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先感觉一步恢复正常。

　　如果要形容的话……乔安娜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 被梦魇住了一般。能够思考, 能够判断，也有相对完整的记忆。但身体所有的感觉都像是被蒙了一层纱, 显得那样不真切。

　　意识恢复后大约过了半小时, 或许更久，乔安娜的知觉才完全恢复。

　　她终于有了睁眼的力气。

　　大概是因为闭眼太久的关系，房间里的灯晃得她眼睛生疼。有一瞬间，乔安娜在怀疑是不是对方故意用了这样晃眼的灯, 以免她看清对方的面貌。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群绑匪的思路……还挺清奇的。

　　没错, 绑匪。

　　乔安娜在意识恢复的这段时间里, 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焦躁和不安了。剩下的小部分时间被她用来梳理眼下的情况。她记得自己和克劳福德以及威尔一同离开了汉尼拔的家。她记得汉尼拔将他们送至门口就停了脚步。不仅如此，一路上, 她还不停地通过后视镜确认自己有没有被跟踪, 尽管那种行为看上去像极了被害妄想症患者。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

　　当然，乔安娜也还记得临时检查点，她记得红蓝交错闪烁的灯光，以及，那个素未蒙面的制服男人和他手里的那支枪。

　　对方是冲她来的。

　　乔安娜在最初的慌张褪去后就发现了这一点。

　　本就做了相应准备的乔安娜，表现得还算镇定。至少她还带着通讯器。即便她没来得及用通讯器传达求救信号, 她就不信托尼的技术设备会缺少基本的卫星定位功能。

　　史蒂夫他们会找到她的, 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眼下, 乔安娜面前是身份尚不明确（尽管她认为对方就是康斯坦丁）的绑匪, 以及晃得她睁不开眼的灯盏。

　　在史蒂夫他们赶来救她前, 她得想办法解决眼前的问题，比如……至少瞧清对方长什么模样吧！

　　乔安娜努力想睁眼看，但又条件反射地躲避强光，她想抬手挡一挡多余的光线，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一副手铐牢牢地铐在了桌面。这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受审的罪犯。

　　不仅仅如此，她的嘴也被胶带给完全封了起来。

　　也是，对方是康斯坦丁，自然就知道谎言之舌的能力，先一步让她闭嘴，这是意料之中的基本操作。

　　即使是这样，乔安娜还是挣扎了几下，妄图在已定的局面里给自己争取一点儿有利的条件。

　　“太晃眼了么？”一个沙哑的嗓音响了起来。那嗓音听着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像是恐怖片里才会出现的音色，让人分不清说话的人究竟是男是女。

　　“抱歉，忘记你是一个没受过训练的普通人，这样的待遇对你而言确实有些苛刻了。这样好点了么？”说话的人一边说着这些让乔安娜摸不着头脑的话，一边将光源往一旁偏了偏。

　　乔安娜终于看清了坐在她面前的人。

　　很意外，也很不幸。

　　对方并不是意料之中的康斯坦丁。这一点，只要看看对方的身材体格就能够知道了。

　　乔安娜和康斯坦丁确实只有短短的一瞥之缘，她甚至连康斯坦丁的脸都未曾瞧清过。但康斯坦丁撞过她，非常凶狠的那种。乔安娜也为了这个站在楼梯上冲着康斯坦丁的背影破口大骂。所以，duiyu 康斯坦丁的大概身形，乔安娜心里还是有个谱的。

　　面前的这一位，身材并不像。

　　这个新发现让乔安娜有点慌了。这和他们预计的不一样。除了康斯坦丁，还有其他人冲着她来了！而且，她这会儿还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对方带着一个黑底白纹的面罩。整个头都蒙起来的那种。脸孔的部位，白色的笔触勾勒出一个近似骷髅头，但又和一般常见的骷髅头形状不太一样的花纹。

　　乔安娜只觉得一阵寒意从她的脊背窜了上来。对方看上去透着一股邪气，像是恐怖电影里，到最后都没揭露身份的变态杀人狂。

　　乔安娜疯狂地挣扎了起来，她一边做着无谓的挣扎，一边试图把嘴上的胶布用舌头和牙齿给弄掉。但事实告诉她，绑匪用这玩意儿来阻止她开口是经过充分的考虑的。

　　“嘘。别这样，乔安娜。”对方朝她伸出手，在她惊恐但无谓的躲闪下，摸了摸她的头发，“别做这样无谓的抵抗。那让你看上去……特别愚蠢。”

　　隔着胶带，乔安娜发出了意义不明的呜咽声。

　　“你想说话？”

