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明骏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小陈和小郑都神情激动，冲他比划大拇指。

　　曲明骏在慕紫身边坐下，朝她一笑：“还可以吧？”

　　慕紫也笑了：“嗯，比以前强多了。”

　　他们在第一位证人的询问上，获得了一点小小的优势。

　　第二位证人，是葛峰的心理医生，也是慕紫请来的辩方证人。

　　心理医生无法对案发当晚的情况做证，但是可以对葛峰的精神状况作证。

　　“IE-Sex-Addiction，网络性瘾症，意指对虚拟世界的异性或幻影抱有性幻想，它属于成瘾性行为的一种，如烟瘾、酒瘾，等等。”

　　“能否跟我们讲解一下这种心理疾病的成因？”小陈问道。

　　心理医生说道：“成因有很多，大部分是负面情绪的宣泄口，可能是长期压力过大，或是不被理解，或是xing欲得不到满足，也有可能是童年成长过程中没有得到足够的关爱。”

　　“医生，如您所见，聊天记录中我当事人所表现出来的形象，极其糜烂、黑暗，多次提到性、死亡、暴力、虐待等字眼，与他现实生活中的形象大相径庭，您认为这正常吗？”

　　“患者通过网聊方式宣泄情绪和压力，表现出截然不同的一面，是正常现象，事实上有许多患者在网络上表现得十分邪恶，现实世界里却有着体面的工作，稳固的家庭，与常人无异。”

　　“那么您认为他会将网聊中的内容付诸实际行动吗？”

　　“不会。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他只是将这种行为当成宣泄口，释放压力，不管他在网聊过程中说了多么惊世骇人的内容，也只是宣泄，绝不会代入现实，因为一旦代入现实，这就不再是解压方式，而成为了增压方式。”

　　“明白了，没人会想要增加压力。谢谢。”

　　小陈问完话，回到座位。

　　郭昶起身问心理医生：“请问你至今为止为多少病人医治过？”

　　心理医生愣了愣，“几百个？……也许上千个？”

　　“葛峰先生在你的所有病人里，属于最严重的程度吗？”

　　“不算是……”心理医生回答道，“只能算中等程度吧。”

　　“医生，我想请你仔细回忆，你的所有患者里，有没有人曾经把假想付诸实际行动？”

　　心理医生犹豫：“也许……”

　　郭昶又问：“你敢保证你治疗过的几百个，甚至上千个病患里，没有一个人犯过罪，并且将来也绝对不会犯罪吗？”

　　心理医生脸色微变，抿着唇没作声。

　　“你能保证吗，医生？”郭昶再次问道。

　　心理医生缓缓摇头：“不能。”

　　郭昶冷然的笑，眼睛望向慕紫那边，嘴上对心理医生说：“那真是可惜，如果你能的话，我大概要把全监狱的镪奸犯都拉来找你治疗了。”

　　慕紫神色淡然，不接他眼中的挑衅。

　　……

　　休庭后，双方暂时退席。

　　休息室里，所有人静默无声。

　　第二证人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使气氛愁云惨淡，空气中弥漫着厚沉沉的压抑感。

　　葛峰握着黎淑语的手，夫妻俩低声交谈。

　　慕紫看着他们，思索良久，说道：“葛峰，一会儿你不用出庭了，我会直接让你太太出庭。”

　　葛峰微愣，看向慕紫：“可是你之前说，我必须亲自出庭解释这一切，才能让陪审团相信我无罪吗？”

　　第1255章

　　“有利有弊。”慕紫说道，“亲自出庭解释固然能显得更有诚意，但同时你也要面对检察官的交叉质询，对方会将你在网络上所有的出格言行摆到明面上，你无处可逃，陪审团对你的印象也会大打折扣。”

　　葛峰皱着眉，凝神思考，最终点头：“好，我听你的。”

　　慕紫看向黎淑语：“做好准备了吗？”

　　黎淑语抿着唇看葛峰，末了，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葛峰原本平静的心情却突然激动，紧紧握住黎淑语的手，说：“万一……万一官司输了……”

　　“不会有万一的。”黎淑语温柔的安慰他，“我和孩子会等你出来。”

　　葛峰眼眶泛红，垂下头去。

　　若真的执行死刑，连命都没了，又谈何出来？根本没有出来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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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紫希望黎淑语能够帮助葛峰，证明他的无辜，但是首先，黎淑语要扛过交叉质询这一关。

　　若是像心理医生那样，几句话落入陷阱，被对方轻易击垮，那么先前的一切证词都成了白费功夫。

　　这很不容易。

　　因为检察官和律师这类人，最擅长的就是在语言上将人逼入绝境，何况黎淑语这样毫无攻击性的柔弱女人，慕紫知道自己不该对她抱太大希望。

　　郭昶问黎淑语的第一个问题，就万分难堪。

　　“怀孕时知道丈夫和别的女人火热的谈情说爱，你是什么感觉？”

　　“……不敢相信。”黎淑语轻声回答，“他是一个力求上进的人，平日里看的最多的，是商业新闻和足球比赛，我没想到他会有这种癖好……”

　　“你也没想到他会把外面的女人带到家里，是吗？”郭昶问。

　　黎淑语下意识看向被告席上的葛峰，嘴里回答：“应该是哪里弄错了，他不是没有分寸的人。”

　　“他不是没有分寸的人？”郭昶笑了，“黎女士，你认为自己很了解他吗？”

　　“他是我的丈夫，我们认识了七年。”

　　“你认识他七年，却不知道他在se情聊天群里和女人厮混。”郭昶问她，“这样，你也仍然觉得自己了解他吗？”

　　黎淑语抿了抿唇，为难的说道：“即使那样，他也不会杀人的，他不是那种人……”

　　郭昶眸光阴冷，似笑非笑：“他不会杀人？那么这些又是什么？”

　　他突然举起何雅被割喉的照片！

　　血淋淋的视觉冲击力使黎淑语下意识偏开脸，皱着眉抬手掩住自己的唇，显出极大的不适。

　　郭昶却还在追问：“黎女士，当你看到这些照片，你依然坚定的认为你的丈夫没有杀人吗？！”

　　曲明骏急了，压低声音提醒慕紫：“快反对啊！”

　　慕紫却怔怔的。

　　她直直望着证人席上的黎淑语，整个人好似呆住，任凭曲明骏喊了好几声也没有反应。

　　曲明骏急得不行，顾不上许多，起身喊道：“反对！法官大人，考虑到证人特殊的身体情况，请立即结束检方对证人的打压性质询！”

　　法官微微颔首，看向郭昶：“检察官，请你注意质询方式。”

　　郭昶眸底流露出不屑，傲然道：“法官大人，我问完了。”

　　“辩方是否还有提问？”法官又问。

　　然，慕紫没有回应。

　　曲明骏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慕紫这是什么情况！

　　法官狐疑：“辩方律师？”

　　曲明骏伸手轻轻推了推慕紫。

　　慕紫终于回神。

　　她缓缓起身，一步一步走近黎淑语。

　　似难以置信的，慕紫说：“原来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