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卑微女配求生记完整版+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33章 求生第三十三记
踏出伏龙殿时,只见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不知何时下起的雪将周遭的气息遮掩。雪花不大,却如春雨般密密地下着。细密的雪模糊了人的视线,仅三丈远便瞧不真切。
颜霁泽抬头望着没了月亮的夜空,神情落寞。
墨色狐尾披风落在他肩头,沈木撑起油纸伞,劝道:“皇上,雪下的这般急,您身子又没好利索,还是别出门了。”
这般大的雪,她宫中炭火可还够烧?身旁无人照顾,她定是不习惯。
风吹过,像是带着谁人的话语,在他耳边徘徊着。那话语如刀,划过他的耳尖,却疼在了心头。
“朕出去走走,不许跟来。”
“欸皇上!”
沈木抢先一步拦跪倒在殿前,拦下了想要离去的颜霁泽。他连连叩首,劝道:“皇上,您这不顾风雪出门也就罢了,好歹告诉奴才一声您要去哪啊。您说您这一走,若是又病倒了,就算是十个奴才也难抵罪啊。”
颜霁泽不做言语,只凝望着黑夜。他越过沈木,只身走入风雪,朝着心中所想的方向去了。
雪浸湿他的乌发,被打湿的披风沉重无比。他拨开额前乱发,仍望不到宫殿的轮廓,弯弯绕绕的宫巷快要将他的耐心耗尽。
风雪渐大,令巡逻的侍卫寸步难行。也正得益于此,他翻过湿滑的墙壁时,无一人察觉。只是,既然他可借机翻入这秋实宫,旁人自然也可。
肩上的负担被一把扯下,狐尾披风如垃圾一般被丢在了角落。寝殿前,当值的侍卫不知去了何处。厚重的门帘被雪打湿,更加沉重。
有些冻住的木窗被轻轻抬起,呼啸而过的风灌入本就阴冷的寝殿。颜霁泽翻身入殿,轻落在地毯上。他呼吸声渐弱,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床边。
殿内并未烧炭,即便盖了两床棉被也不足以暖身。景月槐缩成一团,将自己裹在被中,只露出了用来喘气的鼻子。伸手去触,那鼻尖竟没有半点温度。
午时喝下的汤似乎苦麻了他的舌尖。他半跪在床边,伸指悄悄地抬起一点被褥,瞧见了她安睡的脸庞。匀称的呼吸声隐隐传来,鼻息喷着在他掌心,有些痒。
“月槐。”他低声呼唤,想听一听她的声音,却又恐将她吵醒。
被打湿的衣襟散着透骨的寒,令他止不住地抖。他起身,欲在殿内翻找炭火时,床榻上传来一声嘤咛。
“妈,冷……”景月槐又缩了缩身子,声音带着哭腔。她开始不安的喘息,眉头紧蹙。
颜霁泽蹲伏在旁,有些不知所措。
“湖里好冷……”
“月槐?月槐……”
他跨进内侧空旷的床榻,跪坐在她身旁。隔着厚厚的被褥,他有节奏地拍打着她的背。可她的不安感没有减少半分,反倒更痛苦的喘息起来。
颜霁泽蹙眉,不知该如何才能让她平静下来。他一沉思,想起了幼时所听的歌谣。
“明月沉沉唤风来,催人入梦中。空中万星如灯明,伴你到天明。夜深梦醒莫要怕,披衣推窗仰天望。月落西沉去,初阳自东升……”低沉的声音唱着哄孩子的歌,一遍又一遍,在空荡的殿中回响。
景月槐安稳地睡着,再没有坠入湖中的沉溺感。
他安抚的手缓缓停下,犹犹豫豫地轻躺在了她身侧。微湿的睫毛颤抖着,他伸出的手又收回,只额头轻抵在了她的背上。
雪是苦的,他不喜欢下雪天。
每次天降这般大的雪时,他身边的人都会弃他而去。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直至今日。
雪势渐大,风席卷而过,似要吞没万物。窗隙呜咽着放入几缕风,带走了他的乞求。
“月槐,求求你,别离开我。”
景月槐站在岸边,望着无垠大海。海浪不断拍打着礁石,身旁空无一人。
海风吹起她的长发,发丝拂过脸颊,随风飞舞。
随风而去的,还有一句轻柔的话语——求求你,别离开我。
·
懒散的起床时,景月槐只觉得寝殿热的有些过分。她看着烧的正旺的炭火,惊得忙下床,将盆中还未来得及燃烧的黑炭挑出。
这要是再晚起一会,她仅有的炭可就要烧光了。
她扎起头发,正要洗漱时却突然停下了动作。
不对啊,她睡觉的时候没有点炭盆,这玩意是怎么着起来的?狗皇帝勒令不许任何人来看她,又会是谁替她烧上了炭?门口的侍卫肯定是不敢进来的,难不成是兰秋偷偷回来了一趟?
