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线·及川彻篇·再次重逢的世界（上）

　　[一]

　　【青井San，我和女朋友分手了】

　　【？】

　　【也就是说，青井San不用再因为顾忌这个而一直躲着我了】

　　【……】

　　[二]

　　2012年，7月初。

　　重新回到16岁的青井羽未，在解决完毕业隐退以及和原经济公司的合约问题之后，终于回到了她的故乡，宫城县仙台市。

　　除了解约问题花了大笔积蓄以外，其他事情的处理还算顺利。

　　她顺利的联系（几乎没怎么管过她的）父亲完成了学籍更改的手续，又顺利的和（抛下她的母亲）的堂弟——在宫城县乌野町乌野高中任教的舅舅武田一铁会面。

　　从租房到办理转学事宜，一切就绪之后，她终于有了一种“果然一切都重新开始了”的期待感和兴奋感。

　　大抵是被这样的情绪包围着，这天下午，她鼓起勇气，乘巴士前往了仙台市青叶区——“曾经”的人生中，造访过一次的地方，青叶城西高中。

　　抵达时已快傍晚，暗橙的暮色漫过周遭的空气。

　　——此时此刻，排球部应该还在训练吧。

　　因为穿着私服，又在大热天带着口罩，所以踏进青城校园的羽未，看上去有些引人注目。

　　但她心态还算淡定，毕竟，她只是被心中的好奇怂恿着，而想来看看目前只有十七八岁的他，究竟是什么模样。仅此而已。

　　那个在曾经的世界里，因为一起出演恋爱综艺节目，而和她产生过交集的男生。

　　也是她迄今为止，唯一心动过的男生。

　　——及川彻。

　　目前正作为青叶城西排球部的主将和王牌而活跃着。

　　[三]

　　“穗香，今天的训练要延迟一小时结束。”

　　“欸——不是说好晚上去翡翠通那边吃饭的嘛。”

　　“抱歉抱歉，因为有后辈归队，所以……”

　　“唔……”

　　青叶城西高中，第三体育馆。

　　即便已经过去很长时间，她依旧很清楚的记得这里。

　　因为拍摄综艺节目中的“约会”场景，20岁的他，加入到后辈的行列中，和大家一起打练习赛。

　　而18岁的她，则穿着节目组安排的青城的夏季女生制服，站在看台上为他加油。

　　那些清晰的回忆宛如气泡，自心底咕咚咕咚的上涌着。

　　——却在见到他和他女朋友站在一起的一幕，而转瞬消散了。

　　此时此刻，及川彻的正牌女友正在和他聊天，女生看上去漂亮又温柔，留乌黑的长直发，穿着疑似隔壁女子高中的水手服，看上去和仍处于少年时代的他非常相配。

　　羽未叹口气，蓦地想起她在和他暗中交往时，他的确说过高中时代曾有过三个女友这样的话，还特意强调，“真的只有三个哦”。

　　当时她怎么说的来着？

　　“彻君这么帅气又优秀，三个前女友确实少了。”

　　……可是现在，“身临其境”之后，她忽然觉得一个也挺多的。

　　还十分巧合的刚好撞上，说心里没有酸意是假的。

　　不过，羽未并不愿承认自己是在吃醋——她尽量让心态平静，也和其他来围观训练的人一样走上看台，站在某一处的角落里望向场中央。

　　18岁的他，相比20岁，外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只是，气势上却还尚存几分青涩。

　　尤其是在和身旁的那位短刺猬头男生说话时，脸上所展现出了“无奈”情绪，是她未曾见过的。

　　该走了。

　　在观看了一会儿训练之后，羽未的心里想起了提醒的声音。

　　无论如何，对一个有女朋友的男生这么在意……是不对的。

　　反正，已经看过他18岁的样子了。

　　今后，即便不会再有交集，也……够了吧。

　　[四]

　　“你好，请等一下……”

　　令羽未意外的是，在离开体育馆的时候，她竟然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转过头，视野中迎来少年及川彻的目光。

　　交汇之时，他的那双桃花眼中，分明有惊讶在闪烁着。

　　就像是挑逗着羽未的心跳，她只觉得呼吸顿了顿，正准备出声，便见男生开口道，“……果然，是你。”

　　他的嘴角勾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是她记忆里的神情。

　　胸口像是憋着一口气，是她忽然想要摘掉口罩，朝他微微一笑。

　　可是……

　　“彻，是认识的人吗？”

　　……可是，在注意到他的女朋友走过来以后，她蓦地收回了视线。

　　“你认错人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以后，她飞也似的跑开了。

　　[五]

　　说好不能再对过去有留恋的。

　　——想明白以后，羽未决定忘掉及川彻。

　　她给自己制定了目标和计划，全是和学习有关的。

　　年级第一也好，未来想要从事的行业也好，她甚至还跟随着舅舅担任顾问老师的排球部参观了社团活动训练，了解到了社团运作的很多东西。

　　她的时间安排的非常充裕，充裕的令她无瑕再去顾及那份留在心底的遗憾。

　　直到……

　　“你好，又见面了。”

