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笛煲了鱼汤, 盛在瓷碗里，暖呼呼地熨着林惊羽泛凉的掌心。

　　林惊羽一垂头，就瞧见了莫笛手上整整齐齐的三个大水泡。

　　红红的，显然还是很新鲜的烫伤。

　　莫笛连忙将手背到身后, 笑着道：“快喝吧, 熬了五个小时的鱼汤, 对身体很好的。”

　　“嗯。”林惊羽含糊地应下, 小口啜着汤。

　　然而或许是因为热气熏蒸，也或许是因为汤里加了胡椒粉，林惊羽的眼眶不受控制地酸涩发红。

　　这是她曾经幻想过无数遍的场景。

　　竟然就这样不其然地实现了。

　　她仍旧难以开口对莫笛喊一句妈妈，却也很没出息地渴望着能够从她身上获得来自家庭的温暖。

　　这种情形下，林惊羽不愿开口, 莫笛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多亏了还有麦坦源源不断地发掘新的话题，同时不忘帮林惊羽擦干净粘在下颌上的鱼肉沫。

　　“麦坦，谢谢你哦，”莫笛拍拍麦坦的手背, 见林惊羽没有反对的意思，才继续道，“把惊羽照顾得这么好。”

　　她自问没有脸面干预林惊羽的正常生活, 尤其是感情方面, 唯恐引起林惊羽的方案，将她推得更远。

　　只能以这种方式表达关心。

　　更何况，麦坦实在也是轮不到她来置喙的人。

　　饶是莫家家底再丰厚殷实, 也甩不脱暴发户的名头, 而麦家则是正正经经的文艺世家，代代相传。

　　两者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麦坦略一颔首：“是我该谢谢惊羽，愿意给我一个照顾她的 * 机会。”

　　话题说到这里似乎就彻底尽了。

　　莫笛也很识相地选择告辞, 只是走到电梯口时，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住林惊羽。

　　“惊羽，妈妈、我有一个请求。”莫笛紧张地揉搓着双手，不小心碰到了水泡，疼得抽气。

　　林惊羽眉头很快地一皱，匆忙别开视线：“我明白，会带你去见寸心的。”

　　“谢谢，”莫笛的眼眶里涌出热泪，“惊羽，真的谢谢你。”

　　林惊羽声线紧绷，冷冷地道：“我只答应带你去见她，不保证寸心会有怎样的选择，她也有她的权利。”

　　“都好，能见面就好，能见到面就已经很好了。”

　　莫笛呜咽着，还欲说些什么，林惊羽已经拖上麦坦，头也不回地进了家门。

　　莫笛面对紧闭的房门站了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的转身离开。

　　如果能够弥补她欠林惊羽和林寸心的，无论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几天后就是周末。

　　崇德中学每到周末就不会安排课时，而是把所有时间供学生们自习使用。

　　林惊羽给林寸心拨了十几遍电话都没能接通，只好直接载着莫笛赶去学校。

　　“没关系的，等见到后解释清楚就好了。”

　　麦坦单手扶住方向盘，另一手拿过林惊羽的手机，阻止她了神经质一样的、不断重复拨号的行为。

　　林惊羽没应声，抿唇靠在椅背上，整个人看起来冰冷又脆弱，只无助地望住麦坦。

　　她在面对莫笛时总是控制不住脾气，紧张又易怒。

　　麦坦只能用力握紧她的手，一遍又一遍柔声哄着：“别怕，我在呢。”

　　林惊羽没应声，而是直接反握住麦坦的大掌，调整成十指相扣的姿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