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洗手间出来后, 墨柔没有回包间，她坐电梯下楼，到路边去打车, 一路上都浑浑噩噩的，还撞到了一个人。

　　姜雨栀皱着眉毛拍自己的衣服, 阴阳怪气道：“走路不长眼睛啊？”

　　“不好意思, 没看清。”她说完，抬脚就走。

　　姜雨栀伸手扯住她。

　　“不会是被甩了吧？你真是看得起自己, 他是什么人，你凭什么高攀？我听说你家里之前挺有钱的，但后来破产了, 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这种家庭就别想嫁豪门了，命不好怪谁？人家凭什么帮你还钱？”姜雨栀嘲讽道。

　　墨柔听姜雨栀那阴阳怪气的腔调怎么听怎么不舒服，她用了力气，甩开姜雨栀的手, 同样拍拍自己的衣服, 做出嫌弃的样子, 冷了脸色：“你这人是不是有臆想症？脑子有毛病就去治。纠正你，我家是破产了,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我家的人脉随便做点什么生意都不会差，另外我爸妈快把债给还清了, 不需要谁替我家还债, 不要用你那贫瘠的脑瓜子去想象有脑子的人赚钱的速度，这种速度你达不到。还有，谁说我命不好了？不好意思, 我从记事起就是个富二代，只不过穷了两年而已，我前边说了，我爸妈东山再起不是梦，在干了，不用你催，另外做直播只是我个人爱好，等我玩腻了，回家继承家业不香吗？嫁入豪门？抱歉，我不需要嫁什么豪门，我自己家的钱就多得够你全家挣几辈子了。”

　　“……”

　　姜雨栀气得说不出话来，等她反应过来要反驳时，墨柔已经上了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墨柔刚坐上车不久，夏侯旬的电话就打过来，她犹豫了一下下，接了。

　　“你就这么走了？”

　　“……嗯。我有点不舒服，自己打车回家。你继续吃吧，不用管我。”

　　“蔡小雅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不舒服，挂了。”

　　“等等，听我说一句再挂。”

　　墨柔握着手机的手用了点力气，道：“你说吧。”

　　“是我太变态让你受不了了？那我收敛一些。”

　　“？”

　　要不是她现在心情不好，她差点就要笑了。

　　“啊，你知道就好。我以为你不知道。自己变态。”

　　“……”

