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属于此世的武器。】

　　猩红席卷双瞳,魔鬼没有理会自动爆散的阴影，丢开黑色的迷雾将姚媛紧紧拥入怀中。

　　能够对抗这道紫色锋芒的，唯有同样不属于此世的【真实】。她将伤口暴露于匕首，一道血芒飘散出十字辉光。

　　星空口中咏出未知的词句,明明是魔鬼,严肃的声音却如圣咏一般。姚媛一个字都听不懂,直觉却“翻译”出了近在耳边的起始语：【奉上真实之血…】

　　没有插话的余地,星空一把将匕首拔出,涌动的血液是鲜红的而非虚无的幻影泡沫。

　　一滴滴鲜血由红变紫,快速地停止流动,一道封印符文重新将伤口盖好。握在魔鬼手中的匕首也溶蚀殆尽。

　　初颜呢？姚媛从星空怀里探出头：在沙发上四分五裂的不是人类肢体，而是一堆材质不明的碎片。

　　“她是人偶？！”

　　“本体暂时跑了。”魔鬼的声音幽深地可怕：“替身或者魔械都无所谓,我会很快碾碎她。”

　　听到星空的回答,姚媛猛地一激灵,手忙脚乱地从星空手臂上跳下来：“你还是受伤了，没事吧？”

　　被匕首捅到旧伤,伤上加伤怎么想都很惨。

　　“没事。”星空的语气逐渐回暖：“我没那么脆弱，刚刚那下差远了。”

　　“真的吗？”

　　“真的，差不多是10被砍了5点伤害。”

　　这句一本正经的奇怪解释瞬间驱散凝重的气氛，姚媛还是有些担忧：“你没有说谎吧。”

　　“我不会对你说谎。”星空回应很平常,身周阴影也收散自如。虽然用生机勃勃形容魔鬼有点不对劲，但元素活泼的反应确实让回路有这种感觉。

　　她长舒一口气：“那就好，所以~你输了对不对？”

　　“什么输了？”

　　“赌注啊赌注。”姚媛逼近魔鬼，坏笑起来：“我记得赌注是【一切】哦，你觉得我的一切和你的什么是对等的？”

　　“等一等，我没有输。”星空低下头与她对视，眼神认真：“我们赌的内容是【我小看了初颜】。”

　　“对啊,你肯定小看她了。”姚媛两只手指捏到一起：“5点血也是真实伤害哦，boss~”“这点损伤不能证明我小看了她，我对她的看法一直都是能够轻易杀死的废物。”

　　“那还不是随便你怎么说，赌约全都由你主观判断吗？”她不服气地追问：“你倒给我一个你没小看她的理由啊？”

　　“理由当然有。”星空轻轻捧起她的脸，长发与阴影一同落下：“我最珍贵的契约者毫发无伤。”

　　“你、你耍赖…”姚媛想后退，却无法抗拒地抬头。

　　“这是我真实的想法。”眼瞳中仅有彼此的身影。

　　“说、说得好像我受伤你就会认输一样…”怎么回事啊这个气氛，又不是告白…她有些局促地捏起手指。

　　“我会。”

　　【我会】简单的两个字酥酥麻麻地渗透到心底。怀疑与甜蜜复杂交织，姚媛慌忙挣脱魔鬼的手掌，后退几步。

　　“你、你说…”

　　【说谎】说不出口，她知道魔鬼没有说谎，不，她愿意相信星空没有说谎。

　　再一次深呼吸，她向门口走去：“算了，你说得很好听。”

　　接下来就该走…了？走到走廊上，姚媛呆住了：圆桌游戏所有参与者都七倒八歪地晕在四周，唯有作为主持人的王小姐四肢变为石块，被固定在座位上。

　　小可看到她们回来，急慌慌地冲着星空叫喊：“快点把我变回去！”

　　“你在命令我？”魔鬼似笑非笑地一个响指，石块顿时ter续》》ter碎开！

　　“呀啊啊啊啊——”小可尖叫起来：“我、我的手脚！”

　　“是啊，你的手脚，要不要向我可爱的恋人解释一下你做了什么手脚。”星空的语气带笑。

　　“呜，对、对不起…”眼泪溢满小可的眼眶，一滴一滴滑下来：“我、我确实在利用他们…但是、但是我才刚刚开始，没有害过多少人！而且他们本来也没有机会接触魔法。”

　　“给你桌子的人是怎么说的？”魔鬼真切地笑起来，仿佛在期待深渊前的挡板扯下。

　　“她说…通过和别人玩游戏，我能抽取对方残存的一点魔法能量，任何人都有魔法能量。”大小姐的声音越来越急促：“他们一辈子都用不到这些，全都给我，让我当魔法师又有什么错，我给钱了，我也冒着风险啊！一轮固定13回只有最初和最后的国王肯定是我，风险很大的！”

　　“你以为他们每次许愿消耗的只有魔力？”魔鬼循循善诱道：“实现了不可思议的愿望，每次都会转移给你一点魔力，那代价是什么？”

　　“不、不是魔力的一部分吗？”

　　“是生命力。”魔鬼欣赏着面前凋败的花朵：“许了超出常理的愿望的人，会被完全抽成空壳。”

