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登说完那句话之后，警局里的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他们静静地等着, 期望能从乔安娜的回答中找到点什么线索。一个小丑就已经够难搞了, 现在加上一个脑子同样疯狂的哈莉·奎因, 哥谭警局简直就是亚历山大。任何对他们来说可能有用的信息，他们都不会放过。

　　小丑的身世一直成迷，但好在哈莉·奎因不一样。她并不是凭空出现在哥谭的，她有过去, 有档案，有记录, 有朋友。即便是她换了名字，一副要与过去决裂的样子, 但对警方来说，她并不是一个无解的未知数。至少……看上去不是。

　　戈登没说话，但他和其他的警员一样, 对乔安娜的回答很是期待。

　　然而，乔安娜并没有如他们想象中的那样表现出惊讶。众人只听见“咔哒”一声, 随即就传出来电话被挂后的忙音。

　　“什么情况？那女人把电话挂了？”距离录音设备最近的那个警员嚷了起来。

　　“好像是。我说, 戈登警长，这女人该不会和小丑他们是一伙儿的吧？正常人能是这个反应？这个时候难道不该追问一些‘你骗我的吧’‘怎么可能’‘我的朋友怎么会帮罪犯越狱’之类的话么？挂电话是什么意思？心虚了？”一个微胖的警员也跟着没头没脑地分析了起来。

　　戈登没说话, 心想你们这些幸福的人是没有被她在电话里怼过。

　　鬼晓得那个神经病脑子里想了些什么！

　　不过, 说起神经病……就这一点而言, 这个乔安娜·里克曼没准儿还真有可能和小丑他们是一伙的。

　　戈登握着听筒, 将食指抵在嘴唇上沉思了片刻。最后, 他将电话挂掉, 没有向下属发布任何行动命令，只是用公事公办的口气道：“暂时不管她。她既然主动打电话来，说明她确实是和哈琳·奎泽尔认识。不管她有没有牵扯其中，至少我们知道她是神盾局的人，想来神盾局不会雇佣一个罪犯，及时雇佣了，他们也不会这么轻易地让她跑掉。而我们，也不会轻易让小丑他们跑掉。”

　　众人听了戈登的话，都点点头，各自去做各自的事了。戈登取过外套，说了句自己还有点其他的事，便出去了。

　　尽管他向众人解释得头头是道，但戈登这么做的真正原因是想在行动之前听听蝙蝠侠的意见。如果对手是普通的罪犯，他也就直接发布命令开干了，但对手是小丑，他不得不多个心眼。

　　戈登肚子走出警局，穿过繁华的哥谭街头，朝着他和蝙蝠侠约定的地方去了。

　　蝙蝠侠当然不会没事儿在约定之地等着戈登来送情报。戈登留下信息后，就离开了。蝙蝠侠是在戈登离开十小时后的夜里才收到的信息。

　　上一次他和戈登在楼梯间联系乔安娜时，就已经觉得对方的思维方式很奇怪。配合着戈登今天传来的消息，蝙蝠侠几乎可以认定这个乔安娜·里克曼和小丑越狱的案子绝对有关联。至少……她和哈莉·奎因有关联。

　　他一直以为小丑的目标是他，所以不会牵扯到哥谭以外的城市。但很显然，对方的手段升级了，为了和他作对，已经开始充分调动哥谭之外的力量了。

　　华盛顿？神盾局？

　　很显然，那并不是蝙蝠侠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甚至，连布鲁斯·韦恩也不行。如果要弄清楚乔安娜和整件事的关系，就不能从神盾局入手。他得直奔乔安娜·里克曼，在神盾局插手之前，把事情给了结了。

　　蝙蝠侠查了一下自己的行程。虽然他并不想冒任何有可能暴露他身份的风险，但这一次，他必须以蝙蝠侠之外的身份去和目标人物接触了。

　　但让蝙蝠侠意外的是，乔安娜并没有在华盛顿乖乖等着他上门去过招。第二天一早，乔安娜就出现在了哥谭警局的大厅。她穿着一件中长款的风衣，衣袖随意地挽到了手肘处，头发被系了个低马尾，看上去干练又不失亲和。

　　她往哥谭警局的咨询前台一站，开口就要找詹姆斯·戈登。

　　负责接待的警员只觉得这个女人冷静又从容，她对那些被警员押着从她身边走过的罪犯视而不见。即使个别流|氓冲着她吹口哨，她也没有半分困扰的表情。

　　“有预约么？”

　　“没有。”

　　警员点了点头，公式性地问道：“叫什么名字？”

　　“乔安娜·里克曼。”