　　墨柔挂了电话。她靠着椅背闭目沉思，脑子里却乱成一锅浆糊。

　　蔡小雅没必要骗她，但夏侯旬真是那种脚踩两只船的人吗？

　　她也不信啊。

　　可现在的局面就是这样的，她进退两难。那还是找夏侯旬当面问清楚比较好吧？

　　她给夏侯旬发了条短信。

　　〔明天有时间吗？我有话想问你。面谈。〕

　　也就不到十秒，夏侯旬秒回。

　　夏侯旬：〔那来我办公室谈？〕

　　墨柔：〔呃，为什么是办公室？〕

　　她忽然想起了蒋小芹的“办公室漂亮女秘书avi”……

　　夏侯旬：〔明天有点忙，你来办公室比较容易面谈。〕

　　墨柔：〔那还是不了，约别的时间吧。〕

　　夏侯旬：〔那后天？〕

　　墨柔：〔嗯。〕

　　ˉ

　　岂料后天夏侯旬又发信息和墨柔说，要出国谈合同，要去一星期，面谈的事情只能暂时搁置了。

　　这几天墨柔一直埋头直播，像个没有感情的直播机器，反正公司让她卖什么她就卖什么，也不管商品良不良心。

　　于是这几天她收到了很多买家的投诉。

　　加上她之前和夏侯旬那则绯闻被有心人故意放大了在网上传播，现在有一帮的营销号在跟风写匿名小文章嘲讽她癞.□□想吃天鹅肉。

　　她就很气，怎么她就成癞.□□了呢？有这么好看的癞.□□吗？这些媒体真的很没有良心。

　　总之就是，她这个一百八十线的娱乐圈边缘糊咖，现在在网上还挺火的，也算是黑红界异军突起的人物。

　　不过没什么人记住她的名字，一说起和夏氏集团ceo传绯闻的就说“那个卖火腿肠的”。

　　这期间姜雨栀也没闲着放过嘲讽她的机会，自从那天被她怼了之后，姜雨栀天天逮着机会就阴阳怪气嘲一嘲她，被她一笑置之。

　　今天直播完，墨柔收到一则字数很长的如同论文一样的短信，来自青铜段位的姜雨栀，姜雨栀自称是夏侯旬高中时期的女朋友。

　　墨柔看完了姜雨栀的自曝小论文真的是黑人问号脸，当场就气笑了。

　　她立刻回信予以回击。

　　墨柔：〔我信你个鬼。你怎么不说□□为你竞选美国总统。〕

　　姜雨栀：〔不信是吧？你去打听打听，夏侯旬哪个高中毕业的，我和他不仅一个学校还一个班的呢。〕

　　然后墨柔就真的去查了查。百科虽然是这么写的，但百科谁都能编辑，根本不可信，她于是向孟剑取证。

　　孟剑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电话里听着是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他女朋友还对着电话来了句“谁啊这么不懂事儿”……

　　怎么说呢，他女朋友的声音带着点喘。

　　墨柔用脚趾头简单想了会儿，明白了，她的确是不懂事了，十一点了打电话给一个有女朋友的男的。实在是不懂事。

　　“呃，那个，没打扰到你俩吧？”她这么问。

　　“难不成我说打扰到了，你就会挂断电话？”孟剑说。

　　“啊呀。不会。”

　　“……那说吧，为什么半夜打电话给孟哥我？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

　　“放心您嘞，我对您没有非分之想。您大可安心接我电话。不放心您可以开免提给您女朋友一起听？”

　　“那算了。半小时她也累了。让她睡吧。”

　　“……”

　　墨柔握着电话沉默了几秒，决定无视孟剑的口无遮拦，开口道：“以前果果你们班上有没有一个叫姜雨栀的人？”

　　“啊？姜雨栀？有点印象。你问她干嘛？”

　　“她是夏侯旬的前女友？”

　　“啊？什么？我旬爷那时哪有女朋友，你别污蔑他行不行？他会伤心的！”

　　“……”

　　墨柔沉默了。过了会儿，孟剑打开了话匣，和她说起了姜雨栀的事情。

　　“姜雨栀给旬爷送了两个月的早饭吧，吃了两个月的闭门羹，她那时算是校花吧，她一个校花吃闭门羹没面子，放弃了之后就去给温涵宇送早饭，然后和温涵宇在一块儿了，还天天故意在我们面前晃，可去她大爷的，谁在乎她和谁在一起啊！旬爷就没正眼瞧过她一眼！把她给能的！”

　　“……”

　　“就有一回体育课吧，我们男的打篮球，温涵宇那一队输了，输的比分有点难看吧，那姜雨栀就发神经一样跑到男厕所门口堵我们，其实就是堵旬爷，她那人神经病脑子不正常，就在男厕所门口堵着旬爷，说了一通难听话……”

　　“说了什么难听话？”

　　“那话难听得我现在都记得，你等会儿，我女朋友睡了，我去厕所说。你要听我捏着嗓子学女声说还是直接复述？”

　　“……您随意。”

　　孟剑就在手机那头掐着嗓子学女声来了一段灵魂模仿：“你以为你谁啊？凭什么总是故意在温涵宇运球的时候抢他的球灌篮啊？我不给你送早饭了就是看不上你了，你真以为别人都非你不可啊？你家那么穷你爸还死的早，都不知道你凭啥那么嚣张？”

　　“姜雨栀就这么在男厕门口撒泼的。原话和这个差不多意思，也就一两句词的出入。你听听，她是不是有病？球不就是用来抢的吗？人家灌篮高手灌个篮也挨着她了？”

　　“……”

　　“那天温涵宇也恰好在上厕所，听到了这话吧，之后没几天我们全班就听说温涵宇把她给甩了，你瞧，温涵宇也看不上这种女的。”

　　“……”

　　“后来没多久姜雨栀就转学了。她走了后我们班就清静多了，神经病一个。还有啊，有一回她……”

　　“别说她了，她有什么好说的。我想知道那天夏侯旬有什么反应？他会不会气哭了？”

　　“什么鬼？我们旬爷哪里把姜雨栀当回事儿，他就冷笑一声之后走了呗。要不是姜雨栀是个女的，我把她揍出屎。”