　　即便是隔着面罩，乔安娜也能感觉到对方那饶有兴趣的视线。乔安娜含着眼泪，可怜巴巴地冲敌方点了点头。

　　对方没有如乔安娜期待的那样替她撕去胶带，而是将一个手机放到了她的手边。

　　“打字吧。我怕撕掉胶带，你就开始没完没了地哭。文字交流的效率更高，尤其是在这种状况下。你说呢？”

　　乔安娜摇了摇头，眼泪夺眶而出，她不停地冲着对方眨眼睛，试图唤醒对方的同情之心。

　　“打字吧，乔安娜。我已经对你很宽容了。”

　　乔安娜见对方态度坚决，只能哆哆嗦嗦地活动着她那双被限制了动作范围的双手，在手机上稍显笨拙地打了一串字。

　　——你想要什么？

　　“不愧是乔安娜。”对方似乎显得很开心，尽管这份开心也让乔安娜感到毛骨悚然，“任何情况下都要了解自己的对手拥有什么，需要什么。但是，我却觉得你今天问了一个糟糕的问题。”

　　乔安娜闻言，哆嗦地更厉害了。

　　“拜托了，乔安娜。拿出你的本事来，像你曾经在发布会上教训媒体的那股聪明劲儿来。想想，仔细地想想。”对方凑到乔安娜的跟前，“你第一个问题应该是什么？”

　　听到对方提到新闻发布会，乔安娜的恐惧几乎要将她完全淹没了。这句话至少说明了一个问题，对方并不是对她所知甚少，对方可以说是对她了如指掌。至少……做了充分的事前调查。而她，却连对方究竟是哪路大神都不知道。

　　信息不对称所带来的恐惧，成了眼下几乎快将乔安娜击垮的最后一根稻草。

　　乔安娜深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关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哆嗦着用手机重新打了一句话。句子很短，字数不多，但因为恐惧的关系，乔安娜好几次都摁错了键，她不得不挨个挨个删除，又重新打了一遍。

　　对方表现得很有耐心，甚至不催促她，只是和乔安娜保持着令人恐惧的距离。

　　——你是谁？

　　对方拉开了自己和乔安娜之间的距离，似乎对乔安娜给出的回应很满意：“我就知道你能问出正确的问题。我一直这样相信你。过去是，现在也是。正如，我一直对你抱有很高的容忍度。”

　　乔安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对方的声线沉了下去：“即使我知道你和我并不是一路人。”

　　汗水打湿了乔安娜的衣衫，她觉得冷极了。她不知道自己过去得罪过谁。她更不知道自己得罪的人里面，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本事，知道他们的安排，然后选在最恰当的时机劫走她。

　　那人伸手扣住了他自己面罩的边缘，在乔安娜紧张的目光中，解开了自己的面罩。

　　那是一张被毁去了一大半容颜的脸。狰狞的疤痕一直从额头蔓延到喉咙部分。为什么对方说话的嗓音会那样恐怖，乔安娜这会儿也找到了答案。

　　但比起那个人脸上的疤痕，他完好的，尚能让人辨认出他以前面貌的皮肤，才更让乔安娜感到恐惧。

　　朗姆洛被乔安娜的表情给愉悦到了，他知道自己毁容以后笑起来有多渗人，但他丝毫不介意让乔安娜的恐惧更加浓烈一点。

　　朗姆洛冲着乔安娜咧了咧嘴，牵扯着脸上的疤痕移动成一个诡异又邪恶的图腾形状。

　　“瞧瞧，我们可怜的乔安娜。”朗姆洛抬手摸了摸乔安娜的发顶，被乔安娜惊恐地躲开了，“我们俩有多久没见了？嗯？两个月？还是三个月？我觉得我们像是有好几年不曾见面了。”

　　乔安娜的眼泪像是水龙头里的水，哗哗哗地沿着脸颊往下淌，她疯狂地摇头，发出恐惧的呜咽声。

　　“用手机。”朗姆洛皱起了眉头，“你以前就喜欢玩手机不是么？那个时候全局多少人想去负责美国队长的案子，但弗瑞偏偏同意了寇森的判断，选了你。就因为，你会上网？嗯？”

　　——布洛克，我们可以好好聊聊。求你了。

　　“当然。”朗姆洛瞥了一眼手机屏幕上的字，“我现在不正和你好好聊着么？作为朋友来讲，我们可真是很久没见了。对了，你知道我们没见的这段时间我干什么去了么？我被送进了医院，我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月。像你看见的，我毁容了，但我对我的新造型还算满意。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么？因为你那该死的男友，把一栋大楼砸向了我！他把我们费劲心思建立起来的帝国砸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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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安娜：他砸了你，你去找他啊！你找我干嘛！嘤嘤嘤嘤嘤

　　史蒂夫：就是！有本事冲我来！你放了乔安娜！

　　朗姆洛：……我没本事！【理直气壮.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