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穿越 > 《傻白甜反派改造计划[穿书]最新章节+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88章 大梦忽已晚6
遮日的剑尖真凉啊。
风听寒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他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冻住了,甚至于怒意。傅斯乾这样做,他生不出一点气, 只觉得有些可惜。
这是他第一次相信别人。
从小被笑面医囚禁, 让他再信不过任何人,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 却落得这样的下场。
由爱故生怖, 由爱故生忧, 由爱故生恨。
他就不该沾这些东西!
风听寒一掌袭向面前之人, 汹涌的魔气从他身上冒出, 混杂着黑色雾气的血液滴在地上,沸灼出一片焦黑。
“给我,屠了无极山!杀光这里的所有人!”
随着他厉声怒喝, 身后百万魔修尽皆领命,一时间乌云蔽日,大殿之下只剩厮杀。
宋如欢双目涌上血丝, 狠厉的目光紧锁在傅斯乾身上, 手中阅鬼铃如同疯了一般狂摇:“普天尸鬼,尽听吾令!”
她像嚼碎了恨意与怒意,和着血水一并啐到所有人脸上, 诡秘的调子唤醒了沉眠地底的亡灵, 她奉献了血肉, 将之与恶鬼交易, 换取了支配恶鬼的权力。
风听寒低头看了一眼伤口, 果不其然,正如他猜测的一般,那有着毁天灭地力量的遮日神剑, 同时具备杀死他的力量。胸膛中跳动的心脏被一剑绞碎,连同经脉都受到重创,他感觉到身体里的灵力流动变得缓慢,渐渐凝滞起来。
在交战人群中孑然站立的人,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他像隔绝于世界之外,只有手中的剑上流转着金光,灿烂而辉煌。
如此,当配得上正道魁首——昭元仙尊!
风听寒仰天大笑,劈手挥下,万丈青光将冲上来的人斩成两半,他一步一步走到傅斯乾面前,走一步抽过去一鞭。
如何算得上擅使九节鞭?
最是要数魔尊封止渊,能极好地控制每一鞭的力道和走向,多一分力会伤及骨头,少一分力只能破开皮肉,须得是恰恰好的,削肉留骨。
风听寒眼尾飞起妖冶的红色,魔纹在他眉心凝实,他以身堕魔多年,却在此时生出了心魔,不同于正道中人,魔修心魔越强大,某种意义上实力也越强横。
乌沉的天际突然雷声轰鸣,紫黑色的劫雷凝成粗长的一条,在云间撕扯,像是下一秒就要劈向大地。
“是劫雷!尊主要突破境界了!”
“尊主本就是渡劫期,如此劫雷不可能是突破,是飞升!”
……
不同于魔修们高涨的士气,正道众人尽是诧异不已,明明那封止渊都要死了,怎么还会突破飞升?!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自发地停下了攻击,震惊地看着那劫雷盘旋,将落未落。
作为万众议论的中心,风听寒全然没在意发生了什么,从始至终,他眼中只有一个人。
傅斯乾。
风听寒抓着那青光的手愈发用力,紧到鞭柄在掌心硌出了痕迹,他甩出的每一鞭,都精准地落在傅斯乾握着遮日的右手上。
这人踩着他的信任捅了他两剑,他势必要还回来的。
血肉翻飞,溅落的血珠落了他们两个人一身,傅斯乾疼得拧紧了眉,视线直勾勾地盯着风听寒心口的血洞,一动不动。
直到遮日被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直到那条右臂血肉模糊,只剩下森森白骨。
直到风听寒一步一步,重新走回傅斯乾面前。
他说:“师尊,这是你欠我的。”
眼前之人笑得肆意,眼角眉梢尽是疯狂的意味,傅斯乾看着他眼尾那么弧度,突然费力地抬起左手,一点点将那里沾上的血擦净,温柔得近乎宠溺:“要算算账吗?”
这一句话不知戳到了风听寒什么心事,他登时变了脸色,怒气几乎要化作火焰喷出,眉心的魔纹也像活了般游动起来,纵然怒愤入骨,那声音还是一如往常的轻缓温柔:“自然得算的,明明是您说不会让我受伤,可到头来也是您亲自给了我两剑。”
他每次用敬称,言语里都带着恭敬的意味,仿佛他还是从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徒弟,仿佛他不是……不是魔尊封止渊。
傅斯乾一瞬间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从前,他没在大意之下做出令自己悔恨终生的举动。
风听寒笑得意味深长,他当魔尊的时候话不多,还总嫌燕方时聒噪,直到流落无极山,起初是为了烦眼前这人,后来就慢慢养成了习惯,有事没事总爱念叨几句——和眼前这人。
到了这时候,这习惯也没改掉。
“师尊,啧,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个人能这样叫你。”说着他又笑起来,那笑声有些悲凉,“你从前骗我不用针,我劝说自己你是为我身体着想,你骗我正道魔界皆随我同行,我劝说自己相信你,从而收起九灭,可你现在骗我给了我两剑,我实在找不出劝说自己的理由了。能是因为什么,难不成,是因为爱?”
