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森，迪克对杰森的情感非常复杂，他们仿佛从来没有好好相处过。

　　当年的夜翼也只是一个身手高超、迷惘困惑的少年，但布鲁斯抛弃他，就像抛弃一个破布娃娃一样。

　　他和布鲁斯大吵了一家，然后离开了哥谭。

　　但所有人依然认为他是蝙蝠侠的小跟班，没人端正看他，尽管现在布鲁德海文的罪犯听见夜翼的名字都要抖三抖，但当年他们在看到迪克时，却可以在慌张地搜寻蝙蝠侠未果后，轻蔑地笑着：“这小鸟是一个人来的。”

　　暴躁的罗宾用鲜血与疼痛竖立起自己的威名，又在某次时间中焚毁罗宾制服，企图彻底摆脱布鲁斯。

　　想到这里，迪克不由地露出怀念的笑容。

　　但想到杰森的时候，他的笑容又凝固起来，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块石头，他必须承认，他对杰森是不公平的。

　　他把二代罗宾当作一个替代他，擅自使用妈妈给他的昵称，又被布鲁斯宠爱着的小跟班。

　　杰森桀骜叛逆、偏执而暴力、却又敏感而富有同情。

　　于是他和杰森再度吵翻后愤然离开了地球，本想着回来的时候可以试图修复他们的关系。

　　但回家后只看到了摇摇欲坠的布鲁斯，和一件被精心保存在陈列柜中的破损罗宾制服，从制服上的血迹就可以看出杰森经历了什么。

　　一切都太迟了。

　　迪克抚摸了一下身上淌着血的伤口，他被高压电流穿透的身躯仍隐隐作痛，吸入的稻草人毒气尚未代谢干净，眼前一片昏暗模糊，那都是杰森制造的，杰森暴揍了提姆，再用带着贴刺得粗铁丝将提姆困在了十字架上，他甚至射伤了达米安，使得他缝了89针，还输了足够一只大象那么多的血，连赛琳娜都差点被杀死，至于其他人死在杰森手上的人……他不想去统计那个数字。

　　而他妈的无面人把自己化妆成小丑模样在哥谭掀起腥风血雨，一群罪犯开盘做赌蝙蝠侠会先救哪个可怜人。

　　杰森已经被逼疯了。

　　不是被哥谭，是被布鲁斯的爱逼疯的。

　　于是杰森穿上了蝙蝠衣，拼命的想用自己的行为补偿些什么。

　　而他用布鲁斯留下的、专门说给杰森的影像击败了他，让他掉进水里，失去踪影。

　　“杰森拒绝一切帮助，他帮不了他。”迪克苦涩地想。

　　由于杰森的死亡，迪克对提姆和达米安都有着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他成为了一个关心家人的好哥哥，成为了一个体贴的好儿子，他变得随和而易于相处，阿福也认为他是最适合继承布鲁斯遗产的人。

　　他继承了布鲁斯的遗产，在心底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大洞，有凉风不断地从外面吹进洞里。

　　“什么事？”迪克的手机响了起来，“托尼斯塔克？”

　　布鲁斯的好朋友，但托尼有什么事情会找夜翼帮忙？“他会找我有什么事？”

　　“总不可能是叙旧吧。”迪克差点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

　　“理查德格雷森，请问……”他连自我介绍都没说完，就被托尼打断了。

　　“我找到了布鲁斯。”他听见手机对面的声音，没有作声。

　　“虽然他变得小了点，但我可以确认，他确实是布鲁斯。”

　　蝙蝠洞中一片寂静，安静到迪克能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一阵猛烈的狂喜向他袭来。

　　咣铛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来，那是阿福手里的托盘掉到了地上。

　　“理查德少爷……”阿福呆立在一旁，面无血色，眼里泛着泪花，语气中透露着难以置信的味道。

　　“斯塔克先生是说……布鲁斯老爷回来了？”

　　他呆滞地点了点头。

　　“阿福你告诉提姆和达米安，让他们快点找到杰森。”

　　丢下这一句话，迪克头也不会的冲出了蝙蝠洞。

　　要不是他还尚存一丝理智，他就要开着蝙蝠飞机去纽约了。

　　“该死，快一点。”他呵斥着私人飞机的工作人员。

　　布鲁斯是一个热爱享受的富家公子，在他是蝙蝠侠的时候，他可以忍受一切恶劣的条件，但当他是布鲁西宝贝的时候，他只有装修得舒适豪华的私人飞机。

　　而私人飞机的效率在此时是那么的令人难以忍受。

　　哥谭距离纽约有这么远吗？他焦急地想。

　　布鲁斯兴高采烈，饶有兴致地在房间里左摸摸，右戳戳，这儿有太多新奇有趣的东西了，这些东西让他感觉有一丝手痒。

　　直到大门被撞开——他感觉到了一具温热的身躯紧紧地抱住他，把他箍的有些疼痛。

　　啪嗒一声——

　　他感到有水珠滴在自己的脖颈上，击打得他痛极了。

　　时间过了良久，那个人终于放开了他。

　　“……”

