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病弱前夫是朵黑心莲最新列表+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30章 点心58
宋珽的眸光微微一顿,将手里捻着的瓜子放回了碟中:“不会。”
沈陶陶得了他的保证,心下微松,终于咬了咬牙,继续问了下去:“那你有娶妻的念头吗?”
她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只觉得呼吸快了几分,面上迅速烫了起来。
宋珽抬眼看向她,似乎有些意外她的询问。抬眸间却见眼前的女子臻首微低,雪腮通红,一双鸦羽般的长睫不安地轻颤着,不知是羞赧还是胆怯。
相隔一世,沈陶陶与沈氏的剪影似乎在此刻慢慢重合在了一处。
上一世留在他心中那浅淡而苍白的剪影,仿佛在此刻,又重新鲜活灵动了起来。
他有一瞬的恍惚,几乎在心中模糊了两世的界线。
“……有。”在心绪清明之前,他已轻声答道。
“那太好了。”他听见沈陶陶笑了一声,再抬起眼来时,却见眼前的女子正笑望着自己,扳着手指细细打算道:“你已及冠,是可以娶妻了。以你的容貌家事,娶一户门当户对的世家嫡女应是不难。婚后还是买一座府邸,搬出辅国公府去,与她好好过日子——”
说至此,她微微一顿,似乎觉得心中有一丝异样的情绪一闪即逝。像是一缕烟雾,还未来得及凝聚成型,便已消散。
她想了想,觉得是自己有些难以启齿。便停了会,才放低了嗓音道:“花楼这种地方……还是别去了。如果不是去花楼,你也不会——”
她说到一半,便反应了过来,掩饰似地拿起了自己眼前的杏仁豆腐小小品了一口,将‘英年早逝,断子绝孙’八个字合着牛乳一起咽了下去,改口道:“你也不会被人上折子弹劾不是?”
如今宋珽的身子,看着仍是病弱,但终究是能来宫中当值,能骑马,还能在受了伤后,坐在这里与她详谈。
只要改掉了这逛花楼的毛病,他也不至于落到之后那种地步。
嫁过去的姑娘也不至于守活寡,只要搬出辅国公府,也不至于受宋家人磋磨。
如此,她也算是还上了这一鞭子的恩情了。
宋珽的神色一寸寸地冷了下来,他抬眸凝视着眼前言笑晏晏的少女,逐渐清醒过来。
眼前的女子是沈陶陶,而不是上一世里的沈氏。
他一字一字地细细回味了沈陶陶方才说的话,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微有些生疼:“……我何时逛过花楼?”
沈陶陶闻言,仔细回忆了半晌,慢慢道:“好像是在上一个休沐日。”她抬眸看了宋珽一眼,隐约觉得他面色不对,忙又开口道:“你方才说过,不会治我罪。且这事宫里都传遍了,可不是我差人盯你的梢。”
宋珽伸手摁住自己的额际,闭了闭眼道:“那日我是去过花楼,但只是去寻人。”
沈陶陶弯了弯眉眼,笑看着他:“去花楼,不都是去寻人的吗?”
她口中的寻人,自然指的是寻花楼里的姑娘。
宋珽皱眉睁开眼来,正想开口,甫一映入眼帘的,却是那一只小碟。
碟子里,全是沈陶陶为他剥好的瓜子仁,似乎是因为剥得的人动作小心,颗颗圆润饱满,没有半点破损。
宋珽沉默了半晌,缓缓端起桌上的茶盏,啜饮一口。
今岁新贡的庐山云雾香而冷冽,令人神志一清。
他觉得自己是清醒了,但不知为何,沉吟了片刻后,他还是决定如实告知她当日之事。即便,这是不可外扬的家丑。
“那一日,我是去花楼里寻我的父亲。”
沈陶陶微微一愣。
宋珽闭了闭眼,继续说了下去:“我的父亲喜欢逛花楼,那日里没带够嫖资,龟奴堵到了辅国公府侧门要钱。我本是打算去花楼里将他绑回来的。”
沈陶陶下意识地问道:“后来呢?”
“他听说我来,先一步跳窗跑了。”
……这位辅国公还真是和她上一世的记忆中一样,没个正形。
不过宋家里,又有几个好的呢?
辅国公好嫖,庶出的二房好赌,听说赌红了眼,连自己的小儿子都往外押了好几次。最后也都是宋珽出面从赌坊里赎了回来。
而二房的老爷赌得越狠,管中馈的二房陈氏贪得就越狠,恨不得在丫鬟婆子身上都刮出二两油来。
三房更是不成器,整房无论老少皆爱服五石散,成日里冷食冷浴不说,大半夜穿着脏衣披头散发地出来散步也不说。还成日里在府中炼丹,有几次炸了炉,整个辅国公府里都是乌烟瘴气,一股子五石散的味道。
和宋家人一比,就连沈广平和李氏这两位,都显得高风亮节了几分。
但终究也是家门不幸。
沈陶陶轻轻叹了一口气,也伸手去拿眼前的那盏香茗。
花厅里用了冰,即便是盛夏,这盏香茗也已经冷透了,饮入口中,只觉得一阵清苦滋味渐渐漫开。
她一惯不爱苦味,如今却仍是多饮了几口。
茶能清心,几盏冷茶入口,一些方才没想到的事情,反倒是浮了起来。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可我听宫中传,你还在花楼下恋恋不舍,徘徊良久。”
宋珽深看了她一眼,慢慢移开视线,薄唇紧抿。
就在沈陶陶以为他无可话说,再也不会开口的时候,宋珽却又淡声道:“我放走了一只鸟。”
“什么?”沈陶陶品不出他话中的深意,有些茫然。
宋珽垂下了眼,语声微低:“我在等它回来。”
沈陶陶微愣了一愣。
她上一世中,从未见宋珽养过什么鸟。
但转念一想,上一世中,宋珽也未曾养过狸奴,如今还不是养在太府寺里了。
前一世里,他们正应了一句诗句——‘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也许,她并未了解过这位白首如新的故人。
就像,并不知道他从不嗜甜一样。
她沉默了一下,还是轻声安慰道:“不过是一只鸟,丢了再买一只也就是了。”
宋珽皱眉,似乎是在细细想着她这句提议,好半晌才哑声道:“那不一样。”
沈陶陶有些茫然地望着他。
而宋珽在她的注视下缓缓自椅上站起身来,他站在那只冒着往外寒气的铜鹤之前,铜鹤巨大的羽翅在他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令人看不清情绪。
“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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