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教室，纪凡兮还没有缓过神来。

　　告白的话，他当然没能说出口。

　　“其实能找到自己热爱的东西很不容易。”范斯泽说，“要一直坚持下去。”

　　纪凡兮听了这话，总觉得不对劲。

　　他并没有跟范斯泽说过他有什么特殊的爱好，但他这话很明显意有所指。

　　他敏锐地察觉到，很有可能范斯泽已经知道了他在B站的那些骚操作。

　　下午跟范心妍吃饭的时候，范心妍那态度也显得过于热情。纪凡兮想了一下，如果是他跟杨伟的妹妹杨怡单独出来吃饭，两个人可能尴尬得连句话都说不好。

　　还是不一样的。

　　但范斯泽不明说，纪凡兮也不好问。

　　最后，范斯泽在起身时，侧身抱了他一下。

　　“没事的。”范斯泽感受到了怀里人的僵硬，安慰他说，“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好，把当下过好就行了。”

　　纪凡兮想要回抱他一下，但范斯泽已经松开了他。

　　是一个很短暂的拥抱，但却让纪凡兮回到教室都一直念念不忘。

　　他绝对不是把我当普通同学。

　　纪凡兮这么想。

　　“诶，吸到了吧？”孔妙兴奋地问他。

　　“嗯。”纪凡兮说，“你把链接发我，我八点钟去厕所里抢。”

　　“好嘞！”孔妙立马发链接，“谢谢姐妹么么哒！”

　　纪凡兮无语：“你别叫我姐妹，叫我兄弟就好。”

　　“怎么了？”孔妙震惊了一下，“难不成你跟范斯泽在一块儿，你是一？”

　　纪凡兮：“……”

　　“那我叫你姐妹不是很正常？”孔妙看他吃瘪的表情，觉得很好笑。

　　晚自习，纪凡兮提前了五分钟就在厕所里踩点蹲着等开售了，八点一到，他直接刷新页面下单付款一气呵成，先是付款成功的页面之后，他心说果然靠谱。

　　再退出去一看，当前页面的宝贝已经被售光了。

　　孔妙看到开心得差点就要伸手抱他，被纪凡兮隔开了：“你别，他一个小时前刚刚抱过我，我身上还有他的味道，你别沾染了。”

　　孔妙：“……”

　　*

　　高三的第一次月考被提前了，这一周里纪凡兮难得没有醉生梦死，每一节课好歹都听了一些。

　　“我怎么感觉你最近变的勤奋起来了？”殷坚课间的时候回过头来看他，说，“我上一节课的时候总感觉有一道刺眼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的背，那个成语叫什么来着？”

　　“如芒刺在背。”孔妙提醒了一句。

　　“对对对。”殷坚点头说，“就是这种感觉，干嘛，你要跟你男朋友一起考清华啊？”

　　这几天三个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已经把“你男朋友”这四个字挂在嘴边了，虽然纪凡兮听着觉得爽，但总怕被别人听到不好。

　　“你要阴阳怪气啊。”杨伟在一边说，“什么叫考清华？你看不起北大？”

　　“就你们会逼逼。”孔妙也跟着凑热闹，“我们凡凡是要出国留学的好不好？那不得来个哈佛牛津？”

　　“啊？你要出国啊？”殷坚惊讶地问。

　　“是啊。”孔妙从他书立里抽出了一本雅思英语，“都做一半了。”

　　“诶，羡慕你。”杨伟叹了口气，“以我爸妈的观念，我要是跟我们说我想出国，他们肯定会觉得我是不想被他们管了，干脆跑到国外去。”

　　“诶，那你跟你男朋友……”殷坚说了一半不敢再说下去。

　　“距离不重要。”纪凡兮说完顿了顿，耸耸肩，“再说这不是还没追到吗。”

　　孔妙提醒他；“不过说起来大学也就四年而已，熬得过去可能就一辈子了，熬不过去那就拜拜呗。”

　　纪凡兮心里有些堵。

　　这几天他想了好久，好几次都劝自己，要不就算了吧，反正在国内也一样可以读大学，干嘛非要跑到国外去呢，一年只能见一次面。

　　但转念一想，他本来就一直很介意自己跟范斯泽不对等，如果只是在国内读个大专，他跟他的差距不是更大了。

　　“算了算了，都没在一起想这个干嘛。”纪凡兮打算结束这个话题。

　　“你这两天追了没啊？”杨伟问，“明后天就月考了，可没时间。”

　　“我找他总得找理由吧。”纪凡兮自己也苦恼，这两天都没碰见过他。

　　“你追认还需要什么理由啊？”殷坚说，“直接说我想你呗，反正你又不是没说过。”

　　纪凡兮：“……”

