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放下就可以了。”

　　陆沉鲸冷淡地开口，服务员也意识到自己不该出声打扰到客人，端着用过的毛巾和水杯退出小包厢。

　　这个包厢是陆沉鲸额外让人给开的，一般用作比较私密的饭局。包厢面积也小，远不及欧寻他们所在的大包，榻榻米式的座位，陆沉鲸把矮桌推到角落里，才能让他跟池屿两个人并排坐在一起。

　　给他擦过脸又喂过醒酒药，少年眼神看起来比之前清明不少，陆沉鲸干脆把毛巾塞他手里，然后低头摸手机给欧寻回消息。

　　池屿捧着块白毛巾，动也不动，主要是不知道要做什么，愣了两秒，去看陆沉鲸的手机屏幕。

　　要搁清醒的时候，他胆子哪里有这么大，窥屏还窥得如此光明正大。

　　【欧寻：你该不会把人带柏悦上洗手间去了吧？】

　　【欧寻：今晚悠着点，别把人小孩折腾坏了，滑稽/jpg】

　　【Manta：你们先吃，我等会儿过去。】

　　【欧寻：哎呦喂，你真舍得让人小孩儿独守空房？】

　　陆沉鲸没搭理欧寻的调侃，收了手机，抬眼去看下巴搁自己肩膀上的人。

　　双目紧闭，睫毛微颤，若不是抱着他胳膊的力气不小，他还真当这小子睡着了。

　　陆沉鲸也没拆穿他，将手从他怀里抽出来。

　　池屿想留人又不敢强留，只能被他拿开手。

　　陆沉鲸把池屿身体放倒在榻榻米上，让他枕着靠枕，站起身：“你先睡一会儿，我等下过来。”

　　人走后，小包厢暗下来。

　　池屿原地翻了个身，不知道碰到哪里，龇牙吸了口气。

　　回到大包厢，周宝成见只有陆沉鲸一个人，急急忙忙要往外冲，被他抬手揪住后兜帽，扯了回来：“让他在隔壁睡呢。”

　　周宝成狐疑，陆沉鲸跟服务员说了两句，让人带周宝成过去。

　　老孙摸到陆沉鲸旁边的位置，问出在场所有人心声：“怎么回事儿啊，这一晚上，一出出的。”

　　“没什么大事，来的路上碰到赵洋他们。”陆沉鲸没碰酒，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一桌子人都感觉喝了不少，总要有个清醒的来善后。

　　“这还不算大事？！”老孙惊怒，更担心道，“你们发生冲突了？”

　　陆沉鲸三两句话把过程讲述一遍，吃了点东西垫胃，就放下了筷子。

　　老孙知道场合不对，没再追着他细问，话题转回ST新战队组建上。

　　“周野我没能说动他，Lion是带他入圈的，他说他是心甘情愿给Lion坐饮水机。”老孙对陆沉鲸解释道，“现在队里还缺个打野，而如今市面上自由身份能拿得出手的打野几乎没有，只能等世界赛结束，再看看情况。”

　　“孙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LDL？”团子冒出头，说道，“我队阿峰考虑一下？”

　　“看不起你们的话你会坐在这里？”老孙眼睛宛他一眼，没好气道，“你队那个打野早被疯兔要了去，哦，听说人转型要打上路呢。”

　　“！！！”团子蹦起来，“真的假的？！我不信！”

　　老孙没搭理这小孩儿，更为以后他将面对队里这几个不好管的小崽子而忧心，池屿一个就够他心力交瘁，如今又来一个差不多年纪的。

　　老孙内心内流满面，只能把目光转向林一，还好，他们家中单看起来不像是会惹事的。

　　林一眯眯笑，正端着一盏养生汤在喝，他徐徐发话：“打野的话也不用急，昆哥帮忙问问韩国那边，再不济，我们海洋TV也有不少能力不错的主播选手。”

　　林一外表看起来太过无害，以至于老孙差点都忘了这家伙可是主播界的“扛把子”，身上腥风血雨的事也不少。

　　这话一出，欧寻第一个不答应，“最赚钱的这个我都让了，其他人就算了吧。”

　　林一依然笑，不置可否。

　　“我再去青训营找找，网吧赛……”

　　*

　　回到家时，已过零点。

　　池屿睡过一觉，之前跟周宝成两个开小灶也吃过不少东西，如今正清醒，打排位能连胜的那种。

　　换完鞋，池屿就往书房钻，打开电脑准备上分。

　　陆沉鲸没管他，锁完大门后，脱掉上衣径直往浴室走。

　　池屿一气呵成地登录账号进入游戏，在召唤师峡谷叱咤风云一局后，退回匹配房间，身体上按压不住的兴奋感也回落不少。

　　他重重地靠在椅背上。

　　“嘶——”池屿龇牙咧嘴，伸长了手去够背部脊椎骨附近的位置。

　　之前还以为是错觉，现在他能肯定，他后背那块地方肯定有伤口。

　　也不知道是在哪撞的……

　　池屿吧嗒吧嗒踩着拖鞋，跑到洗手间打开灯。

　　陆沉鲸洗完了澡，也不知道去哪了。洗手池的镜子前还有一层雾蒙蒙的水汽，空气中残留着好闻的柠檬薄荷沐浴露的味道。

　　池屿一手抹掉镜子上的水，然后侧过身，撩起自己的衣服，扭着脑袋看。

　　凸起的肩胛骨下面一点，有一块乌青，在白皙不见光的皮肤处，显得尤为可怖。

　　也不知道是不是很少有这种体验，池屿竟然还故意伸手去碰那块地方，指尖触及，没用多少力气……

　　池屿打了个哆嗦，浑身抖了抖，等身体缓过那阵刺痛感，又咬着唇，继续往那个地方摸。

　　然后被另一只手给抓住。

　　镜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人，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高高大大的身形，站在池屿身后，离他不过一拳距离。

　　“酒还没醒？”

　　“啊？”

　　池屿眨眨眼，迟钝了两秒才反应过来。

　　他刚刚那动作，好像确实有点傻。手就跟不是自己的，明明很痛，却还老想碰伤口那块地方，跟中毒了一样。

　　陆沉鲸拽着池屿手腕，把人带到莲蓬头底下。

　　池屿仰头看着他，陆沉鲸也看他。

　　池屿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先一步撇过视线。

　　目光避无可避，也只能落在陆沉鲸身上。

　　他刚洗过澡，只穿一件白色背心，露出来的手臂肌肉是每一个男生都心驰神往的。

　　他要干什么？他今晚好奇怪，我是不是还没醒酒？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水流兜头浇下的时候，池屿脸上沾满了水珠。

　　他激灵地不可控制地哆嗦了一下。

　　陆沉鲸拧开了花洒。

　　陆沉鲸下巴抵在他额头。

　　还有微凉淡薄，明明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的声音落在耳边。

　　“一个问题，你的电话号码，为什么存在我的黑名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