他最后一句说得很轻,还歪了歪头,似乎真的感到疑惑。
傅斯乾张了张嘴,想对他解释,想告诉他答案。
风听寒摇摇头,将傅斯乾擦拭自己眼尾的手拿下,极其认真地说:“你不必说了,我总不会相信的。”
然后他弯腰捡起遮日,不顾手上被灼烧的疼痛,将那柄剑握得又紧又稳,那剑身上还沾着他的血迹,散发着凛冽的杀气与碎肉削骨的寒意。
“师尊,我这人向来不讲道理,可对你却总是不一样的,我对你是讲道理的。我流落无极山的时候承蒙你照顾,那一剑就抵消了你对我的救命之恩,我不怨你。”他说完停了停,眼底神色晦暗不明,“还有一剑,我得讨回来。”
言罢,他便将遮日刺入傅斯乾胸膛,亦是心口的位置。
“方才之事,我不知是你不是你,但我吃不了这个亏,纵然我死了,也得要你陪着我一起下地狱。”
听完这话,傅斯乾忽然就明白过来,他根本不需要解释,其实风听寒都明白,在这一瞬间,他也明白了风听寒的心意。
无论是怨怼还是恨意,都付诸于刚才的话与剃肉削骨之上,他的小徒弟向来心软,一条右臂就抵过了剜心之痛。
而剩下的一剑,是风听寒向他发出的邀请。
邀请他一同赴死。
遮日的苦痛我们一起受,我死了一定会捎上你,说了生生世世的纠缠,就活该至死不休。
他怎么能去怀疑,他的宝贝儿,说爱了,就一定是爱的,即使摊开肚皮受了伤还是爱的。
傅斯乾后悔了,后悔多此一举,他明明该相信这个人的,一如这人信任他一般。
傅斯乾叹了口气,将面前的人拥进怀中,一字一句轻缓而坚定:“你再信我最后一次,我从未想要伤害你。”
风听寒埋在他肩窝,似是倦极:“我信的。”
只要你说了,我就相信那个伤害我的人不是你。
傅斯乾声音喑哑,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意:“我怎么舍得伤害你,你从来都是我的宝贝儿。”
是我存在于世的唯一念想,是我融于骨血,是从地狱中爬出也要再见的人。
不知想到什么,风听寒又轻轻地笑了下:“师尊,我给了你九两喜欢,能换回你一声爱吗?”
他耿耿于怀,亦斤斤计较,抱着自己的人只说过喜欢,可他想听一句爱。
傅斯乾闭了闭眼,一点泪珠滚落在怀中人的鬓发间:“爱,爱你,我爱你,只爱你……傅斯乾爱你,傅斯乾爱风听寒,傅斯乾亦爱封止渊,只因为是你。”
他始终相信,“傅斯乾”是自己唯一的名字,现在他将名字告诉怀里的人。
“傅斯乾,亿万斯年,一掷乾坤。”低低的笑声敲击在肩骨上,一点点传进耳朵,“师尊的名字,我很喜欢。”
他打小就不似凡人,托生于山川太阿,自诞生之日起就明事理,草木与他作伴,生灵与他同行,若非被笑面医拘禁,他大抵会成为一个心存善念的正道人士。
他从前想要很多东西,想踩在欺侮他的人头上,想成为至尊,想飞升成神。
而今才发现,只是一个名字就能叫他满足了。
仿佛他生来就是为此。
傅斯乾侧过脸,在风听寒耳边落下轻吻:“我以为自己从异世而来,一直没有告诉你,只是怕你不肯接受。”
剩下的话不必说清,他知道这人都会明白,不是不信任,只是因爱而生的担忧惧怕。
风听寒蹭了蹭他鼻尖,软乎乎地问:“师尊,斯乾,我怕疼,你可以陪我一起死吗?”
