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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马匹果然是被下了毒19

一只小火腿 11893字 2022-10-20

  “为了南平。”

  措仑终于开口,四个字轻如鸿毛,重如泰山。

  南平登时一愣。少年脸涨得通红,胸膛因为紧张上下起伏着。眼光却直直看着她,没有闪躲。

  这话虽可以当成是少年属实看重这段友情,以至于连舒服日子都不要,活生生钻回网里来。

  但南平却从对方的神态里,莫名看出了一两分让人心惊的含义。

  此时薄暮已至,照在措仑浅棕色的眼眸上,闪耀的像猫眼石一般。

  他不再微笑,挺立的鼻梁在面上投下阴影,看上去年长了几岁。到底是血肉相连,一瞬间气势逼人的好像瓒多。

  眼见着措仑又要张口,南平却不敢再听。

  她带着满腹没有被验证的荒唐猜想,慌慌忙忙截断:“我倦了,要休息了。”

  少年好不容易才见到她,话又说了一半,如何肯放人。他伸出手去,竟是想拉住公主的袖口。骇的南平冲他用力一甩袖子,转身便提脚进了屋。

  啪。

  寝屋的帐帘垂落,挡在了二人之间。

  少年原本还要再追,却被意外打在身上的物件止住了。

  那玩意从他身上弹了出去,“扑”的一声落在在地上。是方才南平挥手时,从袖中冲他抛出的。

  措仑好奇的拾了起来——那是一枚小小的锦囊。

  解开一看,里面东西不多,只有一张写了字的纸条。

  锦囊幽香缠绵,勾人心脾,俱是南平贴身熏香的味道。

  *

  亥时,王殿内,烛火未熄。

  “启禀王上,臣已按您的吩咐,请圣使再次验过马尸。”先前那个曾在马场向瓒多进言的臣官,此时正在殿外禀报。

  西赛原本倚在瓒多身旁,仔细替男人敲腿解乏。见着此情此景,便识趣准备起身:“奴告退。”

  “不必。”男人的手随意搭在了她的细腰上,搂进怀里,“今晚你留下过夜。”

  “是。”西赛低眉顺眼,脸颊不自觉腾起红晕,衬得她平淡无奇的容貌略有几分媚意。

  “进来。”瓒多扬声,那臣官果然依言进殿。

  他行过礼,跪在地上,将手上提着的包袱展了开来——布上竟是一大块从死马身上割下来的血肉。

  西赛见着血淋淋的场景,一声惊呼,恨不得化成一滩水软在瓒多身上。

  “圣使已查明,玛索多王妃今日乘的马匹,确实和先前所说一样,是被人下了毒。”臣官道。

  “什么毒?”

  “王上请看。”

  那臣官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根香,借着烛火点燃。浓郁的香气瞬间占满殿内,沉甸甸几乎要坠到人头上来。

  就在此时,臣官用火烛靠近肉块。那原本早就死透了的马肉受了热,竟疯狂抖动起来!

  “啊!”西赛骇极,尖叫过后捂住脸瑟瑟发抖起来。

  瓒多望向发癫的肉块,目光阴晦不明。

  臣官续道:“圣使说,这毒名叫五花散,分为药身和药引两部分。药身是下在活物身上的,跑动发热时便能借着药引子渗进肌理。一旦发作,无论是生是死,都解不了症状。”

  他见瓒多听得认真,便又解释道:“若想毒发,药身和药引缺一不可。所以施药者须得同时接触王妃的马匹,还得随身带着引子。也正是因手段繁琐,五花散药性虽猛,用的人却少。若不是圣者曾四海游历,见多识广,恐怕也认不出来。”

  殿内一时沉寂,唯有方才燃起的那支香,余烟缭绕。

  隔了半晌,瓒多低声问道:“所以这药的引子是?”

  “乳香。”

  瓒多面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单是语气沉了下来:“我倒是不知道,我的部族里有什么五花散。”

  “雪域确实没有。所以圣者说……”

  那臣官顿了顿,方才小心翼翼续道:“这药来自东齐。”

  第10章 挨着他皮肉的锦囊,火似的烧起……

  此言不过短短数字,却着实让人浮想联翩。

  良久之后,瓒多开口:“继续查,看看是谁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捣乱。给我抓活的,不能让他死得痛快。”

  臣官依言告退,殿内陷入一片死寂。

  西赛王妃眼见仆人收拾走了那一滩血肉,方才小心翼翼的从男人怀里直起身来。

  “方才那药,你怎么看?”瓒多随口打破了安静。

  女人略通医术。去年瓒多偶感风寒,她还帮忙调过一副调养的汤子。瓒多问她这话,大抵也是这个缘故。

  西赛打量着瓒多隐晦不明的表情,字斟句酌的回道:“奴见识浅薄,看个寒症风热还行。五花散这么高深的学问,闻所未闻,我哪里懂呢。”

  她顿了顿,又柔声道:“不过圣者的话,我自然是信的。”

  瓒多不语,似是思量着她的答复。

  须臾西赛竟哽咽起来,打断了男人的沉思:“王上,奴好害怕。”

  “怕什么。”瓒多漫不经心的说,像糊弄猫狗一样,一下下捋着她的长发。西赛长得普通,便在其他地方下功夫。皮肤和头发保养得尤其好,水一样顺滑。

  “竟然有人心这么狠这么坏,连热情善良的玛索多都要害。”女人的言语里多有兔死狐悲,“怕是下一个就轮到我了……”

  “你不会有事,玛索多也不会有事。”瓒多语气森然,“敢动我的人,自然让他血债血偿。”

  他顿了顿,又道:“这些日子你要是着实害怕,就宿在我帐中。”

  西赛喜得顾不上哽咽,连忙谢恩。

  男人淡淡一笑,帐内唯有烛火跳动。

  “王上辛苦了一天,不如早些休息。”西赛边说,连带着衣衫半褪,“若是再劳心力,伤了身子,不是更中了奸人的歹计?”

