哼，要是此刻是白兀雪，你恨不得她黏上来是不是？”

　　胥夜戏谑他：“你还吃上醋了？”

　　何笠耸耸肩：“你拉到吧，话说人家姑娘跟你好了没有，要不要我给你支支招？”

　　胥夜吃完了牛排，用湿巾擦了擦嘴，“得了吧，倒数第二给倒数第一上课呢。”

　　何笠不悦：“大哥，你再这样你真的没朋友了。”

　　说完低头扒拉自己餐盘里的东西。

　　过了一会，又想起什么，含着嘴里的东西嚷嚷：“哦初步的演员名单出来了，我给你看看。”

　　胥夜一摆手：“你看我在乎吗？”

　　“害，怎么说也是投资人，过个目走过过程咯，省的你说我都没有跟你同步过。”

　　何笠从兜里掏出手机，从自己的邮箱里下载下一份电子文件，打开了之后示意胥夜看一看。

　　胥夜瞟了一眼，手指滑到下一个界面落在一个男人身上。

　　这男人五官精致，阳光帅气。

　　他觉得有些眼熟，愣了愣，又吐出一句：“这个人，不好。换人。”

　　何笠凑近了看，这人虽然他不认识，但是……

　　他舔了舔嘴唇说道：“这是白小姐塞后门进来的，指明说给他个小角色，为了表示对我的感谢她还把唐明明微信给了我。”

　　何笠继续说道：“你现在让我把这个人撤了，那不是打我脸嘛？更何况，选角导演都认可了我们干涉人家选角导演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是投资人，撤个小演员还撤不了了？”

　　“还有——”胥夜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别去招惹唐明明，她是白兀雪的小闺蜜，你没轻没重的，容易影响我跟白兀雪的感情。”

　　何笠简直就要跳起来了，狭长的桃花眼倒成一个小V，浮夸地说：“我没轻没重？你兄弟我最有分寸了好吗，哪有你这样的，你看上的人不让碰就算了，连小姐妹都不让追求了？难道我就没有追求爱情的权利嘛？”

　　何笠这一番话差点把胥夜呛到：“瞧把你激动的，你不谈恋爱会死？”

　　“会死，我会立刻死掉，谁跟你一样无情无义地当木鱼脑袋当了二十几年还是个……”

　　“何笠，你是不是在找死。”

　　胥夜吃完了，吐着烟圈看着他。

　　何笠从胥夜的烟盒里抽出一根烟，用手夹住烟尾，闭了嘴。

　　“他那边，有什么反应吗？”

　　“没有，就跟导演沟通的时候来了一次，带着周允一起来的，除此之外，他没有再来过，只是派了底下的一个投资经理来了几趟，感觉对这个投资并不上心。”

　　“方氏集团内部一团乱，方氏家族各支系都觊觎董事长这个位置，这方敛棠怕是忙着清扫内乱、自顾不暇，没什么心思顾及其他的事情。”

　　“夜哥，你说这方敛棠也跟你斗了这么多年了，这原本就是……，他这是何必呢，斗到什么时候他才是个头。”

　　胥夜轻轻抖落了烟头，烟头上的灰尽数散落在烟灰缸里，没有一丝一缕能逃的出去。

　　“这么些年，我也让够了，他要再近一尺，我分寸不让。”

　　-------------------------------------

　　方一鸣正开开心心地白兀雪发了个红包，谢谢他的“推举”。

　　想想那天玩真心话大冒险他真的是聪明，粘着白兀雪就是变着法地提高自己的曝光呀。这老同学还真是靠谱，关键时候还能助他一臂之力。

　　他翘着个二郎腿在沙发上吃苹果，收到角色换人消息的时候，他惊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选角导演一边给他发抱歉剧本有改变角色不合适各种理由的时候，一边暗自摇头：“小兄弟，怪就怪你得罪谁不好，非得罪投资人。”

　　白兀雪吃完午饭后，约唐明明和韩可一起喝下午茶。

　　三人在通城美术馆旁边的咖啡店约了见面。

　　三人各有特色，美的不尽相同，一时间引来了咖啡店里过往人流的侧目。

　　唐明明褪去了平日里的工装裤和衬衫，换上了少女粉的毛衣，穿了一条白色的背带裤，可爱又俏皮，眨巴着眼开韩可的玩笑。

　　“今天真的是千年难遇的日子，连韩导都赏光来临了。”

