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没有再和路西法讨论她内心渴望的问题。当路西问她“你换一个行不”时, 乔安娜就从那种恍恍惚惚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她随即一口干了杯中酒, 接着就拒绝和路西法进行任何讨论了。

　　她不喜欢路西法这种玩弄人心的做法是原因之一。但另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不敢再和路西法继续聊下去。

　　尽管那句“世界和平”在路西法听来近乎笑话, 乔安娜也可以想象如果路西法一时口快把这事告诉了乔安娜的熟人的话, 她会招来怎样的嘲笑。

　　但那在乔安娜看来都不是最可怕的。她最怕的是，路西法会诱导着她说出她渴求“世界和平”的真正理由。

　　这个冠冕堂皇的愿望之下，掩盖住的，是一个怯懦又带了一点自私的乔安娜。

　　世界是否真的和平, 乔安娜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史蒂夫会不会离她而去。

　　要和整个世界抢夺史蒂夫的心, 乔安娜不得不承认, 这是一件让她倍感压力的事。而她不得不面对这种奇葩的压力。

　　尽管商讨对策的第一步进行得不是很顺利，但路西法和乔安娜都没有表现出对对方的不耐烦或者讥讽。两人都很清楚, 这可能是他们唯一一次能将那个窃贼抓住的机会。尤其是对乔安娜而言, 能不能找到一个妥善的应对办法直接关系着她能不能保住小命。她可还记得路西法曾经说过，谎言之舌无法被剥离，除非她死了。如果对方是冲着谎言之舌来的，没道理会留她一条命，等着她过完幸福的一生，然后再从风烛残年的她身上夺取谎言之舌。

　　乔安娜稍微走远了一点, 以免自己又被路西法的迷惑技能给影响了。她退到落地窗前, 看着窗外：“所以说, 对方到底会不会魔法？”

　　路西法看了她一眼：“你跑那么远干嘛？在窗户前凹什么造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能不能把你身上的戏给收收？”

　　乔安娜横了路西法一眼：“我很认真地在问你。”

　　“我也是很认真地在提出请求。”

　　乔安娜没办法, 只得回到沙发旁。

　　“我需要担心我的人身安全么？”乔安娜想了想, 捡了个最紧要的问题。

　　“你觉得呢？”

　　乔安娜点头：“需要。”

　　路西法耸肩又开始问乔安娜关于监控记录的事。乔安娜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做了详细的回答。

　　两人聊了一会儿后，乔安娜又问：“我有必要……向我的朋友求助么？”

　　路西法还是保持了他一贯的回答方式：“你觉得呢？”

　　乔安娜点头，拿出手机：“有必要。”

　　史蒂夫身在国外，这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了。就算他能回来，乔安娜也不想为了这还没个谱儿的事让他大老远放下自己的事回国。想了想，谎言之舌的事，到目前为止，除了史蒂夫之外，知道这事的人统共就那么几个。身为复仇者的托尼、娜塔莎、班纳，以及……失业在家的寇森。

　　复仇者是很忙的！这一点，只要看看史蒂夫回消息的频率和长度就能知道了。但是寇森？神盾局都特么垮台了，他除了去政府领失业金之外还能做什么？

　　乔安娜几乎是没有多作考虑地，拨通了寇森的电话。

　　寇森在了解了情况后，没有立刻说帮忙或者不帮忙，他在电话那头沉吟了许久，最后扔下一句“我回头联系你”，便挂了电话。

　　然而，寇森再也没有联系乔安娜。乔安娜手机再次响起来的时候，屏幕上显示的是托尼的名字。满心以为寇森还在思考对策的乔安娜，摆出一副没事儿的样子接了电话。

　　“还在洛杉矶？”托尼的问题问得有点没头没脑。

　　“不然我还能去哪？”

　　“很好。我们今天晚上就到。”

　　“今天？什么意思啊？”乔安娜一头雾水，觉得自己跟不上黑客爸爸的脑速。

　　“到了你就明白了。”托尼语气不明地扔下这话，就单方面切断了联络。

　　乔安娜搞不清楚状况，还满心以为复仇者们对那个可疑分子和汉尼拔的事一无所知。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乔安娜甚至在托尼来洛杉矶之前还特意嘱咐了路西法一通，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要漏了陷。

　　但当乔安娜看见娜塔莎和托尼一前一后从昆式飞机上下来的时候，乔安娜就知道事情可能和她想的不太一样。但即便是在那一刻，乔安娜也没有放弃她的剧本，依旧笑得无忧无虑，还特别热情地迎上去问他们怎么一起来了。

　　但当史蒂夫紧跟着也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乔安娜的笑就僵在了脸上，建立的好好的心理防线，这会儿说崩就崩了。乔安娜松开了拉着娜塔莎的那只手，像一个做错事被逮了个正着的孩子，不自觉地垂下头去。

