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啊！往下说，为什么不说了？要不是妞妞怎么样？”曹秋成翻起身来，把周晓红也拽了起来。

　　“你心里清楚。”周晓红的脸扭到边上，不敢去看曹秋成即将要火冒三丈的脸。

　　“我清楚？我清楚什么？”曹秋成冷笑地斥道，“我只知道这二年来自己尽了最大的努力，可你呢？总是想离我远远的，你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是不是，以为我没感觉吗？”

　　“那你又尊重过我的感觉吗？”周晓红无奈无力地小声叹道。

　　“呵呵……”曹秋成发出一阵苦笑，她还是计较那段过去，放在心里烂了沤着，“你还一直记着那些，怨我，是吗？无论我怎么对你好都用，是不是？和我在一起很委屈，是不是？”

　　周晓红不敢再做声，怕引起他更大的反弹。可该挑开的终究还是要挑开，要她完全忘记怎么可能，怎么会不怨不感到委屈和不甘。

　　她的沉默也深深地重创了曹秋成，他一度以为只要婚后自己对她好，宠着她顺着她，她就能慢慢转变心思。日久见人心路遥知马力，可这句话搁在自己身上为何不管用呢？

　　曹秋成下了床，拽住周晓红的手往床下拖，周晓红尖叫起来，“你干什么？”

　　“干什么？放你自由啊！你不是不甘愿待在我身边吗？正好，方易回来了，你可以去找他，去啊！”曹秋成冲周晓红怒吼。

　　“你……”周晓红气得直喘，“你神经病！”

　　“我神经病？”曹秋成继续冷笑，他是有病，而且病入膏肓无药可救，“我是不好，你给我滚！”

　　“我不想和你吵。”周晓红觉得再说下去也没有结果，她企图重新爬到床上去，也许过了一夜就会好的。

　　曹秋成可像疯了一样，她然还能睡得着觉，没等周晓红另一条腿搭上床沿，他一把拖下周晓红，沉着脸拖着她往门外走。周晓红吓坏了，用空闲的手不断拍打前方的曹秋成，压低嗓子叫，“你做什么？发什么疯？”

　　周晓红被曹秋成拖下楼梯，然后又一路往大门口拖，“你放开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可无论周晓红怎么问，曹秋成就是不发一语，拖着她到了大门，打开门板，“出去！”曹秋成吼了一声。

　　就这样，周晓红被曹秋成推出大门，身上只有一件睡裙，光着脚，由于一路挣扎，头发乱糟糟的披散在脸颊边，狼狈至极。她慢慢走到台阶处，摞好睡裙下摆坐了下来，把脸埋在膝盖里。这样的情形记得好多年前也有过一次，那夜下着大雪，也是被他赶出了大门，她走了很远的路，但不久又被他逮了回去。这次她才不会犯傻，走了还不是会被他抓回去，再说现在自己这副模样怎么走的出去。

　　睡在一楼的陈嫂被响动惊醒，披着单衣从房间出来，只见曹秋成气呼呼地站在玄关，“秋成，怎么了？”

　　“没什么，陈嫂您去睡您的。”曹秋成挥挥手。

　　“谁在外面？”陈嫂觉得奇怪，曹秋成穿着一身睡衣裤站在大门口做什么？她上前朝外面看了一眼，大门口的灯光下坐着一个人，背对着大门，陈嫂眼睛不好，没看出来是什么人，“外面怎么有人？”陈嫂惊了一跳，连忙把大门打开，走了两步上去，叫起来，“哎哟！晓红，你怎么坐这里呀！好好的……”

　　周晓红从膝盖间抬起头来，“陈嫂，没事儿。”

　　陈嫂心里一下明白过来，小两口多半是吵架了。“有多大的事呀！赶紧进去，外面蚊子多。”陈嫂去拉坐在台阶上的周晓红，可周晓红倔起来也够呛，就是坐着不动。

　　“陈嫂，别管她，随她去！”曹秋成更气了，朝陈嫂喊道。

　　陈嫂轻轻叹了口气，俗话说的好，清官难断家务事，解铃还须系铃人，让小两口自己解决为好。从她进了这个家门以来，小夫妻俩很少发生争执，即使拌两句嘴，也是曹秋成先服软。她默默往屋子里走去，到了门口小声对曹秋成说，“你是男人，让着她一些，她身体又不太好，别弄出病来。”知道他最心疼周晓红的身体，陈嫂故意往曹秋成的心尖上戳。

　　陈嫂进了屋，曹秋成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周晓红，又可气又可笑，她怎么不跑呢？记得上回冒出大雪跑了好远，回来还生了场大病。

　　他走到周晓红身后，沉声说道，“起来，进去。”

　　周晓红还是不做声，倒是慢慢站了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越过曹秋成往屋里走，曹秋成被她的样子逗乐了，“我让你走你怎么不走了？”他问道。

　　周晓红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瞪着他，“你不怕我这样走出去丢你的人，我走就是了。”说完，作势就要往下走。

　　曹秋成赶紧伸手拦住她，开哪门子的玩笑，光着脚穿着睡衣，这副模样再也不能让外人看见，“你倒不傻。”

　　“我为什么要犯傻，要走也得带上妞妞一起走，还有你一半的财产。”周晓红给了他一记白眼。

　　“美得你！我让你净身出户。懂什么叫净身出户吗？就是光着身子出去。”曹秋成忍住笑说。

　　“那要不要我现在就光？”周晓红反问，佯装要脱衣物。

　　“你疯了你!”曹秋成慌忙把周晓红压到墙上，虽然已是深夜，可大门口的灯非常亮，要是被巡逻的保安看见怎么得了。

　　“你才疯了，说发火就发火，没事找事。”周晓红斜着眼睛看他，刚才坐在台阶上，她突然冷静下来，她和曹秋成的婚姻，她总是力图将自己置身事外，看着他不停地打转，所以他也会有担忧的时候。