　　“我擦！”警员一个没忍住，爆了粗口。

　　这特么不就是昨天打电话来的那个嫌疑人么？！

　　没错，在哥谭警员的认知里，乔安娜·里克曼就是共犯。他们现在缺少的只是证据而已！这样明目张胆地跑到警局来……真不愧是小丑的共犯啊！

　　接待的警员想到这些，不由得哆嗦了起来。

　　乔安娜皱起眉头，心想这哥谭的警局也太不像话了吧。接待前台爆粗口就算了，打什么哆嗦啊？帕金森综合症么？

　　乔安娜就那样看着警员哆嗦，看到后来她终于有些不耐烦地问道：“诶，你们这儿到底有没有詹姆斯.戈登这个人啊？”

　　警员回过神，连忙稳住不耐烦的乔安娜，然后回头对自己的同事说了句话。

　　不一会儿，精干的戈登就从警长办公室走了出来，径直走到乔安娜面前：“你好，里克曼小姐。”

　　乔安娜打量了他一番：“您就是詹姆斯.戈登么？”

　　“是的。”戈登表现得比乔安娜想象的要客气，他侧了侧身子冲着乔安娜道，“去我的办公室谈吧。”

　　乔安娜点点头，跟着戈登走了。

　　乔安娜之所以会跑到哥谭来，目的就是来确认一下，前些天给她打电话的人确实是哥谭警局的人。当然，如果可能的话，她也想试着在这个城市找一找哈莉的下落。

　　对乔安娜而言，最理想的状态是，她一提出要见詹姆斯·戈登，就被告知根本没这个人。这样一来，她和哈莉就只是简单的失联罢了。但这会儿，人家警局不仅说这里有个詹姆斯·戈登，而且这个戈登还表现得对乔安娜前来的目的一清二楚。这样一来，事情就有些糟糕了。

　　乔安娜忐忑不安地跟着戈登进了办公室。在戈登的邀请下，在一张简约的木椅上坐了下来。

　　“很感谢您能亲自过来。”戈登说话挺招人喜欢的，他压根就没提昨天乔安娜挂他电话，以及前段时间在电话里破口大骂的事情。

　　乔安娜既不好意思，又有些焦急。她敷衍地扯了一个客套的笑容，随即皱眉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哈琳去哪儿了？”

　　戈登面容愁苦，看上去并不比乔安娜轻松：“正如我昨天所说的那样，奎泽尔医生帮助一个危险的罪犯越狱了。她现在是我们的通缉对象。”

　　“这不可能！哈莉不可能做那样的事！”乔安娜立刻反驳道。

　　“哈莉？”

　　“就是哈琳·奎泽尔。我和她自小就认识，我一直管她叫哈莉，我们觉得这样称呼她要显得亲切些。”

　　戈登沉默了。他犹豫着要不要将小丑女为自己改名为“哈莉·奎因”的事告诉乔安娜。就目前的情报看来，不管乔安娜有没有牵扯进犯罪团伙里来，她对小丑女而言都是很特别的存在。如果说哈琳·奎泽尔斩断了过去，成为全新的小丑女，那乔安娜很可能就是小丑女和过去唯一的联系。

　　她很珍贵，但同样……也很危险。

　　戈登犹豫了片刻，决定暂时不告诉乔安娜所有的事情：“我很抱歉里克曼小姐。但奎泽尔医生是共犯，这件事已经是确认无疑的。”

　　“她不可能犯罪的。我了解她！她除了对心理学着迷之外，对其他的事根本就不感兴趣。她不可能放弃一切去和罪犯为伍的。”

　　戈登用略带同情的目光看着乔安娜：“她爱上了她的病人。”

　　“什么？”

　　“我们曾抓到一个罪犯，但是他精神方面有些问题，所以我们让奎泽尔医生为他进行治疗。一直到案发前，奎泽尔医生都声称她的治疗很有成效。但事实却是……”

　　乔安娜想起了哈莉去纽约看望她时说过的话。哈莉确实是提到过她在为一个精神病患者治疗，但她却从来没提过什么罪犯。

　　“哈莉曾经跟我说过她确实在为一个精神病患者治疗，但那不是罪犯。她还提过医院的名字。好像是叫……阿卡姆？还是阿萨姆？”

　　戈登叹了口气：“是阿卡姆精神病院。那就是关押罪犯的地方，虽然名义上是精神病院，但里面关押的，大多数都是臭名昭著的罪犯。”

　　乔安娜眨了眨眼，懵掉了。

　　“保险公司那边应该有些后续事宜要和你谈，哈琳·奎泽尔似乎买了一些特别的保险。如果里克曼小姐要留在哥谭的话，衷心地建议你不要在夜里出门。毕竟这里是哥谭。”

　　乔安娜站起身，犹豫了片刻后道：“不了。我只是过来……戈登警长，如果有了哈莉的消息，请您第一时间告诉我好么？”

　　戈登盯着乔安娜的脸看了片刻，然后缓缓点了点头。他起身，朝乔安娜伸出手。两人礼貌地握手道别。

　　乔安娜走出了哥谭警局。

　　阴沉沉的天空下起了雨。乔安娜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打了个哆嗦。

　　※※※※※※※※※※※※※※※※※※※※

　　阿萨姆奶茶，喝一盅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