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称臣/太傅很忙最新免费+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来了/
说及前朝诸事,其实算不得多,也算不得少。
大皖的第一代皇帝曾经袭爵华都,后来前朝皇帝不善治国,一代又一代衰败下来,帝国已是风雨飘摇之中,任何人都能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在这么多的造反军中唯独皖军得入明州,也算是天命所归。
而顾家则是前朝最骁勇的军部,世代与皇室联姻,军权在握,地位只在一人之下。然而距离权力最近的顾家人,反对前朝忠心耿耿,战至满门英勇死伤过半。到最后,前朝皇帝怀抱国玺自深宫最高处一跃而下,长公主亦在夫家顾府殉国,驸马从皇帝僵硬的手里抠出国玺,携着满门伤残,亲手奉给皖军首领。
朝代更迭,十三州就此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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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顾家驸马在归降大皖之后,一度处于风口浪尖。明州人憎他恨他,大皖人亦嘲他讽他——但刚登基的太祖皇帝对他十分欣赏,只是碍于百官反驳,一直不便重用。
顾家便在众目睽睽之下韬光养晦,顾家子弟无一人参与科举。
直至先帝登基之后,左相晁仁得志,未过多久,左相嫡女风光出嫁——无人料想,她嫁的不是华都显贵、亦不是科举新秀,而是沉寂多年的顾家子弟,前朝的长公主与驸马所生独子。
那名迎亲的少年生得俊逸不凡,世人在那一天才再次认识“顾家”二字。
他叫顾此声,那年20岁,刚从江湖中历练而还。
顾家子弟第一次进入大皖的朝堂,是一个叫顾此声的弱冠青年,以左相赘婿的身份,任正四品下的官职,堪堪兵部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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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淮呢?”许一盏不假思索地追问,“这顾长淮是什么来路?”
俊书生挠挠头,解释说:“顾太师自然是正经来路。人家生在明州顾家支系,因为体弱,从小就潜心读书,那神童才子的名声,啧啧,可不在当今方学士之下——只不过方学士晚他几年,又是白衣出身,所以大家更乐意听方学士的故事。”
许一盏却不大信:“照这道理,顾此声身上还有前朝皇室的血脉,皇上还敢给他这么大的实权?”
“那上头人的心思,咱们也猜不透啊。”
许一盏不再应声,却见俊书生已经说得满头大汗,好不可怜,索性不再追究,多给了几枚铜钱的小费,便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她常觉得褚晚龄胆大妄为,从十二岁就敢和她耍心眼开始,这小孩就整个都透着不大正常的疯劲儿。但现在看来,恐怕褚景深这个爹也不大正常——正常人谁会养虎为患,把前朝皇室的后代养在身边,还专让他管兵部,这要不是羞辱,就是整个褚家都健忘得只有一眨眼的记忆。
无法理解。
任何一方的逻辑,她都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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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茶馆时,天已黑透,夜云如罩,整座华都都陷入死气沉沉的寂静。
许一盏沿着熙元街走,路边的商铺大多收拾走了,门边挂着大红灯彩。许一盏后知后觉地记起,竟然离过年不远了。
街上无人,扫过的积雪还未融化,她鼻尖还能嗅到雪中清冷的梅香。
拐过弯,许一盏望见寂寥的长街之末,遥遥地亮着一盏鹅黄色的灯。那一豆灯颤颤巍巍,好似摇曳在风中的一朵孤零零的小花,许一盏认出来,那是太傅府的位置。
许一盏跑近了看,执灯的人果然身着与灯同色的风氅,瘦长的影子倒在雪地里,他站在灯旁,神情肃穆。
“殿下?”许一盏飞奔过去,风氅险些落在地上,被她伸手一捞,再给褚晚龄多加了一件风氅,“你怎么在外边等,直接传我去宫里见你啊。”
直到亲眼见到她,褚晚龄冰封似的神色才倏地一松,许一盏留意到他紧抿的薄唇,心下微寒,忙抱住他往府中带:“没事了,我回来了。走,我们进去说。”
然而她还没能带动,褚晚龄已环上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囫囵抱在怀里。
无人执灯,鹅黄的灯便落在雪地,灯火一颤一颤,催着周围的雪色消融。
许一盏察觉到对方身体的颤抖——褚晚龄的状态很不对劲,他从未如此失态,连见了她都挤不出一个笑容,抱着她的力度也显然失了控制,仿佛只是为了竭尽全力地确定她还在自己身边。
许一盏抬起胳膊,轻轻地拍他的背。
褚晚龄瘦得让她心疼,虽然不至于像小时候那样瘦骨伶仃,可他个子高,身量却没长成,拥抱着仍会怀疑他还是个不堪一击的小孩儿。
“太傅。”
褚晚龄的声音打着颤,许一盏依稀听到一点哭音。
他等了她多久?
