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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晚智大结局+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108章 番外:应仰篇

第108章 番外:应仰篇

肉肉喵 19821字 2022-11-08

  下层是辉煌赌场, 一掷千金。上层是靡乱舞场,歌舞升平。

  宽大赌桌上筹码堆成山,人分两边坐, 荷官在发牌。

  “应大少好运气。”

  “应大少大气。”

  筹码越堆越高,桌上人越玩越大。旁观者都为人捏一把汗,当局人之一的年轻男人却不曾有感情起伏。

  赢了, 他推牌继续。

  输了, 他兑码重来。

  时针转了几个格,男人走得毫不留恋。荷官按规矩给他存下筹码,不论输赢, 他从来不问。

  像是个在刺激赌局里找存在感的人。

  应仰没去和他的伙伴一起,自己回了酒店房间。

  像往常一样的习惯,在睡前喝烈酒助眠。

  外面泳池里的人花枝招展,都没有他梦里的人好看。希望今晚能梦见她,如果不能,那就别让他做梦。

  然而天不遂人愿。他没梦见她, 梦见了以前那些不愿提及的事。

  ——

  “别打了!别他妈打了!卫诚你停手——”

  偌大地方乱作一团。

  众人七手八脚围上去拉架, 蒋弘怒吼不停,花坛和装饰雕像都被撞歪,卫诚不顾劝阻, 拳拳毫不留情。

  他又挨了一拳,嘴角都裂出血来。踉跄几步站住,没有怒火,也没有表情, 就像失去了灵魂生机,满身都是狼狈颓废。

  身上该有疼痛感,他体会不到,他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

  对方毫不在意周围怎样,上来又是一拳,这次他没站稳,晃着身子倒地。

  “别他妈打了!”

  朋友围上来,被卫诚的朋友拦住,官太子和富少爷对上,针尖麦芒互不相让。

  “应仰身上有旧伤!”蒋弘抓着程羡领子嘶吼,“你们他妈疯了,仗着应仰不还手没完——”

  蒋弘的话还没说完又被程羡反击逼退几步,程羡也不顾及情面,是不同以往的强硬冷淡。

  “打死都活该。”

  卫诚扯着他撞上僵硬的花岗石矮墙,毫无理智怒骂,“你他妈还手!”

  仔细看卫诚,其实他们兄妹长得有些相像。他透过卫诚能看见她,他垂下头不想再看。

  那副不死不活的样再次惹火了卫诚,“我他妈让你还手!”

  育津南校是众所皆知的私立校区,新建好的校区富丽气派,但这一处地方已经让两伙人闹腾得人仰马翻。

  不少人躲在一边看这场不知为何开始的对战,没人敢作为中间人去和事。

  教导主任的指令无济于事,卫诚已经发疯,好像他们是有深仇的死敌。

  可在场的人都清楚,他们不是。

  突然有人说找了救兵来,观众四下巡视间人群被分开。

  “放开。”

  蒋姝拉不住卫诚,无奈之下紧紧抱住他让他住手,卫诚扯她的手让她别管。

  “别打了,”蒋姝死不松手,“你看看你把他打成什么样了?你要把他打死吗?”

  蒋姝一字一句说给他听,“卫惟知道吗?卫惟让你打他吗?”

  “卫惟知道了怎么办?你还嫌卫惟不够难受吗?”

  蒋姝的话清清楚楚,在场的人都能听清,程羡等人已经束手,蒋弘和几个人把他扶起来。

  他对身上的伤毫无知觉,只听见了“卫惟”两个字。

  他笑了。不知是喜是悲,不知是嘲是叹。他低垂着头,扯了扯嘴角就扯出眼泪来。

  卫惟不要他了,卫惟真的还会心疼他?

