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这样看起来很变态吗？”杰森正试图习惯那种灵魂特有的轻飘飘的感觉, 然后他就看见奇异博士念了一段不明不白的咒语。

　　空气泛起涟漪, 凭空出现了一个看上去就很魔法的镜子，那个镜子里的人正是狂笑之蝠, 杰森惊奇地发觉他竟然没有躺在床上, 而是站在迪克的门外。

　　“你们法师都有这个手端？”提姆则是想到了另一个方面, 他皱着眉头问。

　　“我是至尊法师。”奇异博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不得不说, 达米安的眼神有些冒犯到他, 奇异博士有些恼火地解释道：“我平时从来不会做这种事情, 而且如果你们要进入的内心世界不是蝙蝠侠，我也用不着费这么大周折。”

　　“镜子的作用是一条非现实的通路？”杰森抓住了重点。

　　“没错。”奇异博士赞许地点了点头, “你真的很有天赋, 之所以用镜子是因为我无法确定他能不能侦察到我们的存在，你们一旦被发现, 他会下意识地把你们挡在意识之外, 蝙蝠侠的意志力——”

　　“所以我们要等到他毫无设防？还是等到他睡着？”杰森接着问。

　　“理论上男人最放松的时间是所谓的贤者时间。”奇异博士用探讨学术的口气说, “但考虑到他是蝙蝠侠……我想睡着或是什么时间都是一样的，你们比较了解他, 找一个你们觉得他很放松的时间就行了。”

　　“那一定不是现在。”提姆凝重地看着镜中的狂笑之蝠, “他现在估计警惕地连猫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

　　达米安只是专注地观察着狂笑之蝠，他的父亲为什么要呆在理查德的门外, 他们之间会有什么秘密？他从狂笑之蝠的微表情中瞧见了一丝不妙的感觉。

　　布鲁斯显露出身形来, 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灵魂状态的罗宾们看得清清楚楚：【我还是不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我知道。】

　　【你不能让迪克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要知道我们现在都是个瞎子。】

　　“！”

　　达米安和提姆情绪太过激动，直接没控制好灵魂状态的自己, 一头撞进了天花板，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布鲁斯已经消失了。

　　“那是布鲁斯？”提姆甚至掐了一下自己，随即就发现灵魂状态的自己感受不到疼痛。

　　“他真是疯得透顶！”好脾气的红罗宾第一次感觉如此生气，他一眼就发觉了狂笑之蝠的意图，“蝙蝠侠和布鲁斯韦恩是一个人！而他竟然想把自己分开？”

　　“可能他觉得留下布鲁斯韦恩是个好主意，蝙蝠侠除了灾难什么都没有。”杰森讥讽道。

　　“闭嘴。”达米安制止了他们，狂笑之蝠终于行动了起来，他悄无声息地从门口一闪身钻了进去，而迪克正在弯腰在柜子里寻找换洗衣服，他刚刚从蝙蝠洞里上来。

　　他径自走到迪克身后，一时间所有人都感觉毛骨悚然，狂笑之蝠过去也是这样，他把所有人都叫到蝙蝠洞里，趁着他们一点防备都没有的时候冲大家开了枪。

　　“现在。”达米安沉声说，“我需要阻止他。”

　　话音刚落，狂笑之蝠就从身上掏出了一只小瓶子，闪电般地把瓶子举到迪克的脸侧喷了喷，迪克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倒了下去。

　　狂笑之蝠接住了他。

　　【把他搬到床上去，别忘了摆一个睡起来不会头疼的姿势。】布鲁斯指挥道。

　　“就现在。”提姆说，“我们现在就进去。”

　　“如果需要，我可以让他短暂的昏睡一阵。”奇异博士说。

　　杰森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那真是太好了，最好让他睡到迪克醒来，我很期待老头子一睁眼就看见夜翼的表情。”

　　提姆和达米安也对此表示了肯定，“尽可能的久。”

　　“祝你们好运。”奇异博士冲着他们点了点头，目送小鸟们一个一个地进入镜子里。

　　**

　　出人意料，狂笑之蝠的内心世界并不像之前他们设想过的危机重重，一切都看起来正常极了，并且十分真实，在这里他们也不是灵魂的形态，看上去像是拥有了真正的身体，他们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呆着的地方十分熟悉——正是哥谭。

　　杰森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膝盖与坚硬的地面接触，发出了一声巨响。

　　“你怎么了？”达米安和提姆审慎地观察着杰森，他们与杰森保持了一定安全距离。

　　杰森咬着牙呼吸了几口，“你们没有感觉到？”

　　“什么？”