　　布鲁斯注意到，这个男人有一个迷人的屁股。

　　这个男人要是当超级英雄，他的臀部就可以暴露他的身份了……

　　他身上还有香味！

　　布鲁斯在心里吐槽道。

　　“漂亮男孩，你长得可真好看，瞧瞧这迷人的脸蛋。”布鲁斯朝迪克眨了眨自己的左眼。

　　迪克噎住了。那一瞬间，他又回想起曾经被ao3网站里上百万篇章brudick支配的恐惧。

　　真不愧是布鲁斯。

　　迪克生硬地眨了眨眼，感觉刚才激动的泪花都憋了回去。

　　“谢谢，布鲁斯。”他无言以对。

　　“但我是你的养子。”

　　“这就说得通了，黑发蓝眼，风度翩翩，热情优雅。”布鲁斯在心中给他打了个满分。

　　“抱歉，我不记得你了，事实上，我只知道自己的名字。”

　　迪克两眼一黑，这是他想到得糟糕情况之一。

　　“我真的不在什么见鬼的同人文里吗？”他发出灵魂疑问，“说真的，蝙蝠侠失忆了，这是什么朋克笑话吗？”

　　托尼在一旁笑得已经快要瘫倒在镯子上，他单手支撑着工作台，身体剧烈颤抖着，迪克都能听见他剧烈地呼吸。

　　“OK……深呼吸……不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托尼大笑起来。

　　过了一会，他才平静下来，抬起右手抹了抹自己的眼睛。

　　迪克站在屋里，呆若木鸡。

　　“布鲁斯，我真荣幸看到这一幕，这让我回想起十几年前你刚收养迪克的时候，哥谭的小报们就差把你俩塞进俱乐部当面给他们看些什么。”托尼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说道。

　　迪克尴尬用指头挠了一下脸颊，“呃……事实上，斯塔克先生，布鲁斯可是一个负责任的父亲。”

　　随即他转过头，“老天啊，布鲁斯，你一直是这么想我的吗？”过去的一幕幕在他脑中快速翻过……

　　他想起曾经布鲁斯让他当过蝙蝠女……让他穿上女装帮助执行任务……

　　“……”

　　沉默

　　屋子里透露着尴尬的气息。

　　良久，迪克悲愤地说道。

　　“布鲁斯，我就知道！你就是馋我的身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一次托尼决定顺其自然，把自己砸进一旁的沙发，愉悦地笑了起来。

　　迪克也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谢谢你，布鲁斯，欢迎回来。”

　　这是他今年收到最好的礼物。

　　………………………………

　　他们和托尼告别后，登上了布鲁斯的私人飞机，迪克扭过头去问道：“布鲁斯，你想知道些什么？”

　　布鲁斯稍稍迟疑了一下，回答道：“我死了之后，你们还好吗？”

　　迪克没有想到布鲁斯会问这个问题，他准备好布鲁斯会问哥谭的状况，问正义联盟是否稳定，唯独没想到布鲁斯会问他们好不好。

　　“这些年布鲁斯改变的实在太多了。”迪克心酸的想。

　　他刚刚被收养时，布鲁斯也不过是初出茅庐而已，他们彼此帮助，成为了最好的搭档，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名头被超人抢走了。

　　但这个变年轻的布鲁斯，连着他的性格，和他的情感，都好像回到了从前。

　　回到了那个布鲁斯微笑着在蝙蝠洞敲敲打打，时常关心家人，乐于沟通的布鲁斯。

　　是什么时候起，蝙蝠侠关闭了自己的心扉？

　　迪克知道答案，但答案太过于痛苦，看着这白纸一般的布鲁斯，他突然不想告诉布鲁斯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于是他制定了一个计划。

　　“布鲁斯回来了，失去了记忆，就像回到了蝙蝠侠刚出现的时候，小红鸟，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给红罗宾发去了讯息。

　　“稳住达米安。”

　　他把视线从通讯器上移开，看向布鲁斯，“我叫理查德格雷森，叫我迪克就好，我是你收养的第一个养子。”

　　“等等，第一个？”布鲁斯漂亮的脸上布满了疑惑。

　　“我是一个把收留无家可归的孩子当作兴趣的亿万富翁吗？”

　　迪克抿了一下嘴唇，“不，这里面的故事很复杂……”

　　他向布鲁斯讲述了飞翔的格雷森的故事，又讲了他是如何发现蝙蝠洞，如何成为罗宾的。

　　“听起来，过去的我很不谨慎。”

　　迪克笑了起来，“布鲁斯，你太小看我们了，提姆在被你收养之前，就分析出了蝙蝠侠是布鲁斯韦恩这一事实。”

　　“哇哦。”布鲁斯发出了不明意义的感叹。“他听起来可真聪明。”

　　“是啊。”迪克附和道。

　　他突然没有话说了，事实上，只要迪克想，他可以吸引世界上任何一个女孩或是男孩儿，但对于这样的布鲁斯，他不知道把布鲁斯拉回他们的夜晚事业，真的是一个好的选择吗？

　　但他知道，即使他让布鲁斯晚一点接触哥谭的夜晚，最后，他还是会穿上铠甲，披上披风，义无反顾地投入到夜色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