　　托尼挑了一下眉：“不是搞欢迎仪式么？怎么，看见你男友突然就不欢迎了？”

　　乔安娜瞥了托尼一眼：“能不拿我打趣么？”

　　托尼翻了个白眼，也不和乔安娜废话，抬脚就往路西法的地盘走去。路西法站在门口，说什么也不放托尼进门去。

　　“让我想想，把乔安娜逼得打电话向寇森寻求帮助，估计遇到的问题是你这位堕天使也解决不了的吧。解决不了就让开道，我们搞科研发明的和你们这些神棍可不一样，我时间很金贵的。”

　　路西法露出一个满含威胁意味的笑容：“到了我地盘上还这么横？今天克洛伊可不在，别以为我不会把你们统统丢出去。”

　　托尼没接话，站定了脚步，回头朝着娜塔莎使了个眼色。

　　娜塔莎会意，上前给路西法看了她的短息记录：“我已经给德克探长发过消息了，她估计十多分钟就能到。”

　　路西法对于这种威胁人的做法很是不满：“十多分钟足够我把你们扔到马路对面去了。”

　　“然后我们会躺在那儿。”托尼一点名人的自觉性都没有，“直到德克探长过来看望我们。”

　　“你！”

　　“得了，我们是过来帮忙的，天使不是更应该懂得谦逊和感恩么？”

　　路西法一长串的mmp憋在肚子里说不出，他最后只能侧身，将复仇者们迎进去。

　　史蒂夫走在最后，而乔安娜就那样，紧张地站在路边，捏着自己的衣角不敢上前和史蒂夫主动问候。

　　对于乔安娜向自己隐瞒了危险一事，史蒂夫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是有些生气的。但很快，他的怒意就被一种夹杂着无可奈何的怜惜所压制了下去。此刻乔安娜就在跟前，史蒂夫发现自己竟然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

　　最后他只是走到乔安娜的跟前，轻声道：“走吧，我们进去再说。”

　　乔安娜抬眼偷瞄了一下史蒂夫的脸色，却只见史蒂夫一脸包容地看着他。

　　“你不是……不是在国外么？”

　　史蒂夫像是想起了一个坏消息一般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我上午回的国。”

　　“哦。”乔安娜本来是想和史蒂夫掰扯掰扯他回国了怎么不第一时间来看她，但随即一想到自己待会儿指不定还要被兴师问罪呢！为了避免这会儿把仇恨值搞得太高，乔安娜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史蒂夫轻轻环住一脸不自在的乔安娜的肩：“走吧，先进去。”

　　两人路过路西法身旁的时候。一直盯着两人的路西法忍不住嘀咕道：“要这么个美男不好么？要什么世界和平。脑子有病。”

　　史蒂夫：？？？？

　　乔安娜反应迅速地朝门内迈了两步，史蒂夫虽然心里有些不解，但潜意识为了跟上乔安娜的脚步，便没有停下来询问路西法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众人都齐聚路西法的客厅时，托尼干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路西法找不愉快，说什么路西法不懂待客之道，他们都来了这么酒了，连杯饮料都没给他们送来。

　　鉴于克洛伊已经赶到，路西法只能压住一腔不满，冲着众人抱歉地笑了笑，随即指了指自己地酒柜和冰箱，邀请大家自便。

　　深知自己现在算是戴罪之身的乔安娜，立刻懂事地开了酒柜和冰箱，一一问过众人喜好后，给大家送上饮料。

　　托尼端着加了冰的威士忌，像是嫌弃般地皱了皱鼻子。路西法本以为他要说点什么挑刺儿的话，但托尼开口便直奔主题。

　　“我听安博尔说，已经找到那个偷谎言之舌的窃贼了？”托尼这话是对着路西法说的，但眼睛却瞄向了乔安娜。

　　“是发现了，不是找到了。”路西法听上去又怒又丧，“等我知道这事儿的时候，已经过了魔法痕迹的追踪时间了。”

　　托尼破天荒地和路西法站在了同一阵线：“这倒是，有些人确实应该对此进行好好的反省。”

　　乔安娜闻言，不由自主地垂下了头。她盯着自己饮料杯里的浮冰，像是盯着一颗钻石。

　　就在她试着不去关注他们话里话外的指责，让自己脑子放空一会儿的时候，史蒂夫的手轻轻浮了上来，坚定又温柔地包裹住她端着饮料杯的手。

　　手心是有些沁人的冰凉，手背是史蒂夫的温度。

　　自知做错事的乔安娜，此刻却只觉得安心。只要史蒂夫在，不管发生了什么，她都觉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