　　“诶诶，说不定你考试之前蹭蹭他的欧气，还能考的好一点呢。”孔妙说。

　　“说的也是。”纪凡兮立马拿出手机开始联系他。

　　“发什么呢？想见你了？”杨伟笑他。

　　“不是。”纪凡兮边打字边说，“我想要考前辅导。”

　　他们班的晚自习是到十点钟结束，十点的铃声一响，纪凡兮逆着人流，往楼上去了。

　　对于月考，范斯泽不需要特意去准备，正常发挥就行，因此他让纪凡兮晚上十点之后来他们班，如果有不会的提问，直接问他就好。

　　从高一以来，纪凡兮在教学楼的活动范围永远只有一二层，从来没有上过最高层，还是遇见了范斯泽之后才偶尔来了几次。

　　头一回背着书包进了高三一班，他还有些怕生。

　　范斯泽就坐在最后一排，因为他的身高太高了，坐谁前边都会挡着。而他身边空着一张桌子没有人坐，正好给纪凡兮腾出了空间。

　　他偷偷摸摸像做贼似的进来了，悄无声息地坐到了范斯泽的身边，如果不是身边多了一个人，范斯泽几乎感觉不到有人进来了。

　　他抬起头，看了眼心虚的纪凡兮，忍不住笑：“你什么表情？”

　　“没来过这里。”纪凡兮知道好学生跟自己班不一样，二三楼的班级永远是晚自习最嘈杂的地方，而上边就不一样了，他怕打扰到其他人学习，因此说话的时候格外小心，几乎凑到了范斯泽耳朵边才说，“我就像是乡下人进城里一样。”

　　“没那么夸张。”范斯泽眼神示意他，“在这复习，不会有人注意到你。”

　　“好。”纪凡兮把各科作业拿了出来。

　　他其实有几道数学题目想问一下范斯泽，但范斯泽自从刚刚跟自己说完话之后就认真地在低头做题，偶尔的小动作也是转转笔，因此纪凡兮更不敢问了，怕打扰他的思路。

　　半个小时过去，纪凡兮盯着那道题目已经很久很久了，几乎都快不认识题目中的每一个字了。

　　范斯泽偏头看了他一眼，见他紧紧皱着眉，心里笑了一声，伸手搭在他的椅子背上，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问：“不会吗？”

　　“嗯。”纪凡兮没注意到他靠过来，一转头，嘴唇差点亲到他下巴，吓得他赶紧往后缩了缩。

　　“我教你。”范斯泽把他的卷子移过来一点，低头扫了一眼题目。

　　纪凡兮跟着凑过去，两人靠得极近，连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心里有鬼，因此对方还没说话，自己就先红了耳朵。

　　范斯泽在草稿纸上给他画图，一边画一边给他解释，纪凡兮认真地看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啊，我知道了。”

　　他接着范斯泽写的步骤继续往下写，直到算出最后的答案，他终于笑了：“是不是这个？”

　　“没错。”范斯泽奖励性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月考能考多少？”他顺便问道。

　　“不知道。”纪凡兮低声说，“你别看我现在虽然学习不怎么认真，但高一高二我好歹上课都认真听课了，虽然考试不怎么认真对待……但水平也就这样了。所以到了高三就觉得，反正就这水平，再怎么学也学不到什么高度了。”

　　“你挺聪明的。”范斯泽原本搭在他椅背上的手臂改为搂着他的肩膀，“不过所有科目及格，你应该可以做到。”

　　“嗯。”纪凡兮继续看下一题，“我再努努力。”

　　范斯泽盯着他的侧脸看了几秒，忽然凑了过去，几乎贴着他的耳朵说：“这次月考如果能全部及格，我就给你一个奖励，告诉你一个秘密。”

　　纪凡兮闻言一愣，几乎下意识地就觉得，他该不是要把自己早就知道他B站账号的事情说出来吧？

　　这个秘密……真的是奖励吗？难道不是惩罚？

　　“那……”纪凡兮感觉到他靠得很近，不敢随意转头，视线牢牢地盯着试卷，小声问，“如果没及格呢？”

　　“那就当做惩罚。”范斯泽低声笑了一下，“同样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那一声低笑从左耳传到天灵盖，震得他全身发麻。纪凡兮苦着脸：“你确定奖励和惩罚是同一个秘密吗？”

　　“这就不能告诉你了。”范斯泽笑，“反正是我来决定，会不会是同一个秘密，到时候再说。”

　　纪凡兮觉得这个奖励他不要也罢。

　　“那这样吧。”他轻轻偏过头，盯着他的眼睛，说，“如果你这次考了第一，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那你现在就可以告诉我了。”范斯泽说，“这没有悬念。”

　　纪凡兮：“……”

　　这自信，如果他也有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