......除了她,还有人能给他“我可以在此示弱”的安全感吗?
许一盏深深地吸了口气,冷风灌进她的喉咙,却不及她心里暗暗的疼。
“我在。”她忽然记起俊书生所说的那句“上头人的心思,咱们也猜不透啊”,一阵无来由的悲怆又催她叹息。
怎么会猜不透呢。大家都是肉体凡胎的俗人,不吃饭会饿,受伤了会痛,难过了会哭,没有谁是不一样的。
褚晚龄的头埋在她的颈窝里,活像个无赖的孩子,他闷闷地说:“别离开我。”
许一盏叹了一声:“我怎么舍得。”
“我只有你了,一盏。”他顿了顿,又愧疚万分地开口,“可是、可是我要拖累你了。”
许一盏微微挣开他的怀抱,褚晚龄略有几分不情愿,但还是适当松了松胳膊。许一盏便稍稍踮脚,用鼻尖擦了擦他的鼻尖,顶着褚晚龄怔愣的目光,轻声道:“没关系,我自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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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进了屋,许一盏才发现太子殿下早就冻得脸色青白,眼圈还泛着红,被许一盏塞了一个手炉之后便乖乖地坐在边上烤火,看上去好不可怜。
许一盏在外脱了风氅,进屋才感觉冷,也主动多穿了几件,洗干净易容再和褚晚龄讲道理。
轻珏最善察言观色,许一盏也就只许她进屋送茶,以免小太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糗态被其他人看到。但褚晚龄进屋后就冷静很多,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目不转睛地看她,还是许一盏率先忍不住,问:“看什么?”
褚晚龄煞有介事地道:“在看给姐姐买什么样式的首饰衣裙更合适。”
“......”许一盏对他恢复情绪的速度叹为观止,又设想了一下自己金钗银饰打扮的模样,嫌恶得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少扯。今天一整天没回东宫?”
褚晚龄便可怜巴巴地道:“回了。可你不在。”
许一盏:“......”她按了按太阳穴,“殿下,那是你的寝宫。”
褚晚龄道:“你也可以睡。”
许一盏:“.........”
她不想再跟小太子讨论这种毫无营养的问题了。
倒是褚晚龄停了会儿,问:“你去哪了?”
若不是他语气太小心,脸上还挂着可怜兮兮的泪痕,这句话本该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
许一盏道:“随便走走。”
褚晚龄却不吃这套,反问:“又去大营找何月明了?噢,我见过他,你同届的,他是探花呢,可漂亮了。”
许一盏:“......”她告诫自己不能跟小毛孩子生气,安抚道,“殿下,我将近日落才离宫的。”
褚晚龄:“那你脚程挺快。”
许一盏彻底无话说了,只得坦白从宽:“我去茶馆听书了。”
褚晚龄脸色一变:“那些都是假的,你别当真。若是说过头了,我叫人把那些茶馆封了去。”
“许太傅那些破事我都听腻了,”许一盏停了会儿,小心打量着褚晚龄的脸色,试探道,“我听的是前朝的事。”
“前朝?”
“嗯......主要是顾家。”
褚晚龄抱着手炉,望着她的眼眸澄澈无比。
许一盏摇摇头,道:“只是随便听听,我不太信这些。”
褚晚龄却打断了她的话:“姐姐,你想的没有错。”
许一盏的呼吸顿住了。
褚晚龄轻声道:“父皇和我筹备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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