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奈的言下之意暗示着他可以操控左大臣的意见。但他没有就此详细展开。

　　火核明白这不是自己现在知道的事, 就后续支援再确定几个细节，他就带着妹妹先行回家。既然美月大人表示纱季已经可以出师，他希望早点做交接, 早点把人领回家。

　　临走之前, 泉奈将他俩叫住。

　　“等等。”

　　两张相似的脸同时回过头，一个嘴角拉平严肃稳重, 一个好奇的睁着猫儿眼专注的望回去。

　　泉奈躲过火核的眼刀, 从身后拿出一把尺许长的胁差递过去。

　　“既然决心要好好训练, 武器可不能差。这是左大臣赐下的宝刀，我检查过，没问题, 重量大小很适合你。之后我会很忙，抽不出空来教你刀术, 拿这个赔罪吧。”

　　纱季一把抽开，白鞘黑刃, 正是她留下的鲶尾藤四郎。她抬起眼，真心感谢道：“谢谢。我不会让这刀蒙尘。”

　　终于收回来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泉奈深吸一口气，有些疲倦的挥手告别。（注1）

　　兄妹俩回礼后转身离开。走远了，纱季回头看，泉奈还靠在门边。她反身挥了挥手，才依稀看到他笑起来。

　　走了一会儿，火核问：“确定要学刀吗？”

　　纱季心不在焉的点着头，心里暗自咂摸着泉奈的状态和话语。

　　他看起来很疲惫，而且什么叫想要许可证就能弄到手？

　　她隐隐有所猜测，却苦于不能立即验证。

　　“怎么了？难道你想去学幼儿抚育吗？”

　　纱季猛地回过神, 赶紧摇头。“我只是惊讶你们居然这么快就同意了。不需要通过长老们决议吗？族里的资金够用吗？谁去动员大家呢？”

　　“对于我们而言, 只要目标确立了, 后续无论多麻烦都只是需要克服的困难而已。长老们那边，我会去和他们交涉。资金的话，泉奈已经解决了。上次你提到关于斑的威信树立，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发现你说得有道理。动员的任务让他亲自出面吧。”

　　火核在妹妹前额上揉了揉，像是安慰她被泉奈弹额头的郁闷。

　　“会不会觉得哥哥抢了你的功劳？本来是你提出的决议，结果却不能自己掌控。恨我吗？”

　　纱季定定的看着火核，许久才噗嗤笑出声来，撒娇似的拉住他的手臂。

　　“你在说什么呀。我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了。如果没有哥哥的支持，泉奈都不一定会留意到这些建议。再说了，都是为了大家好，只要落实下去，是谁主导并不重要。”

　　“我很抱歉。”

　　火核把妹妹额头两边的碎发抚开，露出十年前走丢时留下的疤痕。他的眼神在上面停留了一会儿，说：“如果成功了，也许能买到祛疤的药膏。你就不用留着厚厚的刘海了。”（注2）

　　纱季笑着点头。

　　自己闯祸，自己负责。她觉得很合理。

　　“是要和别人做生意买祛疤的药吗？”她好奇的问。

　　“不用那么麻烦。”火核不欲多说，把妹妹让进家门。“去休息吧。我还要出门一趟。晚上一起吃饭。”

　　纱季看了看天色，日头才偏了一点。不知道火核还有什么事要办。她只能微笑着将兄长重新送出门。

　　把院子收拾一下，她回到自己屋内。趴在窗楹上向外张望，正好看到刚刚整理好的水池。水池里只有清水，菱角和莲花在上次沸遁的实验中被蒸干，新的鱼也没时间去南贺川抓。

　　搁在窗台上的手臂下垂，指尖依稀碰触到一点毛茸茸的东西。不是阿狸，更不像是狐之助。撑起身向下一看，一点绿色的叶茸在窗台下的花池里摇曳着。

　　是堂本给的葡萄。

　　它发芽了！

　　从窗口翻出去，她蹲在小葡萄苗边，稀奇的瞧个不停，时不时还伸出手指碰一碰。

　　哎。真的发芽了！

　　原本笼罩在心头的乌云被绿色秧苗钻开一丝缝隙，纱季咬着嘴唇轻轻的笑起来。

　　算了。先不想了，好好睡一觉再说。

　　短刀厚藤四郎放在枕下，胁差鲶尾藤四郎放在右手边，纱季闭上了眼，排空杂乱的念头，迅速进入睡眠之中。

　　依稀听见抽屉被推开的声音，轻巧若无物的脚步声落在榻榻米上。三重一轻的脚步声来到她身边，毛绒绒的身躯依偎着脚边躺下。是狐之助。

　　思绪沉入记忆之海的最深之处。四周被黑暗笼罩，手和脚散作光点消失，躯体也不复存在。只余一团难以名状的意识体向四面八方伸出感知的触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