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青青草地上接了一个棉花糖味的吻。

　　初酒放开他, 问：“还生气吗？”

　　陈游撑地坐起来，把脑袋拧到一旁，握拳用手背抵住唇角, 抿了抿唇，没说话。

　　初酒伸脑袋到他脸前, 观察他的神色。

　　陈游伸掌盖在她脸上, 把她推开。初酒又爬到他跟前, 继续看他。

　　“你是女生，羞不羞。”陈游的脸先红了起来。

　　“我还是我啊。”初酒歪头看他，“以前我是男生时亲你, 我是这样；现在是女生亲你, 依然是这样。”

　　“哪样？”

　　初酒说：“就是这样。”

　　“流氓。”陈游看她，“王八蛋。小骗子。”

　　初酒有些无辜：“我跟你说过, 我是女生。而且说了不止一次。”

　　陈游瞪眼：“那能算吗？！”

　　“亲口说还不能算？”初酒说，“那要我怎样？像今早一样——”

　　话没说下去, 两个人同时想到今早的混乱, 气氛突然尴尬起来。

　　小白不知何时跑走, 草地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彼此沉默了一会。

　　陈游打破沉默，没话找话地问：“你师父呢？”

　　初酒说：“刚刚我看到她下山了。”

　　“下山干什么？”

　　“不知道。”

　　“哦。”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

　　陈游突然笑了声，他撸了把脑袋，说：“我早该想到的。”

　　初酒问：“想到什么？”

　　“想到你是女生。”陈游笑道，“开学第一天晚上, 你还记得么？我半夜饿醒去你桌上找东西吃, 翻出来一盒自热小火锅。结果你醒来把我当成了小偷, 咱们两打架来着，当时我抱住你，就觉得你特别不对劲。”

　　他想说初酒抱起来很软, 但又觉得跟女生说这种话好像不太好。他改口道：“你饿么？”

　　初酒：“？”

　　初酒：“是有一点点。”

　　“我刚想起来你今早的饭被我吃了。”

　　陈游站起来，说道，“我来的时候背了好多零食，还有自热小火锅。你吃吗？”

　　“吃！”初酒跟着他站起来，乌黑的眼睛忽闪着，“有牛肉干吗？”

　　“有！”陈游觉得他像个老母亲，最高兴的事是听到孩子喊饿要吃饭。吃饭能长高高。

　　陈游最喜欢听初酒说想吃牛肉干牛肉bang，而且她吃东西的样子看起来很香。

　　陈游把行李箱里的零食全部倒出来，初酒翻出一包牛肉干吃起来，又指挥着陈游去撕自热火锅的包装盒。

　　“我本来不饿，但看到你吃东西我又饿了。”

　　陈游撕开两盒小火锅，笑着说，“我也要吃。”

　　初酒嚼着肉干看着眉开眼笑的陈游，心想，师父说的对，他果然很好哄。

　　以后他再生气，亲一顿就好啦。

　　*

　　晚饭前师父回来，手里拎了一个蛋糕。看到他俩对坐着玩手机游戏，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

　　师父再次发出“我要和小年轻谈恋爱”的感慨。

　　又帅又可爱的男孩子真的是这世上一种可人的生物。

　　初酒炒菜，陈游烧柴，两个人配合着做了一顿饭。饭后，初酒带陈游出去玩，到了晚上快十二点时他们才回来。

　　师父已经在道观里布置好了生日会场。

　　说是生日会场，其实场景有点别致：扯了个彩灯，点了红蜡烛，剪了红纸，祖师爷前堆了好多金元宝和符纸。

　　蛋糕在中间的供桌上放着，师父正在上面插小蜡烛。看到他们回来，她笑着说：“快数一数，够不够十八根。”

　　初酒帮着数，又问师父还差什么。

　　陈游的眼睛有点热。

　　他以为她们会忘记，没想到却瞒着他给他准备生日惊喜。

　　“是生日派对么？”他问。

　　师父说：“嗯。和鬼神的派对。”

　　陈游：“？！”

　　初酒冲他摇头，以示安慰。

　　陈游看师父一副不着调的模样，刚提上来的心放松下来。

　　师父爸爸真会开玩笑。

　　凌晨十二点一过，师父给祖师爷点了三根香，领着初酒和陈游磕头拜了拜，然后把盆里所有的金元宝和符纸烧烬，又撒了一瓶圣水，拿着一柄剑在祖师爷前念了几句咒语，随后用指尖捻起一点符灰，按在了陈游额前。

　　初酒把蛋糕上的蜡烛点着，喊陈游吹蜡烛。

　　陈游闭眼许愿，一口气吹灭所有蜡烛。

　　初酒切蛋糕。

　　师父笑着问：“许了什么愿？”

　　陈游有点不好意思，咧嘴笑道：“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师父抓起一块蛋糕按在了他脸上：“妈的。”

　　陈游：“……”

　　初酒：“……”

　　师父没事人一样，把一块蛋糕放在祖师爷的专属供桌上，又拿了一块放在道观的门槛上。然后，把一对事先剪好的红纸人摆在了供桌上。

　　陈游没看出来道观里有什么变化，但是他却突然感觉到一股阴冷的风扑面而来。

　　他打了个寒颤，问：“你们有没有感觉到突然很冷？”

　　初酒平静地说：“山上的气候就是这样，特别是夜里，气温骤降。”

　　陈游“哦”了声，本来已经信了，但看着在灯火里摇曳着的一对红色剪纸人。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为为什么要供剪纸人？”

　　“结婚啊。”师父说。

　　“结婚？！”陈游紧张地问，“谁结？”

　　师父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我？！！”陈游声调提高，去看初酒。

　　初酒很冷淡，她用下巴指了指供桌上的纸人，说：“它们结。”

　　师父也说：“哄祖师爷开心嘛。”

　　为什么要用纸人结婚哄祖师爷开心？？

　　陈游将信将疑。

　　“吃蛋糕啊。”师父说着，自己拿起一块先吃了。

　　初酒也拿起一块，默默吃了起来。

　　陈游看她们在吃，他也拿了一块慢慢啃。奶油很甜，稍稍缓解了他的紧张不安。

　　蛋糕吃完，师父结束了仪式。

　　洗漱后，陈游回房间去睡，经历这次诡异又新奇的生日仪式，他没有丝毫困意，但是躺在火锅床上，头刚挨着枕头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困意袭来，合上眼睛睡了过去。

　　初酒抱着枕头摸黑进来，脱鞋上床，把手里的一对红色剪纸人放在两个人中间。放好枕头躺平。

　　她睡不着，翻过来翻过去又躺平，试探着叫了声：“陈游？”

　　陈游呼吸绵长平稳，自然没有回应。

　　初酒的手越过剪纸人，慢慢碰到陈游的手指，指尖相抵，再攀上指节勾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