　　韩可用勺子搅动着她眼前的那杯美式，长长睫毛下的恬静的眸子温柔如水，说出来的话却一针见血：“当初脑子进了水才选择去当导演，这行真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生用。”

　　唐明明坏笑道：“有没有半夜来导演房间讨论剧本的男演员？”

　　白兀雪轻拍唐明明，“说什么呢，我哥看的牢牢的呢。”

　　说完又对上韩可的美目杏眼，轻轻说道：“怎么样，我哥有没有欺负你。”

　　韩可咬着吸管：“欺负个屁咯，几百年也见不到人。”

　　唐明明啧啧嘴：“跟影帝谈恋爱就是辛苦，不仅要藏着掖着，忙到连见面的时间都没有。”

　　白兀雪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我给这个混球打电话。”

　　韩可忙拦下她：“言冰这几天有几个大夜要拍，他赶进度呢，别吵他。”

　　白兀雪吐吐舌：“瞧你这么护短，我自家哥哥我都说不得了。”

　　白兀雪：“不过他忙是真的忙，不要说你，就连我爸妈都快忘了有这个儿子了，一天到晚就只会催着我找对象。”

　　韩可嗔笑：“听明明说，最近是有如意郎君了。”

　　唐明明神色紧张，她都是偷偷跟韩可八卦的，这会当着白兀雪的面被说了出来。

　　白兀雪轻轻瞪了瞪唐明明，自己的小心思没藏住跟唐明明说了，唐明明有八卦地跟韩可说。

　　白兀雪：“你消息还挺灵，不过不能跟我哥说，他知道了一定会很啰嗦的来质问我，况且——”

　　“况且什么？”

　　“况且八字还没一撇，这事要慢慢来。”

　　韩可八卦：“怎么样？到哪一步了，牵手了没，接吻了没，上床了没？”

　　上床……

　　？？？

　　白兀雪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词，羞赧之情一下子从脖子蔓延到了脸上，红的自己像熟透了的虾。

　　“哈哈哈，韩可你信不信，胥夜还没有告白。”

　　唐明明憋了好久，憋出内伤来，实在是忍不了了，当着众人面嘲笑起白兀雪。

　　韩可皱眉：“什么，没告白？我的傻妹妹，你可长点心吧，这男人没告白说明还没有把你当回事，你不会自作多情了吧？”

　　唐明明对韩可耸耸肩：“你知道的，小白她业务能力再好，表现地有多情商老手，实际上没什么战斗经验，反应迟钝，脑补天王。”

　　白兀雪没什么底气，说的结结巴巴：“那这种事情……不是都会有感觉的嘛，一个人喜不喜欢你，难道自己会没用数啊。”

　　韩可一把抓住白兀雪的手：“就算他真对你有意思，他不告白你就没有身份呀，那总不能一直这么暧昧下去吧,到时候他吃干抹净走了，你那什么立场去谴责他呢？”

　　白兀雪听了这话脑子里出现胥夜魅惑一笑，擦擦嘴，留她裹着个被子哭哭啼啼的画面。

　　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唐明明插话：“对对对，女人要掌握主动权，要勾/引，但是不能主动告白。”

　　白兀雪瞠目：“唐明明你母胎solo又懂了？”

　　唐明明摆摆手机：“对啊，你看何笠，一天跟我说三遍喜欢我，要跟我在一起。”

　　白兀雪一夺过手机，还真是，何笠比胥夜相比，就殷勤直接多了，满屏舔狗的气息。

　　“所以说——”韩可接话，“女人不能沉浸在自己的脑补幻想中，要主动出击，及时关心，却又若即若离，先撩为敬，却从来不主动告白，不说喜欢他非他不可。”

　　“对，等到他按耐不住，彻底抓狂的时候，你就把他吃的死死的了。”唐明明附和。

　　“可是……可是我之前接近他，不也是撩他了？”

　　唐明明叉腰：“说起这个我就来气，你以前对他没意思的时候，渣女套路不是玩的一套一套的，动了心就怂成这样，一点金牌公关的样子都没有！”

　　韩可挑眉：“自古真情留不住，总是套路得人心。”

　　白兀雪表情僵硬，脸色的肉微微颤抖，她想起自己在海王话术指南上同样看到过这些话，她突然有点同情自己哥哥。

　　这算什么，海王渣女茶话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