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这个挡一下。”范斯泽低声说了一句，接着把自己的书包放下来，挡住了他下半身的半身裙。

　　纪凡兮心都快跳出来了，刚抓紧他的书包，门口他物理老师已经进来了。

　　杨伟和殷坚赶紧装作要出去，被傅少轩拦住了。傅少轩一看他们的表情就察觉不对：“你们上个厕所怎么一脸紧张？”

　　“这不是听到甄老师的声音，身体就不由自主地条件反射嘛。”杨伟嘿嘿装傻。

　　傅少轩没好气地拍了拍他的头。

　　他看向站在里边的两个人，看到纪凡兮躲在范斯泽身后，问：“你俩干嘛呢？上厕所还带个书包？装纸？”

　　“……”纪凡兮往人身后缩了缩，没敢说话。

　　确定没闻到烟味，傅少轩准备离开。

　　纪凡兮刚松了口气，又听到他走之前说了一句：“纪凡兮，你什么时候换了身粉色衣服？”

　　纪凡兮刚要瞎扯，又听他说道：“你俩在这穿情侣装呢？”

　　他这才注意到，范斯泽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印花T恤，似乎是跟迪士尼联名款，背后有一个巴掌大的唐老鸭刺绣图标。

　　顺便扫了眼他下半身，他下半身居然也穿着淡蓝色的休闲长裤，这一套搭配简直跟一身粉色的纪凡兮不谋而合。

　　他觉得有些窒息。

　　关键范斯泽还真因为这句话回头又看了他一眼，纪凡兮特别明显地在他眼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笑意，听到他说：“听您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有点搭。”

　　傅少轩只是调侃他们一句，说完了转身拍了拍杨伟：“还不回去呢？”

　　“走了走了。”杨伟朝殷坚使了一个眼色。

　　两人离开后，纪凡兮听到甄丽和傅少轩的声音渐远，这才真的松了口气。

　　这口气在范斯泽转过身面对他的时候，又吊了起来。

　　“干、干嘛。”纪凡兮有些紧张，抬头盯着他看。

　　“没什么。”范斯泽朝他伸出一只手，“书包。”

　　“哦。”纪凡兮抬手把书包给他。

　　“挺好看的。”范斯泽看着他的眼睛，评价。

　　他没在笑，语气是真诚地在夸他，但纪凡兮却感到一阵令人窒息的尴尬——

　　这种情况下被夸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更何况他脸上虽然没在笑，但心里指不定在嘀咕些什么。

　　别说他，今晚之前的纪凡兮要是看到他朋友穿女装，他起码得拿这事笑一年，连标题他都想好了——

　　【看杨伟穿女装我真阳...痿了！】

　　【太阴间了！殷坚爱上了小短裙！】

　　纪凡兮去拿殷坚给他挂在墙上的衣服，见范斯泽还没走，目光疑惑又警惕地看向他。

　　“我打个电话就走。”范斯泽转过身，重新拨通了班主任的电话。

　　接电话的过程中，他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简单解释了一下之后，他收起手机，回过头来，身后的人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

　　范斯泽朝他笑了笑，挥了挥手：“拜拜。”

　　纪凡兮却在他要转身的时候赶紧跑到他面前拦住他。

　　“那个……”纪凡兮的表情看起来已经濒临社死边缘了，但还是不得不求他一件事，“刚刚的事，你别说出去。”

　　“不会的，放心吧。”范斯泽朝他保证。

　　回到班上，纪凡兮把那套衣服塞进书包里，打算出了学校就要销毁。

　　前边两人赶紧偷摸转过头来，殷坚问：“怎么样？”

　　“我现在对他有些阴影。”纪凡兮平复过了心情，现在只觉得丢人。

　　“他笑你了？”殷坚怒。

　　“没，他还夸我漂亮。”纪凡兮老实说。

　　“这……发自内心还是阴阳怪气啊？”杨伟斟酌着问。

　　“他那种人，不像是会阴阳怪气吧。”孔妙看着纪凡兮说。

　　“总之近期内我可能都不想再见到他了。”纪凡兮低着头说，“我现在见他的尴尬程度跟我在操场上裸奔被CCTV现场直播没什么区别。”

　　“别呀。”孔妙觉得有些可惜，“你还得靠心动男嘉宾吃饭呢。”

　　“我本来也就是玩玩，不靠那个吃饭。”纪凡兮决定收手，“再说再这么下去他迟早得知道我穿女装是因为他。”

　　“这……”殷坚看看孔妙，又看看纪凡兮，小心翼翼地问，“那咱们拍的惩罚视频，还发不发啊？”

　　“发吧。”纪凡兮头疼，“我以后还是做游戏区UP主算了。”

　　杨伟欲言又止，最后主动道歉：“我们一开始不该瞒着你弄最后那个视频的，你要真不想发就不发了，大不了就是脱粉嘛。”

　　“答应了的事情还是做到吧，我既然输了还是遵守承诺。”纪凡兮看不下去他一脸自责，语气软了下来，“我粉丝本来也不多，发完隔两天删了就是。”

　　他话音一落，三个人沉默了下来。

　　纪凡兮觉得气氛微妙：“你们干嘛？”