　　“这里就是哥谭。”达米安缓慢地说。

　　“你看到的东西和我们不一样。”提姆肯定地说。

　　“这非常哥谭……”杰森咬着牙想，只是这他妈的哥谭愈发的诡异，街上的人都像是带了一幅充满恶意的面具，而他们的黑暗想法正源源不断地传入他的耳朵。

　　街道上的建筑或多或少的被异化，这儿涂着一块血液，那儿多出了一个角，带着铁锈的植株包围着这座古老的城市，蝙蝠成群结队地从天空中飞过，而他们经常踩着的滴水兽这时候却活了过来，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

　　“没什么。”杰森站了起来，他的身体摇晃了一下，“我们要清理掉他内心的黑暗？”他这时候已经感觉到了绝望，如果做一个清洁工，他们几个要花多少年才能打扫干净这座城市？

　　“那里有光。”提姆指了指不远处金碧辉煌的一栋建筑，“我们先去那儿看看。”

　　没等小鸟们靠近那栋建筑，门就自己开了，黑压压的仅能一人通过的缝隙散发着不详的意味，达米安看了其他人一眼，率先推开门进去了。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一片黑暗。

　　一些穿着华丽而又高档服装的尸体正在这座建筑里跳着舞，但这不是他为之惊讶的理由，他看见了自己的父亲——布鲁斯韦恩正斜斜地坐在旋转楼梯上，居高临下地望着下面的混乱，他的头上歪歪斜斜戴着镶嵌着名贵宝石的王冠，手里持着一根造型精美的手杖，红色的冕服被他穿的乱七八糟，唯一的一束光从他头顶打下来，让他的身影看起来愈发不真实。

　　像是察觉到有外人的到来，悠扬的小提琴曲骤然停止，唯一的那盏灯也随之熄灭，万籁寂静中，他们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是谁？”

　　“你又是谁？”提姆反问道。

　　灯从他们的头顶开始亮起，一盏一盏地蔓延到整个大厅，在布鲁斯的控制下，那些尸体又翩翩起舞起来，他傲慢地扬起自己的下巴。

　　“我是这里的主人。”

　　“这里没有一个活人，所有人都死了。”达米安回答，他眼前一花，便发现自己进来时的罗宾装束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中，自己戴着一双镶嵌着蕾丝的手套，他抬起头来，发现杰森和提姆也穿的差不多——十分有巴洛克风格。

　　“我还活着。”布鲁斯漠然地说，随即他蓦地笑了起来，“当所有人都死去，我依旧还活着。”

　　“他们都是谁？”

　　提姆仔细辨认着这些尸体的面孔，并发现这些都是一些老熟人，无一例外，在现实世界中，他们都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法官、检察官、银行家、房地产巨头……

　　提姆顿时明白了。这是布鲁斯内心一角的折射，蝙蝠侠是一个法外之徒，他从不去审判，而是将罪犯交给制度，可是他真的对腐朽的制度真的没有看法吗？

　　现在提姆才知道，布鲁斯始终知道这一点，在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来看，他从未相信过制度，他只是相信那些心存善良的人，甚至他彻头彻尾地认为资本就是一切的原罪，而韦恩集团的存在也是不公平的一个帮凶，提姆将视线投到布鲁斯的脸上，发现这个布鲁斯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

　　这是布鲁斯刚刚成为蝙蝠侠的时候，那个时候哥谭官商勾结，而韦恩集团则是这一切的庇护伞，那些势力或多或少地渗透了韦恩集团。

　　提姆记得布鲁斯曾经对韦恩集团来了一次大清洗，把那些腐败可憎的家伙都送进了监狱，布鲁斯在做完这些事情后，又增加了慈善基金的投入力度，在成为蝙蝠侠的时候，更是清扫了诸多恶行累累的权贵。

　　现在看来，布鲁斯从未对这些事情释怀过，只是把它们压到内心的角落封锁起来，连同自己的一部分，也许被永远关在一座金碧辉煌的建筑里，看着一群尸体跳舞，是布鲁斯给予自己的惩罚，为他曾经的疏忽。

　　“我们想去韦恩庄园拜访。”提姆斟酌着说，“你要一起来吗？”

　　“我是这里的主人。”这个布鲁斯又强调了一遍，“我只能呆在这里。”

　　“好吧。”提姆礼貌地点头，“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等到杰森和达米安走出这道门，提姆迈出左脚，又突然回过脸去：“也许你不知道——韦恩集团现在是哥谭的希望，它为哥谭建立了免费的交通网，为警察提供了特种装备，开发出了清洁能源，尤其是慈善部门，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组织能比韦恩集团做的更好。”

　　“我觉得你应该出去看看。”说完，提姆就离开了，并让大门始终保持在敞开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