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在这儿？”

　　在床上醒过来的茶茶一脸懵, 不是在沙发上看春晚守岁吗？她怎么在床上？

　　右侧的余光中好像瞥到了什么东西，茶茶偏头看过去——

　　是昨天和堇澄一起去买的新衣服，整齐的叠放在床头边。

　　“不管了, 先去换衣服洗漱。” 茶茶掀开被子出来, 先是整理自己的床，把被子叠好, 床单铺平。

　　才抱起衣服去换衣间换衣服。

　　大年初一起得早, 堇澄六点左右就已经收拾好在厨房煮饺子了。

　　“新年快乐！”

　　身后乍然响起跳脱的声音, 他的后背被轻拍了下。

　　堇澄转过身子，已经换好衣服的茶茶从旁边跳出来，双手作花托状撑在下巴处, 活力满满。

　　“昨天我睡着了，但是现在说也不晚。” 她嘿嘿笑了笑, “小橙子, 新年好呀。”

　　“昨天你做梦的时候跟我说了。” 堇澄想到她做梦都还不忘跟他说新年快乐就好笑, 不过他还是说，“新年好，小洋娃娃。”

　　“啊？我做梦的时候跟你说了啊？”

　　茶茶揪了揪垂下来的红色发带, 疑惑歪头：“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今天这身装扮一看就很喜庆。红白相间的羊绒短裙，搭配同色系的小心机毛衣，头上还系着一根红色的发带。

　　“你不记得没关系, 我记着呢。” 堇澄锅里的饺子已经开锅了, 他先给茶茶盛了一碗，“先端出去晾一会, 小心烫。”

　　“好。” 茶茶小心接过来，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什么又停下。

　　她转身期待地问：“今天的饺子有糖吗？”

　　虽然很不想让她失望, 但堇澄还是打破了她的希望：“没有。”

　　“幸运饺子之所以特殊，就是在于它的唯一性。”

　　“哦……” 茶茶蔫答答垂下头，刚想唉声叹气，突然想到今天是大年初一，愁眉苦脸的话，这一年都会是愁眉苦脸的。

　　不行不行，她才不想这样。

　　茶茶连忙调整好自己的表情，换上自己最灿烂的笑容，露着一排小白牙走回餐桌。

　　等堇澄再出来时，把饺子都放好，又去了楼上。

　　“干嘛去？” 都要吃饭了怎么又突然跑了？茶茶有些不明所以。

　　堇澄神神秘秘的，并不明确告诉她：“一会你就知道了。”

　　“什么呀搞得这么神秘。”

　　她连桌子上的饭都没有食欲了，探着身子往前看他。

　　他上去没多久，就又下来了。

　　手上还拿着两个厚厚的红包。

　　“压岁钱。” 别人家小朋友有的，他家洋娃娃也要有。

　　没想到自己还能拿到压岁钱的茶茶乐开了花，她接过堇澄递过来的红包，迫不及待地打开。

　　“1，2，3，4，5……好多，我都数不清了……”

　　小财迷双眼放光，脑袋都快要埋进红包里去了，“到底有多少呀。”

　　“8888。” 堇澄淡定坐好，“再多就放不下了，就取了个吉利的数字。”

　　“先吃饭，一会再数。”

　　“哦，好。” 茶茶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搜寻了一圈，没有发现能放红包的口袋。

　　纠结半天，只能放在自己旁边的座位上。

　　吃一口饺子还要看它一眼，生怕它跑了一样。

　　“飞不了。” 堇澄骨节敲敲桌子，“认真吃饭。”

　　被戳破小心思，茶茶不好意思地皱了皱小鼻子：“好嘛。”

　　—

　　吃完饭两个人一起把碗筷收拾到厨房，擦干净手往客厅走。

　　堇澄掏出手机准备给自己的母亲打个电话道声春节快乐，毕竟今年不在家里过，祝福可不能落下。

　　手机号码还没拨出去，门铃就响了。

　　“我去开门。” 茶茶积极举手，不等堇澄说话，扭头就跑。

　　“等等……”

　　堇澄阻止的手停在半空，他眼睁睁看着她的发丝从他指尖拂过，然后远去。

　　这个时候来的，只能是他妈妈了。

　　*

　　“过年好呀！”

　　茶茶打开门，人都还没看清，热情的祝福语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

　　始料未及的纪秋池有点反应不过来，她下意识回她，“……过年好过年好。”

　　一边说还一边从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给茶茶：“平平安安，幸福快乐。”

　　被强行塞了一个有分量的大红包，茶茶也懵了：“……”

　　门外的纪秋池也终于反应过来。

　　门里门外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最终还是茶茶率先回过神来，她把红包重新塞回纪秋池怀里：“不，不用了阿姨。”

　　“有祝福就够了呀。”

　　纪秋池短路的脑子也重新连接上，她又把红包重新塞回去，强势地让茶茶拿好：“那怎么行，这是阿姨的心意，快收下。”

　　“……哦哦，好。”

　　茶茶愣愣接下，然后被纪秋池拥着进了屋子。

　　围观了全程的堇澄倒在沙发上笑到失声，这一大一小还真是如出一辙的神经大条。

　　“小橙子你笑什么啊？” 茶茶瞥了他一眼，哼，就知道看她的笑话。

　　“小橙子？”

　　头一次听到这个新鲜称呼的纪秋池重复了一遍，突然有种鸡皮疙瘩要冒起来的冲动。

　　现在的小年轻啊，真肉麻。

　　“咳……” 被茶茶叫习惯了的称呼突然被他妈这么一叫，突然就变得不自然了。

　　堇澄赶紧转移了话题，“妈，新年快乐。”

　　“嗯。”

　　纪秋池简短的应了一声，也给他丢过去一个红包，跟刚刚对待茶茶的态度天差地别。

　　本来这两个都是给堇澄的，一个红包里装不下，就装了两个。

　　幸好今天的红包拿得够。

　　堇澄摸摸鼻尖，将她扔过来的红包放好。

　　纪秋池已经拉着茶茶的手聊开了，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亲亲热热的。

　　还时不时被茶茶的天真稚气逗笑了好几次。

　　“……”

　　堇澄一个人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突然觉得，他怎么这么多余！

　　好几次想要开口插个话，都被他妈一巴掌呼开，他面无表情地坐在一边静静的想，明明之前他妈对他那么好，怎么今天就这么嫌弃他？

　　坐在家里也是无聊，堇澄起身打算去外边转转。

　　他步履缓慢，一步一步往外走，脚步声也比平常沉重许多。

　　一直到大门口，他都没有听到茶茶问他去哪里的话。

　　哼，喜旧厌新的臭娃娃。

　　堇澄负气拉开大门，也不压着速度了，两步迈了出去。

　　今天天气还不错，耀眼的太阳高高挂在天上，只是没有什么温度。

　　寒风无孔不入，堇澄裹紧了身上的羽绒服。

　　他刚往前走了两步，就看到栅栏外边鬼鬼祟祟往里张望的堇长风。

　　他明显在外边呆了很久，鼻尖都是红的，上半身弯腰驼背地缩着来回走动，时不时蹦跳两下，哈口气搓搓手指。

　　整个人可怜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