  掺了酒精的梦让人头疼,应仰按开了房间里的灯,照亮一派华丽堂皇。

  奢侈不菲,又冰冷孤寂。

  这是个噩梦,只有她的名字没有她的人,对他来说是停不下来的紧箍咒。

  ——

  歌舞颓靡,酒精上头。不用看清脸,不用问清姓名,人和人都各取所需。

  应仰在听旁边的蒋弘说话,身边几个人抱着金发碧眼的洋妞在擦枪走火。

  他们这地方是绝妙位置,角度正好能看见脱衣舞娘半遮半露下的所有。

  应仰头都不抬,他对这个没兴趣,今晚应邀不过是为了交际场上的人情。

  脱衣舞娘下台,衣服不用穿好,香汗淋漓更讨人爱。早有人给她们指示,要陪好那几个亚洲男人。有钱的中国男人,长得好,出手大方,实在是讨人喜欢。

  Eva是舞娘之首,身材火辣天使面孔,是这里一朵无人能及的交际花。她听老板说过那个男人,Mr.Ying。

  他出手阔绰,和他的朋友不同,他只赌,不嫖。

  多有挑战力的男人, Eva欣赏得很。且据她的经验来看,和他一起会很爽。但是很遗憾,Eva有些止步不前。

  她曾被派去招待这位贵客,但被贵客让人扔了出来。那天她裹着浴巾我见犹怜,那位应先生却不曾看她一眼。他甚至很嫌弃她,直接换了房间。

  刚上的菜是老板送的,有人已经开始品尝,应仰按灭了手里的烟。

  “走。”应仰说。

  蒋弘没听清。

  “走。”应仰又重复了一遍,眼神冷淡看他,声音在两个人之间传得清楚,“想染病?”

  应仰没再等他,拿了外衣就抬腿走。蒋弘这次听清了,他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跟了出去。

  染病这种事在这儿是不太可能,菜都是被洗刷干净的,就是应仰看不上。

  也是,人家是有过仙女公主的人,瞧不上地上的塑料花。

  蒋弘又冷笑,公主还不是把他甩了,还甩得干脆利索头都不回。

  人没去楼下赌场,直接去了外面停车场。

  蒋弘不放心又跟了出去,染病的现在还没有,要发疯病的倒是马上就有一个。

  ——

  车漫无目的地开,终于在桥上停下来。应仰走到桥边抽烟,手肘搭在桥上,眼里随对岸灯光一明一暗。

  钱和权他现在都有,没体会到那些人所谓的狂热成就。赌博飙车他都玩遍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刺激和活着的感觉。

  至于女人,他看见男女不分场合的运动竟然无感,就是两条狗在交/欢。那些自荐枕席的,他只想把她们掐死。

  他床上永远有一个影子,一个他真正想弄死,又确实魂牵梦萦舍不得的人。

  可惜那只是影子。是他幻想出来的影子。

  五年了。

  她就甘愿当一个影子。

  蒋弘是被应仰无视的空气人。他坐在车里看应仰,倒是希望应仰直接从桥上跳下去。

  应仰不会在水里挣扎,他也不会叫人来救他,就这样一了百了,也比天天不死不活好得多。

  在蒋弘看来,不,是在其他人都看来。应仰已经成了一个疯子。

  蒋弘和应仰从小相识。但蒋弘也是这一年才重新和他有联系。

  那年卫诚打人闹得很大,应仰被打却不追究。卫家来的是卫诚大伯,北都的大领导。怎么处理卫诚他不管,他只要学校保证所有围观的学生不会把这件事传出去。

  不让这件事传到谁的耳朵里,他们几个都心知肚明。

  卫诚没有一句交代,应仰也没来得及有一句辩白。他不打招呼直接退学,蒋弘找到老宅去,才被告知应老带走了应仰。

  谁知道这几年里发生了什么。反正应仰再回来已经成了应家的招牌魔/鬼。

  一直在和应家接触要结亲的闫家再没闹动静,应老手下的人一个个被处理。应仰下手狠辣,越发阴晴不定,动辄便翻脸不认人。

  蒋弘点了一根烟,烟圈环绕中看见桥边人的落寂背影。

  说实在的,他都替应仰恨卫惟。

  真要把这些事好好掰扯掰扯,应仰是已经尽其所能。

  卫惟被应仰供着,被她家里人供着,最好的她都有,她说一句话应仰就为她赴汤蹈火。

  当街下跪是被应仰连累,可应仰因为那件事想杀了他自己。

  应仰呢?为了卫惟和他爸决裂,和他爷爷闹翻,挨骂挨打他都受着,缩衣节食打工就为了给她过生日。

  大小姐就不想一想她在家里锦衣玉食的时候应仰是不是在挨饿受冻?