　　……直到，她在仙台市区的某个游戏厅里和他再次相遇。

　　他带着他的侄子，围观她打败了那个名为【弹珠超人】的游戏中的终极BOSS【漩涡】。

　　他在看到她以后露出愉悦的笑容，一副“久别重逢”的神情。

　　他在她和他侄子用摇一摇加LINE好友的时候，也拿出手机添加了她。

　　他在她离开游戏厅以后，又匆匆的追了出来……

　　“青井San。”

　　他的声音清晰的含混在夏日的蝉鸣中，像是沿着头顶斑驳的树影纷纷扬扬的洒落在她的面前。

　　“青井San，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

　　顺着他的声音和面容，羽未再一次的听见了自己加快的心跳。

　　……好可怕。

　　原来，她还喜欢着他。

　　[六]

　　【青井San，我和女朋友分手了】

　　得知及川彻和女友分手以后，羽未并没有过问原因。

　　她只是清楚的意识到，她不会再为自己未尽的喜欢而感到有负罪感了。

　　也意味着，她可以正大光明的，向他传递自己的心情了……

　　“青井San？真巧。”

　　“嗯，是挺巧的……”

　　某天傍晚，持续在青叶城西校门口徘徊的羽未，终于等到了及川彻踏出校门。

　　她今天稍微打扮了一下——穿一条纯白的无袖连衣裙，裙摆刚好没过膝盖，又在短发上别了一只草莓图案的发卡，上面缀着的水钻闪闪发光，还特意涂了淡粉色的唇彩。

　　尽管，那带着甜味的唇彩大概因为她在紧张的等待过程中给完全舔没了……

　　但她还是迎来了及川彻身旁那位短刺猬头少年的震惊目光。

　　“你，你是……”

　　“小岩，我说的没错吧。”

　　“……”

　　在被他称为“小岩”的男生离开以后，羽未忽然忘记了自己之前在脑海中组织了几十上百遍的台词，她只是注视着及川彻，陷入奇怪的沉默里。

　　“呵……”

　　看着这样的她，及川彻笑起来。

　　像是在空气里描画了一个温柔的弧度，他忽然俯下身，将脸凑到她的面前。

　　“青井San……”

　　咫尺的距离内，他的呼吸带着一股薄荷的香气，温温热热。

　　“……你今天真可爱。”

　　[七]

　　当天晚上，两人一起去吃饭。

　　是超大分量的炸虾天妇罗荞麦面定食，酱汁的清爽口感很适合盛夏。

　　吃完以后，羽未觉得心满意足。

　　她将准备好的零钱递给结账完成走出来的及川彻，“及川学长，谢谢你。”

　　男生微微一怔，忽然握住她摊开的手——一瞬触及的温暖，覆盖了她的指尖。

　　“说好的我请客，青井San忘了吗？”

　　“唔……”

　　羽未垂下眼眸，“那……下次我……我请及川学长吃东西。”

　　“不。”

　　“欸？”

　　她又抬眼，正好撞上他的视线。

　　他眸光中的笑意像是越积越深，又顺着两人相触的手指肆意绽放着。

　　羽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的抽了抽手……却在使力的刹那被他捉住。

　　他嘴角勾起来，声音微微起伏着，“我想牵着你，可以吗？”

　　“……”

　　心里都是喜欢，她没法拒绝他。

　　便让缠绕在指尖的温度持续着，又坠落进掌心。

　　他的手很大，几乎可以将她的整只手包裹起来。

　　这令她忽然想起“曾经”的他，也是这样牵着她的手，然后认真的说着，“我永远都不要放开你。”

　　然而，他们最终还是走向了各自的道路。

　　所谓“永远”的承诺，在现实的装点下，如同一片虚无的幻觉。

　　但现在……

　　还是学生身份的他们，可以不用在意周遭的目光，也不用去考虑所谓的“未来”……

　　他们只是在此时此刻，笼罩在昏黄的路灯灯光下，让彼此的影子在脚底交叠。

　　巴士缓缓的驶入站台，她转头对他说，“下次再见，及川学长。”

　　原本以为，握住自己的那份柔软温暖会立即消失。

　　却没想到下一刻，他深不见底的眸光骤然一颤，平静深沉的声音接踵而至。

　　——“不，我还不想和你说再见。”

　　[八]

　　及川彻和她一起踏上了巴士。

　　在最后一排坐定以后，她不解的看向他，“及川学长……回去也要坐这趟车吗？”

　　“嗯？你猜？”

　　“……”

　　巴士起动后，车厢内漂浮着晦暗不明的光线。

　　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是觉得他的语气有些欠扁……

　　“我猜及川学长是想送我。” 她收回目光，低声道。

　　男生立即“嗯”一声，“没错，猜对了。”

　　“……”