　　“那你告诉我，今天你真的没什么感受吗？看见他。”曹秋成问道，也知道这样猜忌不好，但他还是想听到她亲口说出来，哪怕是骗他的话。

　　“没有，我能有什么感受？都是你自己胡思乱想。”周晓红回答，要说感受也不是一点儿没有，那就是王梓妃很漂亮，她希望方易和王梓妃能幸福，早些生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真的没有？”曹秋成又问。

　　“真……的……没……有。”周晓红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曹秋成盯着周晓红不住地看，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希望她不是在对自己撒谎。

　　周晓红被他盯得心里发毛，用力推开他，“我要睡觉去了，要疯你一个人留在这里疯吧。”

　　周晓红回到卧室，洗干净脚爬上床，曹秋成的这一通闹让她没了睡意，也让她知道，无论她自以为掩饰的有多好，同床共枕的人感觉是最敏锐的。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以后和他要怎么相处下去呢？周晓红泛起愁来。

　　过了几日，王梓妃想请曹秋成和周晓红吃饭，曹秋成回答要不干脆到家吃，不用出去了。“你嫂子做的饭不比外面差，你们在外面很久了，来家吃，让你嫂子给你们做合口的家乡菜吃。”曹秋成这么对王梓妃说道。

　　于是，到了休息日，王梓妃和方易来到曹秋成家，方易记得自己是第二次来到这所房子，上次是自己走的时候，那时没想到还有再跨进来的一天。

　　王梓妃给妞妞买了漂亮的头花和小裙子小鞋子，别看妞妞才二岁半，小小年纪，小丫头已经知道美丑了。看到王梓妃拿出来的头花，咧开嘴便笑，扒在王梓妃身上要她给自己带上。头花是个粉底小圆点的蝴蝶结，王梓妃给妞妞别在头发上，还拿出包里的化妆镜给小丫头照，妞妞对着镜子照来照去，美得不行。再换上裙子和鞋子，妞妞就不肯脱下来了。

　　周晓红和陈嫂正在厨房准备饭菜，妞妞穿着新鞋子跑了进来，“妈妈，看，看，新鞋鞋，好看，漂亮。”

　　周晓红看见焕然一新的妞妞，赶紧夸奖，“真的很漂亮，谁给买的？”

　　“婶婶，婶婶买的。”妞妞脆生生地回答，只见了一次，妞妞就记住了王梓妃。

　　“那谢过婶婶没有？”周晓红问。

　　“谢了，谢过了。”妞妞一边转圈一边回答，乐呵呵看着旋转起来的裙摆。

　　周晓红担心厨房里的东西磕着碰着女儿，她和陈嫂做事也不方便，“妞妞到外面找叔叔婶婶玩，妈妈和奶奶要做饭，听话。”

　　“嗯！”妞妞答应了一声，跳着跑了出去。

　　“梓妃现在学会做人了。”陈嫂等妞妞跑出去后，说了一句，在曹家待了那么长时间，陈嫂对曹家上上下下的人都很熟悉。

　　“怎么说？我看她挺不错的。”周晓红也知道，方易上次出车祸就是因为王梓妃，但见了王梓妃之后，她又觉得王梓妃不是那种骄横的人。

　　“你是不知道她过去多不懂事，她在家里是独生女，家里又有钱，只有方易才能制得住她，还害得方易差点丢了命，可没想到两人然又和好了。”陈嫂边忙着边对周晓红叨叨，这几年来，周晓红和陈嫂相处的更像母女，陈嫂没有女儿，周晓红又丧父丧母，而且周晓红还愿意听陈嫂念叨，两人相处的越来越好。

　　“大概是缘分吧。”周晓红叹。

　　“要我说就不是什么好缘分，怕是孽缘。”陈嫂撅着嘴嘟囔。

　　“陈嫂，别那么说。”周晓红赶紧说道。

　　到了吃饭时间，周晓红和陈嫂把饭菜端上了饭桌，曹秋成抱着妞妞，领着方易和王梓妃来到饭厅。

　　“嫂子，谢谢！做了这么多好吃的。”王梓妃对满满一桌饭菜说道。

　　“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知道方易吃辣，但不太知道你的口味，就瞎做了一些，多吃一点儿。”

　　王梓妃坐下来，“看着就好吃，在外面都吃不到正宗的中国菜，听说嫂子手艺很好的。”

　　“你听谁说的呀？”周晓红笑着问。

　　“还有谁呀！当然是秋成哥了，我说要去外面吃，他说嫂子手艺不比外面差。”王梓妃回答。

　　“那你可得多吃点儿，别剩下，要不然某人的牛皮就吹破了。”周晓红瞪了曹秋成一眼，揶揄。

　　饭吃的还算愉快，周晓红忙着喂妞妞，曹秋成和方易小喝了几杯。方易再不像几年前那样了，什么都放在脸上，现在的他学会了把情绪埋在心里。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曹秋成最关心这个问题，喝了一口酒之后，问道。

　　“不急。”方易慢悠悠地说了两个字，然后抿下一口酒。

　　“你们年纪也都不小了，早些结也免得姑姑和姑父再操心。”曹秋成说道。

　　方易扯动唇角笑了一下，“哥看上去比我爸妈还急，可结婚是我们俩自己的事情，外人再急也没什么用，是不是？哥。”

　　曹秋成对着方易也笑了一下，可以说是皮笑肉不笑，他敢断定方易对过去并没有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