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栀安慰他：不要给别人添麻烦了，虽然没机会说上话，但是能见面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对比前几年他们堪比网恋般异地的艰难，以及那些他在二队日复一日麻木地训练着却仿佛见不到光的日子来说，能像现在这样，他在舞台上如宝石般闪闪发光，而她坐在那么近的台下注视着她，已经不知道幸运了多少倍了。

　　所以，他们都应该惜福。

　　最后姜栀如是跟他讲，但到底还是换来了男朋友的一声叹息：可是人性就是会在尝到一点甜头之后就容易变得贪得无厌啊，我想你，就并不会满足于只是见到了你。

　　稍微顿了顿，他又发来一句：不过卿卿说得也对，应该惜福的，能像现在这样就很好了。只是你再等等我，等我走到更高一些的位置后，一定光明正大地过来抱你。

　　说话像个被恋爱冲昏了头脑的小傻子一样。只是姜栀看了那几行字好一会儿，看着看着，眼眶便莫名地有些微微发酸了。

　　连自己都难以理解的突如其来的情绪。

　　缓了半分钟后，为了调节气氛，姜栀就发了一张照片过去。

　　那是莫森他们上场前暂时坐在前排的沙发椅上休息时，他正好就坐在她的正前方，所以她便临时起意地拍了张他后脑勺的照片。

　　姜栀：早就计划好的吧，嗯？

　　莫森：[小猫咪害羞捂脸.jpg]

　　姜栀：……

　　这是连狡辩都省去了，承认得坦坦荡荡。

　　她再次失笑，顺手再翻了一下手机里的相册，除了抓拍了几张现场他们的照片之外，还有便是今天在进场前，她在外面发应援物的台子那边拍的那张莫森的一堆个人应援物。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莫森算是KPL赛场上的新人，但大概是因为这赛季才刚开始打比赛团队的成绩就特别突出，再加上是难得的颜值与实力并存的选手，所以他吸粉的速度可以说快得不是一星半点。

　　姜栀记得八月末Tata俱乐部的官博还没有公布具体的首发大名单时，莫森连个人的微博账号都没有，谁想如今不过两个月左右的时间，他连后援会都已经壮大起来了。

　　后援会做的那些应援物包括三款不同设计的手幅、定制的徽章、钥匙扣、小贴纸、小扇子、杯垫、发箍、手环等等等等五花八门的小玩意儿，姜栀随手拍的那张照片还没把东西拍齐全。

　　可惜她连领取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她一脸真挚地说其实她已经粉了莫森两三年了的话……应该也没人会相信吧？不止没人相信，可能还会被定义为黑粉然后被开除粉籍。

　　脑洞越开越大，然后越想越觉得自己好像混得有点惨的样子。

　　姜栀把这张照片也发给了当事人，然后问他：你知道你的粉丝们给你做了这些东西不？

　　莫森坐在休息室点开大图仔细地看了眼图里的内容，这些东西上要么是印着他的照片，要么是他的Q版造型，而且还是女生们最喜欢的那种可可爱爱的风格。

　　粉丝们确实很用心了。

　　莫森：知道一点，他们刚开始做的时候，后援会还会把东西寄到俱乐部来，助理也会拿给我们看，不过不知道现在居然已经有那么多种类了……

　　这就是电竞饭圈的力量吗，很难不肃然起敬。

　　姜栀刚想说点什么，但刚打下几个字时，对方就发来了一张照片。

　　还是她刚发过去的那张应援物的照片，不过莫森发回来的那张里被他用红色的涂鸦笔圈了画面左上角的某样东西。

　　莫森：我喜欢这个！

　　姜栀点开他涂鸦过的那张照片的大图一看，是照片的左上角摆着的一些刻字徽章，她拍得稍微有些虚焦了，加上之前也没放大看过，只是粗略地扫了眼见徽章的第一个字是“莫”后便没在意了。

　　现在被莫森特意圈出来，姜栀便把屏幕凑近了仔细看了下，她本以为那堆徽章上的字会是“莫神加油”或者“莫神冲鸭”什么之类的，现在看清楚了才发现徽章上的字原来是——

　　莫嫂保佑。

　　姜栀：“……”