　　羽未既觉得害羞，又有些窃喜。

　　她能看出及川彻对她是有好感的……于是她思索着要不要现在说出自己的心意。

　　可是，他不像她，带着两人交往过的记忆……

　　现在的时光里，他们只见过三次面。

　　她忽然说“喜欢”什么的……会不会不太好啊。

　　准备打出直球的羽未，又在发球的一瞬陷入迟疑中。

　　她竭力的清空着关于过去的记忆，试图说出符合现状的台词。

　　却没想到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男生又自然而然的握住了她搁在大腿上的手。

　　熟悉柔软的温热，像是带着一股浓稠的力度，窜过她的血管。

　　回过神来，她望向他。

　　依旧暧昧模糊的光线下，他长长的睫毛宛如羽毛，轻轻扇动着，落进她早就不平静的心湖里。

　　“及川学长……”

　　“嗯？”

　　下一刻，彼此的目光在咫尺的空间内交汇。

　　她深吸一口气，终是说道——

　　“……其实，我喜欢你。”

　　[九]

　　人生中的第一次告白。

　　伴随着男生由于震惊而放大的瞳孔。

　　以及……

　　他忽然向她又靠近了几分，彼此的呼吸交织在昏暗的空隙里。

　　“……那，我可以亲你吗？”

　　[十]

　　羽未有些搞不懂及川彻的脑回路。

　　她刚刚说出自己的心意……他的回应却是能不能亲她？

　　她立即摇摇头，“不……不能。”

　　便见男生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自己举动的不妥，有些紧张的说道，“抱歉，我……只是太开心了。”

　　包裹住手的那股力度加深了一些，像是窜起了一股电流。

　　感受着他的体温，和难得一见的局促……羽未抿抿唇，轻声道，“要交往以后……才可以亲。”

　　她希望自己语气平静，只是稍微拐了一下弯的起伏语气，出卖了她心中的不安。

　　但显然，这些已经都不重要了。

　　在听到她的话以后，男生再度的靠了过来。

　　他的速度又轻又快，炙热柔软的触感……宛如滚烫的气流熨过唇瓣。

　　羽未呼吸顿然一窒，下意识的闭上眼睛。

　　黑暗中，她依稀听见巴士报站的声音，含混在他急促的呼吸里。

　　“小羽未……我们已经在交往了吧。”

　　[十一]

　　即便两人的距离并不算远，但也不是说能见面就能见面。

　　在夏天的IH赛上再度输给白鸟泽学园的及川彻，为了抓住高中生涯最后一次进军全国的机会，每日都在奋力的训练着。

　　而给自己制定了目标和计划的羽未，也不可能因为谈了恋爱就影响了学习。

　　她在暑假期间完成了数据统计App的Demo，在开学以后，很快便投入到了排球部日常训练的统计使用中，而她本人也作为排球部的经理，每天放课后认真的参与着社团的活动。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快一个月。

　　某天晚上，及川彻终于忍不住在电话里向羽未诉苦。

　　【小羽未……小岩今天竟然问我是不是和你分手了】

　　【欸？】

　　【因为……自从上次把小羽未介绍给他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呃……】

　　羽未嘴角抽搐着，脑海中蓦地浮现出答应和及川彻交往的一周后，男生在体育馆外向他的青梅竹马兼队友岩泉一介绍起她的场景。

　　“小岩，这是我的女朋友，青井。”

　　“……你好，青井同学。”

　　岩泉一看上去很惊讶。

　　在羽未看来……估计是在惊讶及川彻换女朋友的速度吧。

　　毕竟……他和他的前女友刚分手不久。

　　而她至今都没有告诉过及川彻，其实有一次去仙台市区的时候，她偶然遇到过他的前女友……

　　并且，那位名叫穗香的少女还“好心”的叫住了她，对她说，“我知道你和及川彻正在交往中。”

　　漂亮的女生烫卷了头发，画了清透的淡妆，看上去有种成熟又优雅的女人味。

　　羽未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将目光定在她涂着粉色口红的唇瓣上。

　　——“总之，及川彻在和我交往的时候，手机里就全是你的照片了……你好自为之吧。”

　　[十二]

　　说起来也奇怪。

　　对于及川彻这个人……羽未似乎一点控制欲都没有。

　　她对他的手机完全没有兴趣，也无所谓他曾经交往过几个女朋友。

　　甚至两人即便没什么时间见面……她也非常放心。

　　【我知道彻君很忙】

　　大概是……因为知道及川彻今后会成为一名专业的排球运动员，所以她非常理解他对于排球的执着。

　　【……春高即将来临，而且还面临升学的压力】

　　所以……

　　【所以，彻君要加油哦】

　　[十三]

　　要加油哦。

　　迄今为止的人生中，及川彻听到过很多次“加油”。

　　可是不知为何，这句话从青井羽未的口中说出来以后，就莫名令他感觉有些难过。

　　她的出现太过突然，宛如一场虚幻的梦境。

　　他时常害怕梦忽然醒来——他还是那个每日围着排球转的男子高中生，然后在手机相册里习惯性的保存着他所喜欢的果汁女孩的照片。

　　连岩泉一都对此流露出担心的神情，“混蛋及川，你到底说了什么才让青井答应和你交往……”

　　在这位青梅竹马的眼中，只见过两三次面就确认恋爱关系本来就不靠谱——更别说对方还是他一直心心念念的女孩。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