  先说喜欢的是她,说分手的也是她。一次面也不露,一点退路都不留,生生把应仰逼疯逼上了绝路。

  说什么最爱最喜欢,临头落难还不是自己飞回去当凤凰。

  蒋弘碾灭了烟,回想起从前那些事,艳羡都无存,只剩为应仰的不值。

  应仰手里的烟快燃尽,火苗已经烫到手。应仰没察觉,他的思绪往过去飘。又飘到了卫诚对他大打出手的那一天。

  别的都没记住,只记住蒋姝让卫诚住手,她说卫惟会心疼。

  烟蒂已经把手指烫红,应仰下意识松手,烟头落进桥下的水里激起一点无人察觉的水浪。

  他低垂下头看黑暗中的水面。什么也看不清楚,就像他看不见自己和卫惟。隔着大片黑雾,他再也找不到他的卫惟。

  她说她喜欢他,写满心意的日记本还在他家里放着。她说她要陪着他,她要陪他一辈子。她什么都依他,她哪里都属于他。他以为她不会离开他。

  然后她就不要他了,连分手都让别人来传达,还让别人告诉他,永远不要去找她。

  应仰的手紧紧抓着栏杆,复杂情绪翻天覆地的搅,心都被搅碎,血和肉混在一起,眼前都是一片模糊血色。

  他知道自己对不起她,是他没保护好她。可是他真的在努力,路多难走,他都想试一试,她却不再给他机会。

  爬出去有多难?他爬几次都没关系。藤鞭有多硬?他挨多少下都不要紧。

  日日夜夜有多想她?想到蚁蝗噬心难耐到想杀了自己,想到想把她抓来问个清楚,想把她绑在身边占为己有。

  可是他不敢。

  她说,你敢碰别人一下我就再也不认识你。所以他不敢要,不敢碰。

  她说分手。他不敢说不,不敢纠缠。

  她说永远别去找她。他不敢去,他怕惹她生气,他怕她把他推开。

  他自责连累她,自知该被她抛弃。她真的这样做了,他又开始恨她。

  爱之深,恨之切。原来爱恨纠缠是这种感觉。

  非要说有什么后悔的事,就是后悔着了公主的道,拔鳞剥皮要也和她在一起。

  公主走了,不管山洞崩塌,不在乎石头残忍砸死他。

  原来当初蒋弘说的是真的,真到了她不要他的时候,他连把人抢回来的能耐都没有。

  手指关节绷到发白,应仰抬头喘气像刚死过一场又活过来。

  魔鬼已经从心里爬出来。那些人都付出了代价,剩下的只有他的公主。

  他对不住她,她抛弃了他。他们彼此亏欠,合该一起下地狱。

  可是他做不到。

  他对她恨到绝望,又不忍真的伤害她。自己忍着,忍成个精神分裂的怪物。

  ——

  10月的这一天该怎么形容?蓝的天,白的云?或者是井殷的订婚宴?他的愚蠢日?

  应仰感觉血液冲上了大脑。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还活着。他这种自以为是蒙蔽双眼的人,怎么还能活着?

  前厅已经恢复正常,后面休息室里坐着一个雕像。

  郑沣是因为井殷订婚才回来的,他对当年的那些事一点都不清楚,非要把所有的都问一遍。

  “这都是什么事?你们怎么都没人告诉我?”

  “告诉你有什么用。”蒋弘拍拍他肩膀,“别问了。”

  两个人推门走进来,谁都没说话。应仰抬了抬头,找到自己的声音问他们,“她刚才说什么?”

  郑沣和蒋弘都没说话,应仰就看着他们,非要等一个回答。

  良久,蒋弘不想再和他对视,坐到他身边坐下说:“不用再听第三遍。就是你知道的那样。”

  卫惟没和你分手,还有什么永远别去找她的屁话,都是李郁瞎编的。卫惟什么都不知道。

  郑沣也终于忍不住,他问应仰,“李郁和你说你就信,你就不去问问卫惟?李郁是个什么东西你不知道?”

