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子川没有立即去找白薇。

　　到底年少，经历情窦初开难免会犹豫不决。

　　有几次偷偷去看她，心想如果时机合适，也能跟她说说话，可惜老天爷没再继续眷顾他。

　　每次，白薇的身边要么跟着长辈，要么跟着同事。她在家的时候闭门不出，在医院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慕子川一时之间竟寻不着亲近的机会。

　　如此过了六七天，慕子川被黄毛他们叫去录像厅看片。

　　其实这些放映设备他家里都有，而且更高级，海外进口货，想看什么就能看什么，今天过来只是凑热闹罢了。

　　片名叫《金瓶双艳》，听名字就知道内容是什么，不过那时候有个文艺的说法，叫风月片。

　　一群男生挤在小小的屋子里，看到精彩处，嘴里的瓜子皮也忘了吐。空气里弥漫着烟味、汗味，还有潮湿的霉味儿，它们古怪的混合在一起，难闻至极，却又与环境奇异般的融合贴切。

　　黄毛踹了一下坐在前面的大头，“把鞋穿上，臭死了。”

　　“我的脚不臭，是谁放屁了吧？”

　　“日，谁放屁了？缺不缺德……”

　　屋子里开始骂骂咧咧，彼此对喷，开着低级无聊的玩笑。

　　慕子川懒散的走出去，想换换空气。

　　将要走到门口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们还是走吧……可以去电影院看嘛，我总觉得这里不太好……”

　　是白薇。

　　慕子川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立即贴到墙边，仔细听外头的说话声。

　　“电影院排的电影都是固定的，又不放这个片子，去了也看不着啊。”另一个女生说。

　　白薇一脸为难，很抗拒去录像厅，“可是……我还是觉得不太好，你看这，这些片名……也太那个了……”

　　录像厅为了揽生意，通常会在外面立个板子，上面写满“吸人眼球”的片名。

　　女生也觉得难为情，可是想要看片的欲望战胜了一切，劝白薇：“别人看别人的，我们看我们的，怕什么？再说里头有包厢，互不干扰，走嘛，你就陪我看一次嘛……”

　　慕子川想了想，飞快的跑回房间，一把将正在跟人练嘴皮子的黄毛拽起来，拉到墙边，问：“肥叔在哪？”

　　“啊？……肥叔，肥叔去打麻将了啊。”黄毛愣愣的看着他，“他让我帮忙看会儿店，怎么了？”

　　慕子川说：“脱衣服！”

　　“什……什么？”黄毛傻眼，不等他反应，就见慕子川两三下已经脱了校服外套。

　　慕子川脱完自己的，见黄毛还傻愣着，急躁的道：“脱啊！”

　　“不……不是，川哥……我我……”

　　黄毛整个人慌了神，心道这是什么情况？川哥就算看三级片看出火气，也不能找他撒啊！

　　慕子川不耐烦等，直接粗暴的将人摁在墙上，把黄毛身上那件还算新潮的牛仔外套扒下来！

　　黄毛脸贴着墙不敢动，他被慕子川那股凶神恶煞的狠劲吓到，面色全白！毕竟才十六岁，哪里遇过这种事？以前被慕子川胖揍也没这么恐怖啊！

　　“哥……川哥，你……你轻点……”黄毛有些哽咽，“我还没尝过女人，我还小……”

　　悲伤了一会儿，不见动静，黄毛擦擦眼泪转过身来，发现身后没人。

　　“黄毛，你脱裤子干嘛？哈哈哈你要打飞机啊！”大头看见他的光屁股，大肆嘲笑。

　　黄毛提起裤子骂：“我脱裤子放屁不行啊？！”

　　第1377章 提供特殊服务

　　慕子川心口乱跳，火急火燎穿上牛仔外套，又倒了点水弄湿双手，快速在头上抓几下，让发型再酷一点。

　　外头两个女孩正好走进来，慕子川摆好表情：“看片啊？一场五毛，新片一块，包厢五块送汽水瓜子。”

　　看见白薇露出错愕的表情，慕子川唇角的笑意更深。

　　“老板，能不能便宜点呀？”白薇身边的女生试着谈价。

　　慕子川看着白薇笑：“不能。”

　　女生愣了下，又听慕子川说道：“但是可以免费。朋友来了哪能收钱，上二楼看吧，二楼包厢干净。”

　　女生一头雾水，顺着慕子川的目光看向白薇，恍然大悟：“啊，白薇！原来你朋友是开录像厅的啊呀！”

　　白薇尴尬极了，瞥了一眼慕子川，移开视线，“他才不是我朋友……”

　　慕子川不在意的笑笑，从摊子上拿了两瓶汽水和瓜子，转身上楼，“走吧，我带你们去二楼。”

　　他找了个空房间，放下汽水瓜子，然后开始捣鼓录像机。

　　“要看什么片？”

　　“就是特别好看的那个，呃……叫聂小倩！”

　　“你们是要看《倩女幽魂》吧？”

　　“对对对，就是那个片！”

　　慕子川找到《倩女幽魂》的录像带，放进机器，帮她们调好音量，还尽职尽责的拉上窗帘，末了，坐到白薇斜后方的一把椅子上。

　　他坐这里，白薇很不自在，扭头问他：“你不用出去照看生意吗？”

　　“不用，照看你们比较重要。”慕子川回道。

　　白薇微微脸红，眼眸因为气恼而更显生动，她抿抿唇说：“我们不用照看，你出去吧，我们想自己看。”

　　慕子川笑着说：“客气什么？包厢都会提供特殊服务，就像我现在这样，陪吃陪喝陪看，保准服务到你们满意为止。”

　　女生噗嗤笑出声，道：“白薇，你这个朋友好幽默耶。”

　　白薇更窘迫，“幽默什么嘛。”

　　她到底拿慕子川没办法，只能无奈的转过身，和朋友一起看片，不再理会他。

　　电影主题曲悠然响起，粤语的唱腔，曲调悠扬，一下子把人带入故事情景里。

　　白薇的神情变得专注认真，似乎已然忘记，她身后还坐着一个对她居心不良的坏家伙。

　　慕子川托着腮，痴痴凝望她——侧脸的线条，眼瞳的颜色，鬓角的发丝，耳朵的轮廓……还有衣裙上随姿态或聚或散的褶皱。

　　就这样静默望着，无须说话，她身上每一点细致入微的小发现，都能给他带来莫大的快乐。

　　情难自禁，慕子川悄无声息的伸出手，轻轻握住白薇的手。

　　料想她应该会羞恼的瞪他，或是惊慌的抽手，却没想到，白薇动也没动。

　　慕子川不由得奇怪，试探着，指腹挠了挠她的手心。

　　白薇的睫毛微微一颤。

　　慕子川无声的笑了。心想：看不出来，她还挺能装的。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总之，便宜了他。

　　电影的主题歌，声声入耳——

　　人生路，美梦似路长

　　路里风霜，风霜扑面干

　　红尘里，美梦有几多方向

　　找痴痴梦幻中心爱

　　路随人茫茫

　　……

　　慕子川始终牵着白薇的手。

　　影片放到哪里，他不知道，只觉得此刻便是他的红尘美梦、良辰美景。

　　如若可以，他希望一辈子都能像现在这一刻，看着她，牵着她，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