　　“……”

　　ˉ

　　十二点半，墨柔还没睡着，她一直在想夏侯旬的事情。

　　孟剑说的那些事情，她在脑子里想象了一遍，最后她气哭了。

　　因为姜雨栀是个女的，夏侯旬肯定不可能揍她啊，只能任由她骂那些难听的话，他那时候该有多难过啊。

　　墨柔越想越不爽，她很想去暴揍一顿姜雨栀，并且已经在酝酿暴揍计划了……

　　手机有新消息进来，她点开一看，夏侯旬发来的。两条。

　　夏侯旬：〔睡了么？〕

　　夏侯旬：〔本来想给你打电话的，但怕你睡了被吵醒。〕

　　没有犹豫，墨柔拨打了他的号码。接通后，听见那头传来车喇叭声。

　　“你还在外边吗？”她的声音有点闷。

　　“快到家了。你声音怎么有点奇怪？感冒了？”

　　“没有感冒，我刚睡醒……”

　　“我吵醒你了？那挂了吧。”

　　“不是你吵醒的！我自己醒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刚。怎么自己醒了？失眠？不会是，你想我了？”

　　“……”

　　半晌，墨柔没回答，她的呼吸透过手机传到另一端。

　　她也听到了他那边传来的各种喧嚣声。此刻她却莫名感到很安心。

　　“我是……想你了。”她支吾着说了句。

　　“我就知道。”

　　“……”

　　她咬牙：“你别太嚣张了。”

　　“你可以比我嚣张。”他说。

　　“？”

　　“你是不是给我下了降头？”

　　“什么鬼啊……”

　　“现在能不能让我见见我未来的女朋友？见不到面今晚不睡觉了。我要不就睡在未来女朋友家的楼道外边？早上一睁眼她就能看到我了。”

　　“你未来的女朋友在哪里啊我不知道。”她抿着唇说。

　　说完后，在床上抱着枕头打了几个滚。

　　“这不正和我聊着天吗。”

　　“……”

　　有钱了以后。就是套路深。

　　“你……你到哪儿了？”她压低声音问他。

　　“你是我女朋友么？不是的话别打听我行程。”

　　“……”

　　短暂的犹豫过后，墨柔忽然想起了姜雨栀那些难听的话，她决定替夏侯旬报仇。

　　夏侯旬以前家里是很穷，但他就是可以嚣张。

　　优秀的人嚣张一会儿怎么了？

　　他的女朋友就是得特别漂亮！特别的！善解人意！特别会哄男朋友！

　　她握着手机，呼吸浅浅的，说了句：“我挂了。”

　　随后又发了条信息给他。

　　墨柔：〔到了我家就给我发信息。〕

　　夏侯旬：〔刚才那条是女朋友发的？〕

　　墨柔：〔……嗯。〕

　　十五分钟后。

　　夏侯旬：〔女朋友，我到了。〕

　　墨柔匆忙换了件衣服，赤着脚出了房间，轻轻地走去玄关，没穿鞋，然后又轻轻地打开了门。

　　门刚打开，她便被一股力道扯着往前撞过去，蓦然就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里。

　　她被夏侯旬搂住腰转了一圈，最后她的背贴着墙壁，被他抱着腰，她赤着的双脚都被他带着踩在了他的皮鞋上。

　　“我还没穿鞋……”她有点害羞，小声说了句。

　　“这高度正好，接吻比较方便？”

　　“？”

　　夏侯旬的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说话的时候，气息微扫过她的额头，他的唇也若有似无地擦过她光洁的额头。

　　楼道里没有灯，漆黑一片的，只有月光从窗台洒进来。

　　她抬头，看见他近在咫尺的脸，他额前的碎发微微垂着，黑色的眼眸幽深，唇紧抿着，然后，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感觉到他搂着她腰的手臂收紧了一些，她仓皇地别过脑袋。

　　“不会是，你有点紧张？”他的声音有点沉。

　　“才……才没有。”她倔强地回道。

　　他忽然低了脑袋，沉声问：“初吻？”

　　“……”

　　她揪着他的衣服角，红着脸，没有否认。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重，沉声道：“那我尽量、不那么变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