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上珞王殿下阴森的目光，窦阳想了想，“倒是有一办法，或可一试，但十分痛苦，常人难以忍受。”

　　“什么办法？”对轩辕珞来说，还有什么办法比成了瘸子，再也无缘帝位来得痛苦？

　　窦阳道：“接歪的地方已经开始愈合，若是想要重新接骨，就要把开始愈合的地方打断，然后重新接上，方有一线可能。”

　　“什么？”暗影大惊，他是习武之人，明白骨头断裂的痛苦，难道还要让殿下再次承受一次这种剧痛？

　　窦阳点点头，“若是把骨头硬生打断，这种痛苦，比第一次骨头断裂更加剧痛，臣行医这么多年，还没见过有人能忍受这种痛苦，虽殿下正值盛年，耐力过人，但还望殿下三思。”

　　韦太医也知道窦阳没有说谎，这种办法，他也只听说过，却不曾见过，窦阳出身医学世家，想必是见过的，于是把目光投向脸色紧绷的殿下。

　　若是保留现状，虽然痛苦小些，但以后就成了瘸子，若想要恢复原样，就要忍受极度的痛苦，甚至比之前数度晕厥的痛苦还要沉重，暗影这样的七尺男儿听起来也觉得不寒而栗，双膝一弯，跪在地上，“殿下？”

　　“就按照你说的办！”轩辕珞咬牙道，他是要做大事的人，若是连这种程度的痛苦都不能忍受的话，他的前程必定就此终结，日后还要承担于今日百倍的痛苦和耻辱。

　　对珞王的这种勇气，窦阳身为医者，自然也心生佩服，不过还是不放心，“殿下，有些话臣要说在前面，过程非常痛苦……”

　　“闭嘴！”轩辕珞额头青筋暴起，若能换回他完好如初，这些暂时的痛苦算得了什么？双眼血红地瞪着窦阳，咬牙道：“如果按照你说的方法，本王的腿没有复原，本王必定杀了你。”

　　窦阳正色道：“臣必定竭尽全力。”

　　殿下的两条腿，一边完好无损，修长结实，另外一条伤痕累累，血迹斑斑，惨不忍睹。

　　暗影始终在心底怀疑窦阳是不是故意来增加殿下的痛苦的，他毕竟是东宫的人，岂能全心信任？

　　窦阳看出了暗影的疑虑，淡淡道：“身在太医院，谁能独善其身？但此时此刻，我是医者，殿下只是我的病人，别无其他。”

　　“本王相信你。”轩辕珞虽然很想杀了窦阳，但他相信窦阳的这句话，太子就是喜欢用一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越是这样的人，越是好控制。

　　想起即将到来的惨烈场面，窦阳忍不住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这时，外面的侍卫来报，“殿下，王妃求见。”

　　轩辕珞漠然道：“本王现在无暇见她。”

　　“是！”

　　曲悠若这两天都来求见殿下，却都被挡驾了，不知殿下现在伤情如何，她急得都快疯了，明日是回门的日子，她来征求殿下的意见，却不料又被拒之门外。

　　最重要的是，殿下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想趁机留在殿下身边照顾，增进夫妻感情，殿下昏迷的时候，她还能在殿下身边照顾，可是殿下醒了，却连殿下的面都见不到了。

　　一旁的画眉见王妃愁眉不展，灵机一动，提醒道：“小姐，以前明姑娘在府中的时候，老爷总说她主意多，如今她已经是明嫔娘娘了，不如进宫找她拿个主意吧？”

　　第四卷 入宫 第七百三十六章 再次断骨

　　明霏表姐？曲悠若止住了哭泣，明霏表姐小产的时候，她正忙着准备自己的嫁衣和嫁妆，而且惠嫔被褫夺妃位，降为嫔位，据说就是因为害明霏表姐小产。

　　因为此事，明嫔和惠嫔自然成了仇人，一边是表姐，一边是婆母，曲悠若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再加上忙于自己出嫁之事，入宫看望表姐的事，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表姐，她现在恐怕不想见我吧？”曲悠若迟疑道，自己是惠嫔娘娘的儿媳，表姐岂会看自己顺眼？

　　画眉倒不这么认为，“明姑娘也算是因祸得福呢，如果不是因为此事，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升了一级？”

　　曲悠若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妥，和表姐之前的隔阂，还是过一段时间再去吧。

　　曲悠若不愿一个人独自回寝居，就干脆等候在嘉乐殿外，一方面祈求殿下安然无恙，另一方面又希望殿下被自己的情意所打动。

　　屋子里面，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暗影忽然想起，“窦太医，我听说你们太医院有种麻沸散，是不是可以减轻殿下的痛苦？”

　　他边说这话，边密切关注窦太医脸部表情的变化，若是窦太医神色闪烁，就说明自己猜对了，窦太医是故意的。

　　可令他失望的是，窦太医神色如常，“影侍卫说得不错，的确有麻沸散，但却对殿下毫无用处。”

　　“怎么讲？”暗影难耐心中的强烈失望。

　　“麻沸散只是钝化皮肉，降低对疼痛的感应，可殿下是断骨之痛。”这次说话的是韦太医，彻底粉碎了暗影心中最后一些侥幸。

　　轩辕珞闭了闭眼，他虽然表现得极度强硬，但最初的裂骨之痛还记忆犹新，咬了咬牙，为了他的鸿鹄远志，君临天下，今天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也要咬牙承受，“本王已经准备好了。”

　　“影侍卫。”窦太医准备了一块白布让殿下咬在嘴上，“我需要一个力气大的人，把殿下的腿打断，有劳你了。”

　　暗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他亲手打断殿下的腿，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要让他亲自来给予，那可是他效命的主子啊？

　　“属下？”

　　暗影的话刚发出半句，就被轩辕珞一声暴吼，“叫你怎么做，就怎么做，再啰嗦小心本王现在就处死你。”

　　“是！”暗影脖子上都是汗，“窦太医，要怎么做？”

　　窦太医在珞王殿下的腿上标好位置，强调道：“影侍卫切记，务必要掌控好力度，一击必中，否则若是断错了地方，殿下的痛苦会加倍。”

　　掌控好力度？这对暗影来说实在太难了，不过在殿下面前，他不敢露出难色，仿佛殿下将来的生死前程，九五之尊，都只限于他这一掌了。

　　屋内沉寂得地狱一样，静的听得见自己的呼吸，轩辕珞闭上眼睛，暗影抬起手掌，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颤抖，窦太医反复地和暗影讲着动作要领，最后还反复确认，“影侍卫，记住了吗？”

　　暗影哪有说不的权利，艰难地点点头，只盼着殿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殿下，请属下冒犯了。”

　　有人说，死不可怕，等死才可怕，轩辕珞现在就是这种感觉，脸色铁青，“动手吧！”

　　韦太医脸色惨白，只有窦太医还能稳得住，朝暗影一颔首。

　　暗影一咬牙，猛地一掌就朝着殿下伤痕累累的腿劈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