　　这一届粉丝，真是什么梗都不放过的啊。

　　莫森：谢我卿卿的保佑！

　　姜栀：得了吧你。

　　之后还是觉得有点不甘心自己什么应援物都领不到，她到底还是动用了选手女友这个特权，问莫森能不能帮她拿一套应援物来。

　　毕竟有几个少女不想收藏那么可爱的应援物呢！

　　莫森自然爽快地应了，不过选手本人主动向后援会索要自己的应援物什么的，或许他还是头一个吧，当然他并没有自己去要，而是拜托了助理来办这件事，毕竟平时本来也是小助理负责和后援会沟通一些事情的。

　　只是后来小助理帮他把那堆东西拿回来的时候，还带了句后援会会长的话给莫森。

　　说是……让Mose认真打比赛，管好自己，最重要的是麻烦离粉丝生活远一点。

　　这些也都是后话了。

　　现在见莫森答应并且说会直接把东西寄到她学校后，姜栀道了声谢，而后还不忘补充一句：那个徽章就不必拿了。

　　原因就不言而喻。

　　然后莫森也明明白白地回了一句：徽章我本来也没想给你，那是我自己要珍藏的好吗。

　　姜栀：……

　　最后回了他一个“靓女无语”的表情包。

　　聊了会儿天后，在第二场其他队伍的比赛开始之前，姜栀便和高井起身离场了。

　　后来回学校后整理了一番手机里的照片，她还不忘把拍到一些有云海的照片的发给余袅袅一份，后者大概在忙，是隔了好一会儿才回复她的消息：“看起来俱乐部的伙食不错，才几天不见啊小屁孩儿感觉胖了不少嘛。”

　　云海本来就比较瘦，虽然说吃胖了一点，但因为他长得很高，所以现在看起来才比较符合标准身材。

　　姜栀也回了余袅袅一句：他这个年纪还在长身体嘛。

　　余袅袅：虽然这么说，不过余音长得太快了，很难再将他代入小孩儿了。

　　不过自己一口一个“小屁孩儿”什么的还是不会变的。

　　也不止云海，应该说他们这帮电竞选手都一样。

　　明明都还是需要被照顾的少年，都还是未成熟的年纪，在这条路上却已经成为实实在在的“老人”了。

　　有点舍不得，却不得不承认，也是一件好事。

　　当天晚上，万年不发一次朋友圈的姜栀难得更新了自己的动态。

　　她连自己隆重的成人礼那天都没有发过朋友圈，今天却意外地发了两张照片。

　　第一张是莫森他们在赢了比赛后，五个人站在舞台中央整齐地对观众席鞠躬的时候，她用相机定格了这五位少年互相搭着彼此的肩膀、一起弯下腰时的画面。

　　第二张则是他们鞠完躬后退场时的样子，小C在最前面一边走一边回头，云海和無天一人一边地勾着莫森的脖子，走在最后的Yuan也伸手推着莫森的背。简单来看，也就是一张五位少年勾肩搭背说闹嬉笑的场景。

　　姜栀把两张照片都加了一个淡淡的模糊滤镜，就如同刻意虚焦了镜头拍摄的那样。

　　她的配文也只是简单的两个字：是光。

　　他们在舞台上发着光，他们的眼睛里一直有光，而他也是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一束光。

　　知道姜栀家庭情况的朋友其实多多少少都曾说过她心理很强大，只是她自己从来不这么认为而已。

　　从始至终她一直觉得自己就只是一个普通的女生罢了，亲生父母离婚时她会很难过，母亲选择再婚时她有过抗拒的心理，变成千金小姐后她也很不适应，被迫改名、转学时她也有不舍，面对巨大的压力时会喘不过气来，母亲平日里的一些做派也会伤她的心……

　　但是幸运的是，后来她并不孤独。

　　遇见莫森便是她的幸运，从此心事可以毫无保留地倾诉给一个人，难过的时候会得到想要的安慰，哭泣的时候也不会是自己闷在被子里，这束名为“莫森”的光，照亮并温暖了她三年的心房啊。

