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定妆照发布的时候，果然火速在网络引发流量海啸。

　　定妆照上风凌一袭雪白交字领白袍，右手持剑，眼眸半垂，长发披泻如瀑布，脚下依稀可见无边际的竹林。容貌绝美，自带谪仙气场。

　　与定妆照同步发布的，还有个gif动图。

　　定妆照是影帝风凌，gif动图却带了第二男主吕嚣。在画面左下角，吕嚣从竹林深处的墨色暗影中狂奔追来，一袭红衣猎猎，恰好与风凌所处位置形成对角线。光束从天光中倾泻而下，风凌剑尖指向吕嚣，照亮吕嚣额头怵目惊心的Z字型魔印。

　　吕嚣双眸中写满惊惧，扬起脸，自下而上地仰望风凌。他有着两片极美的花瓣唇，此刻微微翕张，似乎正在深情地呼喊着——师尊！

　　但是那句呼唤并没能出声，剑尖就决绝地斩落。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卧槽，这俩人都什么神仙颜值！】

　　【仙魔大战什么的我不管，就冲这对cp，真香了。好磕。】

　　【小哥哥这眼神儿好骚……】

　　【看起来是双强，到底谁攻来着，好怕站反了呜呜呜】

　　【好虐！】

　　【啊啊啊啊我死了，什么时候才能开播啊！】

　　评论区刷爆，头条粉丝暴涨，就连各大娱乐平台的服务器都受不起这种折腾，齐齐瘫痪了。

　　张扬坐在沙发前翘着二郎腿，得意地吐出口烟。“怎么样，老子就说这部戏能养得起你要的人气！”

　　风凌面似寒霜，冷冷地哼了声。

　　他立在酒店落地窗前，垂地的窗帘折断外头人群窥探的视线。这间房内只有他们两个人，风凌索性把话挑明。“张导，你心里到底是怎么个算盘？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我现在算是免费帮你带了个新人。”

　　“这事儿，算多赢。”张扬不疾不徐地又吐出口眼圈，微扬起脸。“咱先按这个原生世界的规则算笔账。你带了新人，你和他的cp很受欢迎，咱这部戏如今还没播就先红了一把，时不时地再炒几个花絮，保持拍摄期间热度不往下掉，等到电影上映，你投资的钱、老子要博的奖项，都妥妥地到手。”

　　张扬停顿片刻，转脸朝风凌笑道：“怎么样，咱都赢了吧？”

　　风凌又从鼻孔里冷哼了声，算是默认了。

　　“成！接下来，咱再按快穿事务所的规矩算笔账。”

　　张扬说完这句话后，却久久没声儿了，只吸着烟，烟蒂明灭的火叼在唇边，长长一段皙白烟灰。

　　风凌一直没等到下文，忍不住回头看来，皱眉不悦道：“按快穿事务所的规矩，张导你早就ooc了！朱掌门没有明令禁止你们进入原生世界短暂寄居，但是贵派的规矩，是不允许在原生世界与人恋爱或结婚生子的，更不能有过多羁绊。眼下张导对这部戏如此执着，到底是为了谁，你我心里都有数。”

　　被风凌反将一军，张扬挑了挑眉，掐灭烟蒂，笑出了痞子无赖味。“对，老子就是为了他。”

　　风凌气不打一处来，冷冷地道：“就只为了个原生世界的纸片人，张导这是疯魔了。”

　　“纸片人怎么了？”张扬继续挑眉笑。“纸片人也是人，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感情。”

　　张扬迈动两条大长腿，走到风凌身边立定，带了点讥讽。“仙尊久不染红尘，可你在魔狱被聂清风压的嗷嗷叫的时候，不也挺爽？”

　　“你！”风凌一瞬间变了脸色，周身无风自扬，封闭的酒店室内暴雪突如其来。

　　张扬手指夹住一片六棱雪花，嗤笑道：“和老子来这套，没用。你问老子为什么会为了个纸片人，放着千年万年的寿命不要，你怎么不问问自己？风大仙人，你别跟我扯那套谎话，说什么被迫、不得已，那些话，只能骗骗你那个傻徒弟！”

　　张扬低头，居高临下。口吻也极冷。“你身为仙尊，就算全身被制住，自.爆后与他同归于尽总是可以的吧？毕竟他强了你，外界都说你恨极了他。”

　　风凌脸色铁青，白雪覆了他额头碎发，清冷如谪仙的脸此刻终于现出怒意。就像是有人把他从上古画轴中扯下来，染了颜色，又泡得柔软。

　　“可你没有。”张扬依然唇角勾笑，异常凉薄。“外界都说你恨他，可你并没有伤他，到最后也不过是趁他不在时，元神出窍，偷偷摸摸地逃到这个原生世界。”

　　顿了顿，又刻意嘲道：“风大仙人逃的究竟是聂清风，还是你自己的心……你我也都心知肚明。不过彼此彼此！”

　　风凌指尖发白，攥紧了酒店落地窗帘，说话时声线发紧。“张导想要挟我？”

　　“不，”张扬摇了摇头，手插裤兜，居然叹了口气。神色一瞬间惫懒下来。“千年万年，并不是长生。不灭者，亦不足以称之为神。”

　　风凌愣了愣，神色莫名。

　　“你我均为千万年不灭者，可你我……”张扬斟酌着字词，高眉深目中流露出极罕见的疲惫。“你我都从称不上活着。”

　　“张导的话，我竟听不懂。”风凌瞳仁内剧烈微缩，唇边却冷笑不已。“我今日与你是谈条件，不是来论道。”

　　“是条件，也是论道。”张扬懒洋洋地站着，全身重量倚在右腿，低头看向风凌。“聂清风刚穿过来，想杀他，对你来说易如反掌……”

　　砰！

　　门外忽然传来托盘落地声，随后是杂物琳琅坠落，洒了个淋漓。依稀有踉跄脚步声，仓惶地逃往走廊尽头处。

　　风凌越过张扬，猛地打开门，只瞥见一个少年背影。白球鞋拐过楼道，险些被绊了一跤。

　　“是穿到我家小孩儿身上的聂清风。”张扬跟着他走到门口，皱了皱眉，随后飙了句国骂。“你俩生死虐恋也好，口是心非也罢，早点拍完这部戏早点完事儿。等聂清风修满了进驻这个世界的人气值，你就帮他换具身子。”

　　这口气，仿佛笃定了他会帮聂清风留在这里。

　　风凌长眉倒竖，怒斥道：“放屁！”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仙尊骂起人来，眉目楚楚动人。来这个世界十年，风凌早已经不是那个不懂七情六欲的仙人了。

　　张扬再次嗤笑。“心里头想要，却偏要晾着他，风大仙人，这事儿是你做的不地道在先！”

　　在风凌开口反驳前，张扬抬脚往外走，边头也不回地道：“总之你俩这破事儿我不管。早点拍戏！”

　　脚步匆匆，径自去追刚偷听的“聂清风”。

　　听到风凌要杀他，聂清风会怎样痛苦呢，这个张扬懒得管。但是聂清风目前用的是吕嚣身体，他怕聂清风自残，一不小心把他的吕嚣也给弄死了。

　　风凌不比聂清风，他在修仙世界成名千载，智商大概总是有的。他与风凌的谈判注定九曲十八弯，不能一蹴而就。张扬内心盘算着，下次得挑明了，他愿意成全这些高级文明的穿书者，前提只有一个，他们得给吕嚣好处。

　　这对儿修仙师徒能让吕嚣拥有一具长生不老的肉.身，能争取的，他还是得再多争取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