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历史 > 《全天下都嗑错了我的CP最新章节+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216章
两两对望,京墨先败下阵来。
他叹了口气:“我隐隐约约猜到真相的那一日,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二年。我心里很乱,出了宫在街头游荡。不知道走了多久, 我走到了一家面摊里, 老板给我上了一碗清水面。”
金子晚有些不知道他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但他没有打断,只是安静地在听。
“在去到那家面摊之前, 我去了药铺, ”京墨看着自己的指尖,怅然若失,“买了一包砒*霜。”
金子晚一怔。
京墨是盛溪云的贴身内侍, 他若是下了决心,那这包砒*霜他有一万种方式能确保盛溪云吃下去。
“老板是个憨厚的中年人,他的娘子是一个泼辣能干的农妇,”京墨轻声道, “那天天色晚了,没什么人,给我上了面后他们在聊家常。”
“老板说,自从皇上登基以后减税减赋, 他们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老板娘也说,京城原本最大的贫民弃儿聚集的破庙被推平,建起了几座平房给他们住,每天还有布粥,不再是以前臭气熏天的模样, 那个地方已经很久没死人了。”
“老板又说,他邻居的儿子被征兵了五年, 老头老太太日日以泪洗面,突然上个月儿子就敲响了家门,不但囫囵个儿的回来了,还带着朝廷给发的丰厚的体恤银,甚至还在守城卫里安排了一个岗位给他。”
“他们说,所有的百姓都说皇上是个好皇帝,是比先皇还要好的皇帝。”
那时的京墨握着筷子,垂着头听这些底层的百姓过上了好日子,欣喜的一言一语。
他的筷子握得越来越紧,眼泪从他的眼角滑过下颌,一滴一滴地落在了那碗清水面的面汤里。
老板这时发现了他的异状,大惊,忙问他怎么了。
京墨没说什么,老板大方地又给了他上了一叠小菜,拍了拍他单薄的肩膀,笑呵呵地说有盛云帝在,现在日子都越过越好了,他还年轻,眼前的坎都会过去的。
京墨谢过他,安静地吃完了那碗面,喝光了混着他泪水的面汤。
出了面摊,京墨又走过了两条街,走到了如今已经被谢归宁买下来空置的曾经的京府门口,他抬起头,痴痴地看了半晌牌匾。
京家因私藏龙袍和京畿布防图被先皇满门流放,挂了百年的京家牌匾也不允许再继续悬挂。谢归宁将这府邸买了下来,只挂了空牌匾上去。
夜色已深,街上只有零星的行人,京墨跪在了空牌匾之下,手颤抖着把那包砒**霜一点一点洒在了地上。
京墨红着眼,他看着金子晚,一字一句:“我京家百年忠义,祖训素来秉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1],只为苍生,不为权势。”
“我父亲却为权势走了偏路,带着京家卷入了夺嫡之争,最终满门覆灭。如今皇室血脉只有盛云帝一人,也只有他一人能扛起这万世的太平。”
“我若是为了一己之仇杀了他,有何脸面去黄泉之下面对我京家列祖列宗?”
京墨那张白皙没什么血色的脸上,眼角的红分外明显,简直像下一刻便要淌出血泪来。
金子晚鼻尖一酸,他走到京墨面前蹲下来握住了他不停在颤抖的手,那双手冰冷的宛如死人。
“谢归宁……”京墨叹息:“我何尝不想杀了他,但我看了他源源不断的奏折,源源不断的变革,源源不断的新政……他活着远比他死了能为这天下苍生做得多。”
“所以到头来,一个两个,我的仇终究报不得。”
金子晚说:“你——”话一出口,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如此沙哑,“我带你走。”
京墨扯了扯唇角:“他们应当不知道我已经猜出了真相,否则不会容我活着。”
那是自然!
若是盛溪云知道京墨已经知道了真相,那他便算是京墨的灭族之人,怎么会把这样的隐患放在身边!按照盛溪云狠绝的性子,必然要永绝后患。
但事情也远没有那么简单,里面还有一个谢归宁。
金子晚摇头:“谢归宁不会让你死的。”他见京墨不置可否,咬牙重复了一遍:“我带你走。”
京墨眼底的水光莹莹润润,看着金子晚忽而一笑:“好。”
京墨回答了金子晚的问题,现在轮到金子晚回答他的。
“盛溪林来拉拢我,他同我说了京家覆灭的真相,要我来为他拉拢你。”金子晚避重就轻,他不想把自己也有皇室血脉的事说出来。
但京墨又岂是那么好糊弄,他立时便皱了眉:“他凭什么去拉拢你?他凭什么认为你会被他打动?”
金子晚见躲不过去,便含含糊糊:“他说他知道我的身世之谜。”
京墨看着他,他知道金子晚没有说实话,但他没有追问,他只是道:“你今天是来试探我会不会为他所用弑君篡位的,对吗?”
金子晚和他对视,缓缓道:“我不想让你成为任何人的棋子,如果你此刻才知道真相,我会让照鸿把你带走,直到一切风平浪静。”
京墨垂首看他,一滴泪还是结束了摇摇欲坠,落了下来,落到了金子晚的手背上。
……
顾照鸿轻轻推开了书房的门,里面一片漆黑,但他听到了金子晚的呼吸声。
他轻声道:“晚晚。”
金子晚良久才出声:“你听到了。”
顾照鸿颔首,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金子晚在黑暗中看不到他的动作:“我有些担心,便在窗外听着,直到他出府我才进来。”
顾照鸿夜视很好,他找到了燃到了一半就被吹灭的烛灯,刚点上,便听到金子晚说:“别点灯。”
顾照鸿端着烛灯转过身来,在微弱的烛灯映衬下,他看到了金子晚通红的眼圈。他看了一会儿,把烛灯吹灭,对金子晚张开双臂:“过来。”
下一刻,他便感到一个熟悉的身体撞进了他的胸腔,忍不住把怀里的人抱紧。
金子晚不说,他不问,就这么安静地过了一会儿,金子晚开口了。
“我第一次见京玉砚,是在我十二岁的时候。那时他十六岁,已经是年少成名的才子墨客,挥笔成章,写意风流,难以有人出其右,唯一能和他的声名抗衡的只有谢归宁。”
“他是我很羡慕的人,如果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我曾经很希望我来生能成为京玉砚。”
“十六岁的京玉砚有血亲家人的疼爱,有百年忠义的门楣,有真心爱慕之人,也有自由。”
顾照鸿听金子晚的声音越来越颤抖,忍不住更紧地抱住他。
“照鸿,京玉砚一生不曾做错过一次事,不曾害过一个人,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金子晚的声音越来越疲倦,“这整座京城,整个皇宫,都葬送了太多的人,也毁了太多人的一生,毁了京玉砚的,也毁了我的。”
顾照鸿眼眶也微微一酸,他摸着金子晚的长发,亲了亲他的额头,喃喃。
“我来了,我来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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