　　这条朋友圈发出来以后立刻就收到了无数亲朋好友的点赞，其中首当其冲的便是她的三位室友，高井还评论了一个“牛”的emoji表情，之后申兰和余沅芷也跟了她的队形。

　　姜栀的朋友圈没有进行过分组，所以发出来便是所有人可见。

　　有一些之前在宴会上加来但是平时基本上也没怎么聊过天的圈子里的朋友也有在评论区表达了类似“这是什么地方”或者“这些人是谁啊”这种疑惑，也有在一中时她和莫森共同的一些关系比较好的同学评论问“照片里有莫森吗？太模糊了看不太出来啊”。

　　包括后来她还看到了亲妈和后爸的点赞，姜承林还在评论区问了一句：什么意思啊？看起来像是一个舞台，是什么比赛吗？

　　姜栀还没想好怎么回复他，晚一步看到她朋友圈的姜棠倒是帮她回了姜承林：爸爸，圈子不同不必强融。

　　姜承林回复姜棠：？？？

　　姜栀笑了一下，倒是没再管这对父女。

　　她发这条朋友圈时莫森大概在进行今天的赛后复盘，所以晚了一点才看到她这条发了自己照片、并且配字“是光”的动态。

　　当时姜栀已经跟他打过招呼先睡下了，莫森把她这条简单的动态来回看了好几遍后才虽迟但到地给她点了个赞，同时也给她评论了一句话。

　　他说：你才是啊。

　　红茶拿铁

　　姜栀一般没有熬夜的习惯，因为她睡得早所以第二天醒得也早。

　　第二天醒来之后习惯性地先打开手机，然后就看到了昨晚她在给莫森发完晚安后对方的回复。

　　莫森：卿卿晚安好梦（爱心）

　　莫森：哦对了，应援物我已经让助理给你寄过来了，应该明天就能收到了吧？

　　那也太迅速了，姜栀想他现在应该还在睡觉，便只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包。

　　然后还有朋友圈的一堆未读消息，昨天她睡下之后还有不少朋友给她点赞留言，姜栀一条一条地看了下去，先是看到了莫森回复的那句“你才是啊”，评论时间是凌晨一点三十二分。

　　她还没来得及感受男友这条评论带来的感动啊什么的，紧接着在下面又看到了一条让她瞳孔一颤的留言，内容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棒”字，但评论的人却是……周礼祈。

　　姜栀：“……”她居然忘了自己之前加过莫森的妈妈这件事了！

　　再看一眼对方评论的时间，是早上五点四十多分的时候了，想来她应该是在医院值了一个晚班的样子。

　　看着自己朋友圈下这两条挨得很近的留言，她总感觉自己回复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纠结之际，手机屏幕突然弹出了一条快递驿站发来的信息，是一串快递的取件码，想来应该是昨天说寄过来的那些应援物到了。

　　心里再一次感叹了一下莫森的效率，然后便决定先出门取快递再说吧。

　　姜栀收到了比昨天在现场的应援台上看到那些还要多的应援物，取来快递拆开后她还数了一下个数，足足有二十一样东西，有一些东西昨天她也不记得自己见过，想来应该是每一场比赛后援会随机发放的。

　　这时候男朋友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她看过每一样东西后想着，如果把自己收到的这一堆发到超话里，其他粉丝们大概会被她酸死吧。