　　孔妙一言难尽地看了他一眼，问：“你是不是从来不关心你的粉丝数？”

　　“不一直是三万多一点吗？”

　　“大哥，那都是一周前的数据了，今早我是不是跟你说了你昨晚的视频上首页推荐了？”杨伟苦着张脸，“你现在看看你有多少粉丝。”

　　纪凡兮瞄了一眼物理老师，摸出手机在抽屉里点进了自己的主页。

　　在看到粉丝数量【98123】时，他手一抖，手机直接掉在了铁皮抽屉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傅少轩听到动静抬头：“干什么呢？！”

　　正巧这时铃声响了，教室里骚动起来，纪凡兮这才被放过一马。

　　殷坚点点头，说：“刚刚那是爱的重量，有点烫手。”

　　“我觉得今晚能破十万。”孔妙跟他分析，“特别是你那个惩罚视频一发，粉丝狂喜。”

　　“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办？”纪凡兮一把拉住要回宿舍的杨伟和殷坚，“现在转学已经来不及了。”

　　“你最好是作法范斯泽不玩这个APP。”殷坚有些同情地看着他，说，“不然等他发现你的账号，那恐怕他以后见你他也会觉得尴尬了。”

　　“凡妹，虽然他是你的心动男嘉宾，但能放下就放下了吧。”杨伟叹了口气，慈眉善目地看他，“这事交给时间，只要久到你们都忘记了，那就没事了。”

　　“你觉得这事我会忘？”纪凡兮瞪大双眼。

　　“现在可能忘不了。”孔妙拍拍他的肩，说，“但十几年、二十年，你总能忘的。”

　　纪凡兮：“……”

　　*

　　范斯泽今晚提前请假是因为妹妹晚自习发烧请假了，而家里两位都在外工作，他不放心范心妍一个人在家，于是提前请了一个小时的假回家。

　　在进入二楼男厕之前，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一分钟后他会见识到他终生难忘的场景。

　　那个跟他挺有缘的、见过几次的男生出现在男厕里，身上的装扮显然非常引人注目。

　　这种制服他倒是看范心妍以前穿过，但范心妍那张脸不是可爱挂的，更偏向于御姐类，所以穿着这种可爱的小裙子总有些违和感。

　　以往见到范心妍穿JK，范斯泽都忍不住调侃她一句，她的衣帽间里是不是混入了什么奇怪的元素。

　　但令他想不通的是，第一眼看到纪凡兮这个造型，他脑子里蹦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

　　哇塞，从范心妍的假发架里随便挑一顶假发，谁不说一声凡妹真可爱？

　　正巧，他今天又穿了一身浅蓝色，借着洗手台前的镜子，范斯泽意外地觉得今天他俩这打扮还挺配。

　　是可以拍张合照假装过七夕的程度。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回家的路上忽然有些后悔当时为什么在转账的时候故意逗人，没加上他的微信。

　　他心里暗暗想，下次再碰见，一定要把他的联系方式搞到手。

　　范心妍下午在学校里打了退烧针，回家之后就一直在睡觉，听到动静才醒过来。

　　范斯泽给她煮了点清淡的粥，在厨房里听到从客厅传来他妹一声非常精神的“我靠”。

　　他从厨房门探出脑袋：“你喊什么呢？”

　　“我的天哪他居然真的发了这个视频！”范心妍脸很红，不知道是发烧还是激动的。

　　“什么视频？”范斯泽走了过来。

　　“就我昨天不是跟你说了有个UP主在消费你吗？”范心妍兴致勃勃地跟他讲后续，“昨天他拍了一个不要心动挑战，然后他朋友故意放了个你的视频在最后，他就心动了！然后惩罚是穿JK ！”

　　范斯泽动作一顿。

　　“他今天居然真的发了！”范心妍把手机移到他面前，说，“我们一起看一下。”

　　范斯泽往屏幕上一看，画面背景正是二楼男厕。

　　“你还真别说，你这张脸还挺适合反串的。”画面外一个声音传来，“失策了，应该再给你来顶假发。”

　　画面并没有拍到纪凡兮的脸，从脖子往下，他正在扣上衣的扣子。

　　“滚。”纪凡兮骂，“你那么热爱女装，这套等会儿就送你。”

　　画面剪辑了一下，下一秒他已经在拉裙子的拉链，这时候，他听到了耳熟的台词：“我就说以你这腰肯定……”

　　“肯定什么？”

　　到这里，视频就结束了。

　　“我的妈，他身材不错呀，刚刚还看见他腹肌了。”范心妍转头看她哥，见他一脸沉思，问，“想什么呢？”

　　“这个UP主叫什么？”范斯泽回过神来，问。

　　“哦，凡凡大非酋。”范心妍退出来，给他看了眼他的资料，说，“他今晚好像会直播。”

　　范斯泽问：“你要看？”

　　范心妍被他问得一愣，一时间拿不准他哥到底是乐意不乐意，反问：“怎么了？”

　　“没什么。”范斯泽起身，说，“我也去看看。”

　　他回到厨房，点开了某个APP，然后关注了一个账号。

　　他顺着这个账号，点进了这个在首页上挂了挺长时间但他一直没关注的视频。

　　作者有话要说：　　从今天起日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