昨夜风雪那么大,不管是谁好心来看她,折腾这么一遭身体再好也得病了。如果病的是狗皇帝就好了,活该他再风寒复发。
侍卫轻叩了叩门,道:“武妃娘娘,御膳房的人已将早膳送到。热水已烧好,您随时可用。”
“知道了。”她拿起榻上的棉衣,又套了一层在身上。
不过,倒也多亏了这燃了不知多久的炭火,她早起时并没有觉得多么冷。
有着皇家印记的食盒打开时,里面的饭菜还热气腾腾的。菜式虽不算精致,但看起来倒也十分美味。至少,那碗热腾腾的白米饭,比她宫中蒸的要香的多。
“这是御膳房那帮厨子做的吧,啧,看着就没食欲。”不知从何处冒出的槐角跳上桌,伸手便要去拨那道白菜炖肉。
景月槐眼疾手快,一把捏住它的后颈,将险些污了一桌菜的“罪猫”提的远远的。
“你干什么!竟敢这般无礼,本大爷可是比你还要高贵的皇家御猫,御猫!”
“嫌我这宫小规矩多,那你回伏龙殿去啊。”
她跟着槐角一呲牙,将它重重放在了椅子上:“你,就坐在这别乱动。一身毛还乱掉,你不嫌脏我还嫌弃你呢。”
系统从梁上飞下,落在了她肩头。它同意的一点头,啄掉了小碟中的肉片。
“会掉毛就老老实实的等着吃剩饭,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句!本大爷一口吞了你!”
瓷碗被敲得铛铛作响,景月槐一指槐角,又伸手揪下了躲在她肩头的系统:“老实吃饭,不然就滚蛋。”
可真是热闹,她这一禁足宫里竟成动物收容所了。
门外的侍卫听着她自言自语的话,有些惋惜的摇了摇头。
“早听闻武妃娘娘大病一场后精神受了伤,没想到竟伤到了这般地步。”
“是啊,竟都开始自言自语了,实在是可怜。”
颜霁泽重咳几声,将体内紊乱的气息压下。他脚点地,翻过了秋实宫的后墙。他甚至都未来得及更换上朝的华服,便匆匆赶来了这里。不过来到此处倒也并无他意,他不过是想听一听她的声音,好让那颗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只是,他刚绕到无人看守的窗边时,便有另一道身影从墙边落下。
子人着一袭白衣,几乎与这雪白天地融为一体。他并未发现蹲在另一处的颜霁泽,快步走到了木柱旁,将自己的行踪遮掩。
除他以外果真还会有旁人□□而来。想借此机会献好,好将她带回西洋吗。妄想,妄想,痴心妄想!
颜霁泽双眼干涩,正欲上前时,只见宫墙外又翻入一人。他蹲下身子,瞧见了兰秋的脸。
“王子殿下,皇上已下了旨,不许任何人来见娘娘。若叫人发现了,你我皆要获罪的啊。”
“嘘……不会有问题的。我先前已仔细观察过了,此处无侍卫看守。且你我只是送些东西,并非私自探看。这冰天雪地的,皇帝肯定也不希望她冻死在这宫中吧?”
并未思虑过这些的颜霁泽心头一哽,他瞧着二人身上的包袱,只觉得华服如枷锁般沉重,令他再不能挪动半分。披风的下摆沾上一层薄雪,双靴被白雪包裹。他眉头轻蹙,脚下湿冷一片。
而后,在木窗被轻轻抬起时,他默不作声的离开了秋实宫,在如绸缎般的雪上留下孤独的脚印。
信鹰飞过宫墙,在伏龙殿外落下。颜霁泽踩在暗色地毯上,衣摆被风吹的摇摆不定。他拆下刻着的“御”字的竹筒,将信鹰放飞。
毕又竟这么快就寄回了密函。
他遣去周遭宫人,忙将信拆开,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大将军领军厮杀,大获全胜。却在取敌将首级时背中暗箭,不慎坠马。箭贯穿胸膛,大将军重伤不醒。属下已得到□□头,将尽快查明军中细作,望陛下圣安。
阅毕,信被烛火烧尽。
颜霁泽垂手,袖中玉佩落出。他弯腰拾起,脑中忽闪过一人身影。
他才将武妃禁于宫中,战场便传此噩耗。再加上先前的焚情散和玉佩一事,桩桩件件看似一团乱,实则无比清楚。
贵妃想方设法攀扯武妃,为的是让景家分心。前朝林誉令手下言官屡屡进言,目的是让他烦心。
只怕明日传来的战报,只会有景觅风身负重伤,再难统军一事。初到战场便莫名负伤,令他不得不去怀疑景觅风的能力。亦或是军报被半路截下,给景觅风扣上一知情不报的罪名。
若非此番事出蹊跷,只怕事情便会如林誉所想的发展。届时,他无端责罚有功之臣,便会得上一个昏君之名。就算众臣不言,也定将怀疑他治国之能。
林誉一向野心勃勃,多年隐藏未曾表露。如今冒着会暴露的风险也要亲下场布局,既如此,那他也不妨瞧一瞧,林誉布下这般大的局,究竟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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