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车水马龙, 高楼林立之间，途经KTV门前的人群熙熙攘攘吵吵闹闹。

　　老谭一边将车子启动，一边好奇地问杜杜。刚刚到底是在聊什么呢。

　　杜杜刚惩治了绿茶贱人, 心情舒畅, 便耐着性子为老谭复述了一遍事情的原委，老谭听得入神, 安全带都忘了系, 还是杜杜提醒他他才将安全带系好。

　　挠挠头问：“那晚上还去吃同学聚会的那顿饭吗？”

　　“去, 为什么不去，我跟词里行的正坐的端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怕什么啊，要尴尬也是那个高菲和孙雅尴尬, 怎么都轮不到我们。”

　　刚刚在KTV包厢里唱歌的时候她是一门心思跟词里聊天，没腾出时间, 也没认出她们，这回认出来了她还不高调做事，灭一灭对方的气焰。

　　老谭明白了，将车子驶入宽敞的车道, 后视镜里，词里刚注意到的那辆车也跟着启动。

　　词里回头看去, 福至心灵，就觉得很不对劲。她抿唇，摸出口袋里的手机，给戚庭问发了条讯息。

　　摆放在手机支架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两声, 戚庭问手握着方向盘, 随意地扫了一眼。

　　屏幕上跳出来一则绿色的对话框。来源于词里的真诚发问。

　　【我刚刚看到在KTV附近看到一辆跟你的车子很相像的车，没看到车牌号，是巧合吗, 你是不是在跟着我呀。】

　　戚庭问轻笑一声，开着车，不方便回复。他遥望着坐在前面车里词里的背影，嘴角噙着笑。

　　词里空空地等着，戚庭问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反倒是愈发印证了她的猜想。

　　晚餐聚会的地点与KTV相距不远，不过因为不巧正遇上一起交通事故，三个人被堵在路上等了好久。

　　终于抵达目的地时，刚刚那辆眼熟的黑色林肯领航员已经率先停在了酒店门前的停车场里，词里看到了临时车牌，不是戚庭问还能有谁。

　　老谭的衬衫不知在KTV哪里弄脏了，杜杜让他换一件，正好他们两个研究着在车里换衣服的工夫，词里先下了车。

　　她眼波微动，跑到那辆黑色的林肯领航员附近，轻轻地敲了敲车窗。

　　黑色的车窗缓缓地降了下来，坐在车里的驾驶员却并不是戚庭问。

　　“你好小姐，我是酒店保安，帮忙停车的，请问你有什么事儿吗？”

　　“……”

　　词里微微怔住，有些窘迫。

　　保安将车窗关好，打开车门，走下车，将车钥匙递交到正站在酒店门口的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手里。

　　戚庭问目睹了全程，又看到词里一脸尴尬灰溜溜地走过来，他不禁摇头，被词里逗笑了。

　　“你不是要去买餐桌，怎么又跟着我来这里了。”词里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已经买完了，东西也搬到家里了，我不知道老谭和杜杜会不会送你，怕晚上你回来太晚打车不安全，所以就想着提前到附近等你，等你聚会结束后接你一起回家。”

　　词里黑眼睛滴溜溜地转，眼尖地指出来。

　　“你还穿了西装哎。”

　　“不能太丢你人嘛，打扮得正式一点儿，才好糊弄住你那些同学们啊。”

　　词里莞尔一笑。其实她很想说戚庭问根本不必这么重视，他明明就算穿个麻袋都好看。

　　喃喃低语。“打扮得太帅会招人恨的。”

　　戚庭问假装认真考虑。“那我一丝不-挂好了。”

　　“那会……”更招人恨了。词里话说到一半儿，思想有些跑偏，没好意思继续说下去。

　　“会什么？”戚庭问明知故问，挑起眉梢笑着看她。

　　词里剜他一眼，故意顾左右而言他。“会被警察叔叔抓走的。在公共场所裸露身体，有伤风俗，违反治安处罚法，就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四十四条规定，应对违法行为人处5日以上10日以下拘留。情节严重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以下拘留。”

　　戚庭问忍俊不禁。

　　“法律词条背的挺熟练啊。”

　　词里很骄傲地点头。“谢谢夸奖。”

　　因为当年她和戚庭问那起案子，她翻遍了各种相关法律，她还考虑过能不能帮戚庭问把他的案件性质给硬掰成故意裸-露呢，这些法律条规她记得门儿清，甚至很后悔当年高考时莫不如直接考法学算了。

　　戚庭问哂笑一声。

　　“但是你是不是忘了谁曾经读的大学就是警校啊？”

　　“……”

　　词里语塞，他还好意思提。

　　门前恰巧有几个老同学路过，跟词里擦肩而过，词里连忙拽着戚庭问背过身。

　　戚庭问微垂下眼睫，打量着词里的神情，她紧张地抿着唇，皱着眉，她好像一个小偷，畏畏缩缩，像他当年做卧底一样。

　　戚庭问有些心疼。

　　让她知道真相，但是又无法将真相公之于众的结果就是这样，从他一个人见不得光，变成他和她都见不得光，永远无法坦荡的生活，一辈子畏首畏尾。

　　词里明明都不在乎那起案子对她的影响，但是她却无法不在乎他的处境，因为他无法解释，在其他人眼中他就是个刑满释放人员，一辈子有污点，一辈子洗不掉。

　　他把她追回来，是想许诺她一辈子幸福，而并不是像现在这样。

　　戚庭问讲嗓音压低了些。

　　“词里……”

　　词里蓦地抬起头。“你先回车里等我吧，或者先回家，或者去附近找个餐厅吃饭或者去看电影或者去哪个运动馆逛一逛。我晚上的那个同学聚会，会有你的两个熟人到场，不知道高菲和孙雅你还记不记得了，她们是你的高中同学，后来高三复读到我们班上了。你样子没怎么变，她们应该都是记得你的，见到你她们肯定会非议你的，或者我晚上就不去了，我们现在就回家吧，我怕她们说话难听会中伤到你。”

　　词里刚刚才招惹过那两个女生，现在让戚庭问与她们见面，给对方一个软肋，对方肯定会下狠手的。

　　戚庭问目光深深地望着她。

　　“你不是不在乎当年的案子吗？”

　　“我是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都无所谓，可是我接受不了她们污蔑你。”

　　她已经听了太多年了，终于那些污言秽语渐渐地远离了她的生活，戚庭问肯定听到的比她更多，难道他还没听够吗。

　　“我既然敢回到春市，敢追回你，我就是早做好了清算的打算。我也是有备而来的，你不相信我吗。”

　　词里沉默了一阵。

　　戚庭问目光坚毅，温柔地摸了摸她头顶。微笑着说：“这一次你不用再担心，不用再为了我的事而奔波，你什么都不用做，就选择相信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