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做完准备下班的时候，周湘给项衡发了个微信。

　　项衡正在这一层的会议室里看资料。冯嘉伟下午时给他调了很多文件，都是华南区这几年的重要档案，让他对华南区的大体情况能有个脉络上的了解。

　　收到她的微信，他不一会就过来总经办，等着她一起走。

　　周湘取了呢子大衣，罩在及膝的长袖连衣裙外面。今天天气预报有大风蓝色预警，她怕冷的又加了一条暗红色的薄披肩。

　　大衣材质挺括，衬托出她背直腰细的纤柔体态。裙子下面是黑色的打底裤袜、浅口同色系的高跟鞋，还有裹在裤袜里线条优美笔直的长腿。

　　项衡在边上看她整理被外套压住的长发，嘴里说着不用着急，随手拿了她的手包，静静的在一侧等待。

　　关钊从办公室里出来，入眼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他站在后头看了足足一分钟，走过去咚咚敲她的桌面：“你进来一下。“

　　说完人就转身回去了。周湘有点错愕，冯嘉伟这会没在工位上，估计他是找不到人了吧。

　　她不好意思的让项衡再等一会，过去敲老板办公室的门。

　　她停在门口没进去，问：“那个，您找我有事？“

　　关钊示意桌角的文件，让她过来拿：“这份很急，赶紧布置下去。“

　　“哦。“

　　周湘走近他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头也不抬的说：“你们干吗去？这才几点，就下班了？“

　　她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半了，好么？也只有他才觉得这是正常工作时间。

　　“出去吃晚饭。“

　　他跟着问：“就吃饭？和他吃饭，需要打扮得这么隆重？“

　　好多天了，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冷冰冰的公事公办，半点不掺杂个人情绪。他这么问，她周湘感到很意外。

　　但她心里有点排斥他话里的怪里怪气，答：“嗯——需要。”

　　他果然立刻拧了眉，停下手里动作，脸色微沉的斜瞪着她。

　　找茬么？她才不害怕他的兴师问罪，冷了这么一段日子，她心里的气闷和不甘淡了不少，也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吃完饭，看看时间，再说要不要一起看个电影什么的。“