  殿内寒凉,在女人裸露的肌肤上激起一颗颗鸡皮疙瘩。她从袍子里赤条条走了出来,好像一尾游水的鱼。

  “请王上赐西赛一个孩子。”

  她迟疑了下,又说到,“五年了,我和我的家族都在等这个荣耀。”

  瓒多扫了眼她丰润的胸脯,淡声问:“这是你父亲教你说的么?”

  西赛吓得跪在地上:“不是……不是。”

  男人挑起她的下颌,用力捏住。指节碾过女人脆弱的肌肤,印出青红印子。西赛疼得瑟缩起来,却不敢出声,只是眼里淤积起泪水,摇摇欲坠。

  “告诉你的父亲。”瓒多手上没有撤劲,凑在她耳旁低声道,“这个荣耀我给不给,不在于你,在于他。”

  西赛喉咙里滚出气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瓒多紧接着松了手,女人跌坐在地,痛苦的抽泣。他像野兽一样猛的把她推倒在了毡垫上,合身压了上去。

  帘帐耸动,人影摇晃。皮肉相贴不亚于一场惩罚,惨叫与低喘不绝于耳。

  殿外,高高的月亮打山顶间升了起来。

  *

  同一轮月亮下,毡房前。

  每次门口响起轻快有力的脚步声时,葛月巴东就知道,麻烦又来了。

  果然措仑踏着破碎的月光进来,手里拎着一小兜东西,嘴里还在哼着歌。

  “巴东老哥。”他看上去心情不错,“是我。”

  “我可忙得很,没工夫接待你。”葛月巴东边抬出炭笔来,装出一副醉心公事的模样,边慌慌张张把酒袋子往毯子下面藏,生怕又被这小子抢了去。

  “哦。”少年闷闷的,好像要往回走似的。

  临到了门口,他突然举起手里的皮囊,轻微摇晃了摇晃:“可惜了刚从骆驼商队那儿换来的酒,花了我两张好皮子呢。本来说是犒劳犒劳巴东大哥的,可是你太忙,只能改天了。”

  “哎!站住!”葛月巴东连忙喊住他。

  措仑停住脚,一双眼眸掩不住点滴星光,专等他回话。

  “我这会儿又不忙了。”葛月巴东被戳了软肋,咬牙说道。

  少年狡黠的一笑,快走两步一屁股坐了下来。他捡了粗碗,把酒倒了出来,嘴里说:“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好兄弟。”

  葛月巴东干了碗里的酒,满足的长吁一声。然后认栽,叹了口气:“又有什么事?”

  措仑珍重的拿出南平锦囊里的纸条,递了过去:“你会认东齐字,帮我看看。”

  葛月巴东接过来,仔仔细细读了一遍,然后下了定论:“这写的应该是首相思诗。”

  “相思诗?”少年一顿,急忙追问确认,“你是真的看得懂么?”

  几年前,葛月巴东曾随使团在东齐住过些日子,因此很是识字。他颇受冒犯的说:“你这是看谁不起呢。来来来,我给你一个字一个字的解释解释。”

  “心乎爱矣,说的是我喜欢你。中心藏之,说的是我在心里藏着不告诉你。何日忘之,说的是我忘不了你。”他又读了一番,板上钉了钉,“就是这个意思,准没错。”

  说完半天也没等来措仑的赞赏,他抬起头,才发现少年的脸涨得血红。

  “你也没喝酒啊,怎么上脸了?”葛月巴东有点迷惑。

  措仑走了神,半晌又问道:“可是喜欢的话,为什么要藏着不说?”

  “东齐的姑娘心里腼腆,不好意思呗。”葛月巴东是老行家了,“我还见过有的姑娘看中了汉子,又不敢讲,专从楼上往当街扔帕子。帕子要是砸到心上人身上,人家上门提亲,这事儿就算成了。”

  “那要是不送帕子,送锦囊呢?”少年锲而不舍。

  “锦囊更是了。你想想,都是一天天贴身带着的,那不比帕子还亲近么。”

  措仑鼻间又漾起了南平身上的那股香味,突然觉得挨着他皮肉的锦囊,火似的烧起来了。

  葛月巴东这厢自顾自说完,眼神飘到了酒里,不知想起什么陈年往事。不过须臾功夫,他突然醒过味来:“等等,是谁给你的纸条,谁又给你锦囊了?”

  不会是……那位吧?葛月巴东心里哆嗦了一下。然而就在他思考的功夫,纸条已经被措仑夺了回去。

  “你就别管了。”少年羞赧的模样,压都压不住。

  “你这小子!”葛月巴东吓出一身汗来,“公主和王上有婚约在身,你可别去招惹她。”

  措仑懒得听他啰嗦,摆了摆手,出了帐子。

  雪域凌冽的风直冲到脸上,却蓦地都柔和了下来。好像凛冬已过,高原上四处拱出鲜嫩的绿芽,开在让人喜出望外的春天里。

  隆达用鼻子拱了拱措仑的手,却被少年一把搂住马头。

  “我真是太高兴了。”措仑对他的好伙伴说,胸膛里鼓胀着难以置信的欢欣。

  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

  这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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