　　不过这种危险的想法她也只是想想罢了，做是肯定不会去做的，然后打开相机给这堆东西拍了照片准备发给莫森返图并夸夸他。

　　但是说巧不巧，本来早上她刚回复了莫森，他的聊天框就是在她微信首页的第一位才对，却不料在她刚想点开和他的对话框时，忽然临时收到了一条别人发来的消息。

　　姜栀一时手快，加之点取消息时最近拍的一张照片会在打字栏那边自动跳出来，她一个手抖接着还没反应过来便把这张照片给别人发了过去。

　　反应过来后刚想撤回，对方却已经看到了照片，并很快回复了一句：很可爱啊，这些都是莫森吗？

　　看着对方纯白色的头像时她心里就已经有个底了，再把视线上移看到自己给对方的备注后，姜栀就已经彻底放弃了思考。

　　——论不小心把男朋友的应援物误发给了男朋友的妈妈，对方还评价很可爱之后，应该怎么做才对？

　　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周礼祈却非常自如地再次发来一句：吃早餐了吗？

　　她刚刚给姜栀发的第一句话就是“早安”，然后便是姜栀不小心发错的那张照片。

　　算了，感觉一大早就承受了太多的少女硬着头皮回了对方一句：吃过了，阿姨你呢？

　　她是出门取快递时顺便去食堂吃的，因为出门时室友们还没起床，所以姜栀顺便还打包了一些早餐回来给她们。

　　周礼祈：我正在吃呢，值了一个通宵的班，现在才有空休息一下。

　　姜栀：医生真的太辛苦了。

　　周礼祈：习惯了（微笑）

　　姜栀：（微笑）

　　反正她总结出来的经验就是，每当不知道和长辈聊什么的时候，发微笑表情总是没错的。

　　周礼祈：栀栀我看到你的朋友圈了，昨天是去看莫森的比赛了吗？

　　果然该来的还是要来的，姜栀叹了口气，应该说她不止看到了朋友圈，以朋友圈可以看到共同好友留言的尿性，莫森给自己的评论自然也是被看到了吧。

　　……虽然隔着屏幕，但还是有种谈恋爱被家长抓住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姜栀先应了她一声，想了想随后还是把自己相册里昨天拍的那些莫森的照片都发给了周礼祈，包括朋友圈的那两张没加滤镜的原图。

　　周礼祈应该是仔细看了会儿后才回的她：挺好的，光看照片就能感觉到他真的很开心了。

　　这句话从一位母亲的角度说出来时，还是有不一样的意义的。

　　姜栀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马上又觉得自己的举动对方又看不到反而有点傻。

　　姜栀：因为是他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并且他现在做得非常好啊！

　　是啊，他做得非常好，至少比他们一开始所预想的要好很多。那边刚换下白大褂不久的周礼祈看着手机微微发怔，几秒后又不自觉地笑了一下，只不过笑得是自己。

　　现在的小孩儿都不能被简单地叫做小孩儿了，她笑着吐出了一口气来，也算是好事吧。

　　见她好一会儿都没回复，姜栀忍不住又补了一句：真的阿姨，莫森现在特别厉害，喜欢他的人也特别多，就我之前发给你的那一堆东西就是粉丝们给他做的应援物，也叫周边，特别特别多！

　　说到这个，周礼祈像是也稍微来了一点兴趣：那些东西在哪里买呀？我也想买一点了，栀栀你有淘宝链接可以发给我吗？

　　姜栀再一次地语塞。

　　男朋友的妈妈想买男朋友的应援物并且还问她要链接什么的，这题也超纲了啊喂！

　　不过长辈的请求不能不理，姜栀还是很快地回道：阿姨这些东西是粉丝们自发制作的，粉丝可以在线下领取，一般不盈利售卖，我这些还是问莫森要来的。

　　而后又跟了句：不过您想要的话我可以把这些寄给您的。

　　周礼祈：原来买不到啊，可是你寄给我的话你自己不就没有了吗？

　　姜栀刚想说没关系的，就见周女士打字更快地先发了一句过来。

　　周礼祈：不过你应该没关系，莫森肯定还会再给你一套的对吧（捂嘴笑）

　　阿姨您懂得还挺多啊……

　　总之最后还是说好了姜栀把这些东西再给周礼祈寄过去，也就是相当于莫森的这堆应援物就只是在她手里短暂地中转了一会儿罢了。

　　姜栀也没和男朋友的妈妈聊太久，毕竟对方刚值了一个通宵的班已经很累了，很快便同她道别说要去睡觉休息了。

　　结束这场对话后，姜栀就把自己桌上刚拆出来不久的那些应援物又整理进了一个袋子里，然后索性就把该做的事直接都做了，便拎着袋子又出了一趟门去学校的驿站，只不过这一回变成了寄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