　　夜晚很快降临，当月亮第二次照耀夜空时，两人已经走在港口的街道上。有了魔鬼谁还用飞机呀。

　　“星空，你最后居然把她的手脚拼回去了！”姚媛牵着她的手在黑暗中前进。

　　“她可怜的表情很有趣，你觉得应该惩罚她？”

　　“惩罚是当然的，但、但…”

　　但什么呢？姚媛也不知道，最后只好放弃：“算了，就算要惩罚也不该是我们，再者说要怎么判断惩罚力度啦。”

　　桌子已经完全碎裂，大小姐也发誓会进行赔偿…虽然快死的人大概什么赔偿都没用了，希望之前参与赌局的没有多少人许过夸张愿望吧。

　　往前继续走了一段路，姚媛如梦初醒：“星空，我们为什么不回家？”

　　“有要去的地方，之前初生的神明给过你一张卡，向她求助吧。”星空头也不回地牵着她往前走。

　　“哦，记得是叫林晓玉。等等，为什么让我求助啊！”她不服气地小碎步跟着跑：“是谁说【初颜只是能够轻易杀死的废物】来着。”

　　“确实，所以这次求助只是为了获取她的具体方位，你自己有调查的头绪么？”

　　“呃……”姚媛哑口无言，她想起之前和星空谈过的话了。需要负责寻找初颜的确实是她，那么求助具体方位由她来也是正常。

　　“初生神明的仆人是异世界施法者，让她来帮忙保护你就更好了。”星空的速度越来越快，周围的景物缩地成寸般往后飞。

　　“那太丢人了吧，所以说你为什么不召唤一点魔界的朋友啦。”姚媛一边跟着跑一边抱怨。

　　“我不会向她们求助的。”

　　她们是谁？一丝疑惑飘过：“为什么？”

　　“因为丢人。”

　　好、好有道理哦！

　　跟着地址跑到旅馆，结果吃了个闭门羹。

　　“抱歉，小姐和师傅没办法长时间留在这里。”温文尔雅的青年拿出一封信：“不过小姐说过，如果有可爱的女孩子来找她就送上这个，希望能对您有所帮助。”

　　“不错的魔力反应。”星空扫视了一眼青年，只见他用最快的速度逃回房间。

　　“对不起，我不和魔鬼说话！”

　　门砰地一声关上，姚媛擦着冷汗拦住星空：“没必要、没必要生气。”

　　信封表面有点皱，看上去稀松平常。她拆开信封，信纸上只写了两行大字：【顺其自然是最优解，双手抓住最想要的。】

　　ter续》》ter说了等于没说，这是哪门子的过期鸡汤，姚媛的脸比信封还皱。

　　“我被神明和搞事情的坏人打败了。”她颓败地走向大马路，还好星空拽了一把，不然飞速驶过的车辆就得二次送她上天了。

　　“注意安全。”魔鬼用力捏住她的手腕。

　　“对不起，我差点又死了。”姚媛一脸死相地停在红绿灯前。夜风吹拂着她们，心也随之平静。

　　“想去哪里散心？夜钓还是放风筝？”星空重新牵起她的手：“有我在你身边，安全的问题确实可以交给我。”

　　那你刚刚还说…姚媛偷偷看向星空的侧脸，她也没有意识到吗？如果是一开始的她，肯定一句责备的话都不会说。

　　想着想着脸就涨红了，她看向四周，找寻岔开话题的引子，却一眼看到之前的出租屋立在较远处，露了半个轮廓。

　　“啊，我都忘了！”她一声大叫：“那个谁谁谁来着，估计就是她把我给卖了！我要审问她！”呜，到底为什么会忘记，那么明显。

　　姚媛思前想后只想到一种可能性：难道是那段经历太悲惨，大脑自动过滤创伤了？

　　“那儿没有那个谁谁谁。”星空的语气突然入骨温柔：“我都处理好了，乖，和那段经历有关的所有细节都不用挂心。”

　　她们正好跨入路灯的光晕中，魔鬼看向她时的表情可以用甜美形容，那是诱人的蜜糖，也是愈合伤口的特殊待遇。

　　星空对敌人毫不留情，对普通人完全漠视，但对她永远是特别的。这种特别有时候超越了一般意义上的爱情。

　　她不明白，甚至在这样的待遇中恍惚起来了。

　　【你以为魔鬼会为了你本人吗？像你这样的普通人毫无价值。】初颜的话猛地跳入脑中。

　　“好，那我想去更安静的地方玩，说起来…”她故作轻松地撇开眼：“星空为什么会喜欢我的灵魂，我记得当时你说我比我想得更有价值。”

　　所以是因为当时的我不知道你所珍视的价值么？我的价值就是初颜口中的碎片，代表了不属于我的某种力量。

　　“灵魂，你的灵魂是特别的。若不是看重你的价值，我也不会默认那种玩笑一样的契约。”

　　听到这句回答，姚媛看向星空的眼睛，分明是一片幽暗，却仿佛能够透过幽暗窥看到深渊的真诚。

　　“我的灵魂里是不是有什么碎片，金色的还是银色的，有光点吗。”她的笑声细碎到沙哑：“属于天使还是神明？”

　　“唯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