你答应了,我们就一起死,你不答应,我就逼着你跟我一起死。
他封止渊,向来不达目的不罢休。
天上的劫雷轰隆作响,青黑色紫电宛若狰狞的游龙,下一秒就要将整个世间吞噬殆尽。
修真界从未出现过如此强大的劫雷,即使是渡劫期修者的全盛时期,也无法保证能安然度过。
这不禁让人生出些别的想法,劫雷恐怕是要替□□道,将不该存在于世的人毁灭。
傅斯乾拍了拍风听寒的背,温声笑道:“不怕,我愿意陪你一起死去,无论何时何地。”
他说着垂下眼皮,遮住眼底的情绪。
储物镯烫得一塌糊涂,那热意提醒他想起一件很重要事。
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风听寒笑得天真烂漫:“我大抵是没有来世的,不过还是想祈祷一下,如果侥幸有下辈子,我想再遇到你,那时候,我一定带你回我的魔宫,娶你为后。”
他将之前的设想一一说出,事无巨细,连要去魔界哪里吃喝玩乐都罗列了一通,神情甜蜜得不像即将赴死的人。
傅斯乾心下动容,当即允诺:“既然宝贝儿想娶我,那我便嫁。”
他视怀中人为妻,一个形式罢了,都随风听寒开心。
风听寒闻言看着他,忽而笑弯了眼:“到时候你要穿大红嫁衣,跟「朱门误」一样的,当时是我穿的嫁衣,也该轮到你了。”
那「朱门误」正是喜服的形制,若认真算起来,他二人都没有父母,也只差一个拜天拜地拜对方了。
令他一提,傅斯乾也想起这茬,忍不住笑出声:“当时「三千世」的浮生大梦,我还在里面看到了你。”
痴念为骨,执念成灰。
何其有幸,我的痴念与执念都是你。
风听寒来了兴致,眼睛一亮,问道:“看到我?发生了什么?”
他是无心之人,不入「三千世」浮生梦,也看不到自己的痴念、执念与妄念。
不过他想,若是他有心,定然满心满眼都是眼前之人,三种念想也全都是他。
“看到你穿着大红嫁衣,将我推到床上,红烛摇曳。”傅斯乾掀起眼皮,骤然压低的声音戏谑又暧昧,“然后你我颠鸾倒凤,共赴巫山云雨。”
虽然在那梦里并未进行到后半部分,不过若是他没有叫停,那势必是会发生的,所以算不得说谎。
风听寒脸一热,连身上的伤泛起的疼都顾不得,埋着头不肯从傅斯乾怀中抬起来:“那时你我还未谈及……那些事,师尊怎地如此……孟浪。”
他绞尽脑汁才能看过的话本子中抠出这么一个词,全然不顾用的对错。
傅斯乾最爱他这种浑然天成的小模样,明明生了一张妖冶祸世的脸,在某些事上却意外的纯情,让人忍不住想一逗再逗:“这刚说一说就孟浪,那日后做了,啧,你得羞成什么模样?”
他忍不住畅想,想若真做了那等快乐的事,在那时逗上一两句,怀里的小猫会不会羞怯得厉害,伸出爪子挠他?
“不许说了!”风听寒哼哼唧唧地岔开话题,“还没说其他的呢,「三千世」三种浮生大梦,你见过我,还见过谁?”
本是想随意将这事盖过去,话一出口,风听寒又咂摸出些许酸意,只恨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傅斯乾轻笑出声:“若非今日得知你身份,我定要将处处留情的罪名坐实了。”
说着,他自己也觉得实在很巧,风听寒和封止渊是一个人,两个身份却都有意无意引起了他的兴趣。
“痴念是你。”傅斯乾顿了下,在风听寒额上落下一吻,“执念也是你。”
风听寒:“?”
傅斯乾解释道:“执念的梦里,出现的是封止渊,也就是戴着面具的你。”
风听寒:“!”
瞧他一脸震惊的模样,傅斯乾忍不住心痒,又在他眼皮上轻吻了下:“ 你或许不知,我曾见过你是封止渊的模样,之前我无法确定自己对你的感情,就是因为‘封止渊’。虽然这样说有些离谱,但我确实对两个身份的你都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我以为对封止渊是与生俱来,包含其他原因,但现在看来,应该只有一个原因。”
在风听寒震惊的目光中,傅斯乾点了点头:“因为你。”
我会对他产生兴趣,仅仅是因为他就是你。
对于风听寒而言,这番话实在算得上是意外之喜,就像他作为两个独立的人,一个风听寒一个封止渊,无论哪个都从傅斯乾身上得到了一份感情,这让他有一种被傅斯乾加倍爱着的感觉。
劫云压顶,傅斯乾抬头望了一眼,暗中计算着时间:“宝贝儿,你相信我吗?”
风听寒还在想刚才的话,云里雾里地点点头。
傅斯乾郑重地对他说:“相信我,我会来找你。”
他不要陪风听寒死,他要风听寒陪他一起活下去!
突然被推开,风听寒心尖一颤,只见傅斯乾拿起遮日,径直冲向头顶的劫雷。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完成!
这一章总算交代完了。
我明天一定早起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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