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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称臣/太傅很忙最新免费+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将至/44

/将至/44

肉肉喵 7648字 2022-10-20

  但许一盏未能接住这一次试探。

  她认得剑,却未认出顾此声——是她自己先露馅。

  -

  “......你说我就信?天底下相似的剑多了去......”

  许一盏说不下去了。

  她在习武场上对褚晚龄说,“这剑杀气太重,可能伤主,不适合您。”

  同样地,她当时为什么没有意识到,这把剑又怎么可能适合许轻舟?

  杀心炽盛之人,她是,顾此声是,任何人都可能是,唯独许轻舟不会是。

  那把剑,的确就是顾此声的。

  顾此声不再和她争执,只是问:“许轻舟在哪?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许一盏收拾片刻情绪,反问:“你为什么要我辞官?”

  顾此声的眉心拧出一个“川”字,他显然已不耐烦了。但许一盏比他更加不耐,压在腰间的手已经蠢蠢欲动,无论顾此声是什么立场,她这会儿心情不佳,但凡顾此声再说一句惹她不快的话,她都不能保证自己还能压住情绪跟他心平气和地交流。

  “......你和许轻舟是什么关系?”

  西风更剧,许一盏品出一点深夜迟到的寒意,她浅浅地吸了口气,道:“他是我恩师。”

  顾此声对这个答案似乎颇有几分意外,但他的情绪也因许一盏的识趣稍微平定些许,过了片刻,才说:“有关你的奏折,通通被太子截下了——无论是梅川州令的奏折,还是暗卫关于你的调查。”

  许一盏呼吸微窒。

  “释莲和陛下的贴身宦官程良,都是他的人。”顾此声顿了顿,怜悯地望了许一盏一眼,“我也是。”

  -

  夜风萧瑟,许一盏依稀听得一声枯叶坠地的轻响。

  顾此声应该很得意,他拆穿了她的伪装,还用事实击垮她数月以来对自己易容本事的自信。

  可许一盏无力回击,只觉得浑身发冷,清冷的夜月和她初次入宫时分外相似,和她在东宫向太子举鼎的那晚更是如出一辙。

  褚晚龄唤她:“太傅。”

  在东宫、在习武场、在猎场。

  他眼里、声音里、行为里的濡慕和信赖半点不似作伪,无论任何时候,太子殿下都以不失分寸的幼稚出现在她面前。连她都忘了自己不是许轻舟,也忘了自己是偷来的太子太傅。

  顾此声逆着月光,注视她的目光尽是酷似奚落的怜悯:“你若和你师父一样,只想随便捡个孩子排解无聊,大可不必招惹太子。”

  他对许一盏原先存有恶感——在只把她当作纯粹的赝品时。此刻却不必了,她是许轻舟的徒弟,也是眼下唯一知道许轻舟下落的人,顾此声暂且不愿与她为难。

  “那我该向他道歉。”

  顾此声言语一顿,疑心是自己听岔了耳朵,问:“什么?”

  “......”许一盏低着头,指甲在她掌心嵌出浅浅的凹痕,“我该向他道歉...也该谢谢他瞒住陛下,至少是他知道这件事,我还留了小命。”

  顾此声万没想到她会这样想,不由得默了片刻:“无利不起早,他因何保你,你该有数。”

  许一盏感觉有些冷,像是受了风寒,她抽了一下鼻子,迟来的醉意冲上来,她恨不能立刻昏睡过去,反正太子早晚会率人来这里捞她。逢场作戏也好,虚情假意也罢,至少昏昏沉沉间,她这猪脑子也不必再留余暇去考虑褚晚龄究竟在贪图她的什么。

  “我忠于他。”许一盏攥着袖说,“殿试的状元是我,东宫的太傅是我,皇天后土都听我说过,他不想我走,我就忠于太子。”

  她停了会儿,袖子快要被她生生抠出一个洞,随后她轻轻地叹了一声。

  “——无论他想怎样用我。谁让我答应过。”

  夜风停了。顾此声半晌无法开口。

  他原以为此人是不知太子的城府,才会无知者无畏地和太子这般亲近——但凡稍窥太子心计的,即便是帝后二人,也不会只把他当寻常少年看待。

  于是他才看在许轻舟的情面上,三番五次地接近她,以求皇帝能够留意到这份蹊跷,从而驱逐这个假太傅离都,也算保全这人小命,省得对方再受太子差役。

  ——然而太子保她。不惜忤逆皇帝。

  褚晚龄在御书房外跪候的大半个夜晚,他都匿在暗处冷眼看着——这是极新鲜的事。

  太子惯爱示弱,但他从不会真的用苦肉计来逼人动容。褚晚龄学了几分顾长淮的自命清高,一向不齿这种伎俩,除非帝后发怒,否则让他自觉跪上几个时辰逼迫皇帝心软——通常来讲,皇帝不会心软,太子也不会相信这种听天由命的把戏。

  顾此声良久地注视着许一盏,遥远的灯火跨越小半个宫城,凉薄的月光也浮上她的脸。

  顾此声见过她从猎场纵马凯旋时的得意,因此深知眼前人是何其狂放的少年侠客。今宵却见她淡淡一叹,旁人绞尽脑汁的算计和欺诈都被她抛却脑后——她只做一把剑,出鞘锐意迸发,归鞘静默如常的剑。

  而太子缺的,恰是如此一把剑。

  许一盏问:“还有其他事吗?”她拂开因汗水而贴在侧颊的发丝,淡道,“你想问我许轻舟的去向的话......我不是很想说,所以今晚到此为止罢。”

  -

  大殿的灯火未断,歌舞未止,官员们依然端着酒杯,彻夜不眠地庆祝着实则与他们关联不大的太子生辰。

  褚晚龄被人群簇拥着,恰好回过眼,目光落在推门而入的一抹身影上。

  许一盏一如平常地蹑足走过席间,向她问好的官员也只笑着答应,顾长淮半醉不醉地望去,笑道:“你回来了?”

  许一盏提着衣摆落座,抿了一口酒:“不回来就看不到你这糗样了。”

  “——诶你!”

  褚晚龄拿开许一盏的酒,宫侍连忙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醒酒汤,顾长淮张牙舞爪地嘟囔道:“怎么不给臣也准备一碗?”

  褚晚龄打开他乱舞的手,睁眼说瞎话:“太师酒品好。”

  “哦——臣酒品不好?”许一盏登时撞了一下褚晚龄的肩膀,弯眼笑道,“那今后的生辰宴,臣就不来丢殿下的脸了。”

  褚晚龄一怔,不合时宜地记起围猎场里那一席宴,许一盏枕在他膝上时无比安静地睡着——他又不合时宜地红了耳尖。

  “太、太傅酒品也很好,但是、但是喝酒伤身,所以......”褚晚龄乖觉地闭嘴了,他深知此时多说多错,不如不说,然而许一盏带笑的面容越发逼近,褚晚龄眸色忽厉,低声说,“......您的脸。”

  他想说,易容花了。但他下意识地停下了——因为他不该知道这件事。

  “嗯,臣知道,但没关系。”

  许一盏悄悄话似的附在他耳畔道:“——除了您,没有谁会在意太子太傅究竟是谁。”

  “您也只需要知道是我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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