  郑沣很激动,出口的疑问都成了质问。

  应仰无话可说,甚至无可辩驳。

  他太矛盾了。

  那时他一败涂地,连累她骄傲碎地。他永远忘不了那个雨夜,忘不了他的公主为他做了什么。

  再加上分校考试让她失望,听人说她要和他分手,他信得痛快。他没办法不信,他这样失败的一个人,他凭什么不信,有什么资格再去留住她。

  他怪她不要他,却又总觉得她就该做那样的选择。可现在明白,她没有不要他,她一直都对他毫无保留,从不厌弃。

  他的爱是应该,她值得所有;他的恨没缘由,是他错怪她。

  郑沣非要问明白,蒋弘拉他让他闭嘴。

  郑沣甩开蒋弘,他已经和周莫在一起,偶然也知道一些事。郑沣把他知道的都说出来,应仰的心已经被扎得千疮百孔。

  郑沣说,卫惟体弱多病不见好转,几乎在交际圈销声匿迹。

  郑沣给他要来了联系方式,被周莫隐晦嘱咐:不要刺激她。

  应仰不敢刺激她,沉重的负罪心理让他更加小心翼翼。

  不顾及时差,应仰当天就去了她在的普林斯顿。小城天气很好,他在她的学校里等着,开车经过每一条路。

  不敢突然打扰卫惟,他只希望能看见她。

  美好突然的偶遇,是男女主人公都向往的久别重逢。上天厚爱好人,但应仰不是,所以他的幻想落空。

  终于看见她是守在普林斯顿的一周后。即使多年不见,不用别人帮他确定,应仰也能在街上一眼认出她。

  她的头发长了,长大了,更好看了。

  应仰远远站着痴痴地看,觉得恍如隔世。

  她没背包,抱着两本书上了公车。

  应仰回神车已经开走。

  那天街上人很多,行路人都急匆匆,路上有个亚洲男人疯了一样在追没赶上的公车。

  街上无人在意,车上也没人发觉。

  公车拐弯驶走,应仰被人流挡住脚步。

  别人以为他在追车,不是,他在追车上的人。只是车上的人没有回头看一眼。

  应仰想,是他活该。

  ——

  第一个和卫惟联系的人是蒋弘,有爱屋及乌这一说,自然也有恨屋及乌这回事。

  那一边的卫惟冷漠地像在接骚扰电话,可能她对推销房子的人都比对蒋弘有人情味。

  应仰能理解,毕竟他的恨没缘由,但是卫惟有缘由。卫惟该恨死他,该在心里把他千刀万剐。

  意料之中,想象之外。卫惟拒绝了示好,拒绝和他有安排的相见。

  她连一句“不要来找我”都没有,不愿多言的沉默已经代表一切。她不想和他、和他身边有关的一切交流。

  后来的日子过得太有规律,应仰很忙,却坚持每个月都给自己留出固定的空闲时间。

  他每个月的最后几天都去普林斯顿,在那里留到下个月的第一天才回来,这样就像他每天都在。

  他会远远地看一看卫惟,如果看不到她,就去街上走走,驻足她待过的城市,走走她走过的路。看她一个人生活,他心酸又难受。

  那是12月20日的晚上,是卫惟的生日的前夜。思念终于爆发,远望不能满足他。到了她楼下,却没了上楼的勇气。

  应仰站在楼下看亮着灯的房间,四楼。里面住着公主,是篱笆围困的高塔。

  时间接近12点,他终于抖着手拨通了那串熟记于心的号码。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应仰一下红了眼。

  “你好——”

  微妙气氛在两边传递,应仰没说话,卫惟也好像猜出了什么。她对一切都了然于心,不知名的电话打过来,人没有说话,她就知道是他。

  沉默延续,两边都没有动静。

  察觉到她要做什么,应仰下意识说话,“别挂。”

  两个字用尽了力气,轻得像怕吓到她又带着哀求。

  应仰深呼吸,不可一世的男人红着眼垂着头,对电话里说,“生日快乐。”

  那边还是安静的,过了漫长的几十秒,她说,“谢谢。”

  冷淡平静,像在读惯例语。

  然后她挂了电话。毫不犹豫。

  应仰握着手机抬头,不知看了多久,四楼上关了灯。

  那一夜下了很大的雪,漫天的雪花和公主说生日快乐,但公主不曾开窗看一眼。雪花落下成泥,顺便埋葬了地上等待的人。

  一件大衣挡不住风雪,但应仰站在原地动都不动。他从黑夜等到凌晨,一身的雪冰凉透骨。唯一有温度的,是他手里明灭的烟。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做,却是第一次,他的公主没怜惜他。

  应仰想,是他活该。

  应仰在太阳出来时走了,带着满身风雪。没有等到白天给人看他一身狼狈,这样不过是徒增可笑。

  当然,那一天卫惟没出门。他注定等不到她。

  可能情场失意的人都有更了不起的成就。应仰大权在握,把应家里外换血。旁支亲友都争着来巴结他,应莱作为合作伙伴也不敢和他呛声。

  没想到的,应仰划了4%的股份,给了早被除名的家族弃子——应灿。

  19岁的女孩父母离异各自再婚,像一叶无可依靠的扁舟。哪家需要她,她便随时能被哪家牺牲。

  然而这些年越发可怕的大哥竟然给了她傍身的股份,他有条件,给她看了一个女孩的照片。

  他说,“替我去照顾她。”

  直到她愿意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总觉得要把当时割裂的那些年写一写,这是应仰的五年,请查收。不查收没关系,他们已经幸福了。婚后番外会写的,我是好人,说到做到。

  感谢阅读,有人给我写长评吗?(我不要脸了)

  没有也没关系,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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