　　他这下脸都隐隐发黑，紧着嗓子问：“几点回家？“

　　她语气轻快：“不知道，看情况。“

　　“你们有那么熟？“

　　她深深地点头：“当然了，我们特别熟。之前搭档好多年呢，说来话长，要不我从头和你说说？“

　　他蓦地打断，把桌上的文件直接扔到她怀里：“不想听，出去！“

　　周湘和项衡在餐厅里吃晚饭的时候，嘴角忍不住的往上翘。看他生气的样子，她郁郁了好一阵子的心情，终于多云转晴起来。

　　“有什么好事吗，笑得这么甜？“

　　项衡给她舀了一碗炖汤，端到她手边，问。

　　“开心嘛。下午听冯助说你要调到华南区了，恭喜高升啦！“

　　周湘举着果汁敬他，两个人愉悦的碰杯庆祝。

　　“这次我也很意外，完全没有预兆就通知我调职。“项衡说，”华南比西南离总部近，以后我们就可以常常见面了。“

　　“嗯，等你到了华南区，常回总部看我们啊！你不在，我们一群人经常聊起你呢。“

　　他们这一群关韵时代的老部下，有一个经常联系的小群，时不时的安排聚会出游的活动。项衡在西南片区时，地理距离太远，总是凑不上时间。

　　他腼腆的低头笑笑：“别人我不看，不想理他们……只过来找你。？“

　　周湘觉得他的神情有点怪异。曾经他们太熟悉，彼此之间无需太多言语，一个眼神就能领会对方的意思。

　　这是多年开诚布公的并肩工作，所形成的默契习惯。他们和关韵之间亦如此，可惜后来调岗后就各自分散在了不同的地方。

　　而今晚，他看她的眼神微微有些游离，还有些试探，让她觉察到了一丝陌生的意味。

　　她打岔道：“可别光找我，那我岂不被你吃穷了！你也知道我大手大脚的月光族一个。“

　　“别怕。 “他看着她，停顿了一下，认真郑重的问，”我请你吃，行吗？“

　　他的眼神温柔似水，诚恳又带着亲昵，全部倾注在她的身上，专注的等着她的答案。

　　他这一副清朗俊逸的翩翩模样，正是时下最流行的暖男类型，惹得角落里的几个年轻女孩频频回头看过来。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这家餐厅的环境安静清幽，大厅里放着清泉流水的背景音乐，淙淙的低声环绕在耳边。

　　周湘正色的说：“不，不行。“

　　他脸上难掩失望，语气仍是云淡风轻，说：“你呀，就不能稍微犹豫一下？那我觉得还有那么点希望。“

　　她噗嗤一笑：“不行又非要吊着你？原来，你喜欢这种哦？“

　　他刚才其实很紧张，话不敢说的太直接，也是怕她觉得尴尬，表白不成以后连朋友都做不了。

　　这会儿她自在的调笑，刚才的紧绷气氛全被冲淡了，又回到随意叙旧的氛围。

　　他不死心地问：“我真的完全没有希望？我们互相知根知底，你对我应该最放心了，真觉得我不合适？“

　　周湘吃了一大口牛肉，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说话都是含糊的。

　　“大哥，我一直拿你当兄弟。结果你却对我心怀歹意，你说你多不地道……”

　　“从此我收起心思，改邪归正，啊？”

　　他哄着她，又给她的盘子里添了几勺青菜，“就请看在我也很忐忑的份上，别把刚才的话当回事。老实说，我也早做好了你不愿意的心理准备。只是，碰到欣赏的女孩子不容易，总想着争取试试。“

　　周湘知道，他一向是个有分寸的人。幸好他刚刚说的很含蓄，说再多也只点破到“欣赏”这一层。如果他直言喜欢，她怕是真的要赶紧结账走人了，以后见面都会有芥蒂。

　　她也很直接地问：“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以为我对你有意思。”

　　项衡会心一笑，她还是他熟悉的那个善解人意的姑娘。怕他不适，又调转话头，成了他以为她对他有意思。

　　“有一回老邢去西南，我才知道你和沈博士分手了。他说你一直很伤心，很长时间里振作不起来。他怂恿我追你，我呢……真的觉得你很好，不值得为一个男人折磨自己。”他笑问她，“我不比他差吧？你擦亮眼睛看看，周围男人多的很，想找一个还不容易？”

　　“是，你比他帅比他成熟。”她嘴里附和着，“他早就是过去式了。前些天我们还见了面，话都说开了。”

　　项衡的风度极佳，对周围朋友润物细无声的照顾，叫人觉得如沐春风一般，心里熨帖的很。周湘暗暗想，其实，他和沈清昱的风格很像，可惜，她现在对这种类型完全免疫了。

　　他点点头：“不再在一棵树上吊着就好。再找男朋友，想找个什么样的？”

　　她迷茫的摇头：“不知道，暂时也不想找，一想就烦。“

　　他怕她还没有完全放下，绕过话题，佯装叹气道：“单身还这么坚决的拒绝我？别刺激我，我已经很可怜了好吗？花白送了，殷勤也白献了，你这还跟我卖乖。“

　　她恍然大悟似的，才反应过来：“每天的花儿是你送的？”

　　“是啊，我是不是应该早点告诉你？让你拒绝时，还能稍微给我留点面子？“

　　她吐槽：“我提心吊胆了好久，你知道吗？你这追女孩的方式，好老土啊！“

　　“当然没你被追求的经验丰富。“他回嘴，”你看你，这拒绝人的架势多熟练，平常出门要带很多卡吧？“

　　周湘迷惑的问：“什么卡？“

　　“好人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