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择没有脱下自己的衣服和裤子，而是直接套上裙子，紧身的裙子勒得他呼吸不畅，涨红了脸。他满头大汗将裙子穿上，右手伸向后背摸索，找到拉链往上拉时，他的衣服绞进拉链，拉链卡住了，他花了好大力气也没拉上，只能求助宋尔雅。

　　宋尔雅掀开帘子，只见江择转身背对着他，一眼看到与衣服纠缠的拉链。

　　江择尴尬地说：“帮我把拉链拉上。”

　　宋尔雅说：“阿择，你这样子会把衣服撑坏的。”

　　“我以为裙子可以直接穿在外面。”江择的耳尖红得快滴血，他其实是不想皮肤碰到裙子，才会套在外面。

　　“你要先脱下里面的衣服再穿裙子。”

　　宋尔雅将他把绞住的衣服弄出来，再将拉链拉开，看到他的裤子，提醒道：“裤子也要脱下。”

　　“那你先出去，我知道怎么穿了。”

　　“你脱完衣服后，我可以帮你穿裙子。”宋尔雅觉得自己有义务帮江择正确地穿裙子。

　　狭窄的隔间里，两人之间的距离只有一个拳头大小，江择转头对上宋尔雅期待的目光，脸红耳热地将她推出去，说：“我自己穿。”

　　“那你不会的话，要叫我哦。”

　　宋尔雅略带失望的声音从帘子外传进来，江择紧忙将衣服和裤子都脱下，只留下一条小底裤。没了衣服的阻力，他轻而易举将裙子穿上。他抱着自己的衣服，呆呆地站着，下半/身没有穿裤子传来的清凉感，让他浑身不自在。

　　“阿择，你好了吗？”

　　“好，好了。”

　　江择连忙掀开帘子，不敢对上宋尔雅的视线。

　　“哇！”宋尔雅看到江择的第一眼，眼睛瞬间亮了，“阿择，你好漂亮。”

　　江择不接话，不自在地转移话题：“我们快回教室吧。”

　　“嗯嗯，我们要赶紧回去化妆。”

　　宋尔雅握住江择的手，带着他回教室。江择不太习惯裙子，裙子长度刚刚碰到地面，但他几十步的距离中还是被绊倒几次。

　　“哈哈哈哈，江择你也穿裙子啦。”

　　班里的男生看到江择，指着他哈哈大笑。江择并不是班里唯一一个穿女装的，没穿女装的男生们见到每一个反串的男生都要起哄一遍。

　　江择已经没有刚开始的害臊，他恢复成平常的冷淡模样，视线淡淡地在他们身上扫过，仿佛毫不在乎他们的取笑。

　　班里的男生好多个跟江择同班有3年，根本不被他的眼神吓住，知道江择就是话少，但人真不错，找他帮忙都会答应。一个男生嬉笑着揽住他的肩膀，说：“江择你穿裙子真的好看。”

　　经过的一个女生看到，也笑着夸道：“漂亮。”

　　宋尔雅看向被几个男生围住说笑的江择，被人揽住的江择还是一副生人不可靠近的高冷表情，脸上却微微发红。回想刚才的害羞江择，宋尔雅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江择疑惑地看向宋尔雅，她捂着嘴摇摇头，带着笑意的眼睛看着江择。

　　班主任拿出准备好的假发，给反串的男生都发了一个。江择眼尖地看见一个短发，在老师还没走近前就主动走过去：“老师，我要这个假发。”

　　老师知道他的小心思，笑着说：“拿去吧。”

　　几位负责化妆的小姐姐管不住班里的同学，只能每看到一个没化妆的学生，就把他逮到摆满化妆品的桌子前，让他们乖乖坐好，询问扮演什么角色后，便直接上手。小孩子们的皮肤很好，并不需要细致地画上妆容，她们根据角色特征简单地涂抹上腮红或眼影颜色，还给几个小孩涂了口红。

　　宋尔雅看着镜子里的人儿，虽然她长着跟自己一样的脸，但是细长的眉毛，笔挺的鼻梁，深红的双唇，让她看起来很高傲。

　　一点也不像自己呀，宋尔雅萌萌地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人儿也捏了自己的脸。她抬头对上小姐姐的眼睛，双眼弯弯地说道：“姐姐，你们好厉害呀，我都认不出自己了。”

　　小姐姐道：“你真可爱。”

　　小姐姐找到一把梳子，帮宋尔雅在两鬓处编了两条小辫子，让她看起来带有一丝优雅。

　　“谢谢姐姐~”宋尔雅拿着小镜子，怎么也看不够。

　　江择也画好了妆，他找了个角落坐着，尽量减少存在感。宋尔雅摸到他身边，得意地让他看自己的新面孔：“阿择，你快抬头看看，我觉得我今天就像个小仙女，嘿嘿。”

　　江择不动，宋尔雅便伸出手，将他的脸掰过来正对自己。

　　俏皮的学生头，头发刚好在双耳下被整齐剪平整，刘海下是一双带有冷意的双眼，浅粉的眼影添了几分小女孩的娇俏，拉长的眼线多了几分凌厉，双唇也被涂抹上浅粉色。江择就是一个酷酷的女生。

　　宋尔雅都看呆了，回神后欢喜地抱住他：“阿择，你好可爱哦！”

　　“很奇怪好不好。”江择觉得有些难堪，心情很不爽。

　　“一点都不奇怪！”宋尔雅摇摇头。

　　因为宋尔雅双手捧着他的脸，穿上裙子后，抗拒和宋尔雅对视的江择不得不看她，看到化妆后的宋尔雅，他脸热地说：“你才是可爱。”

　　“我们都可爱。”宋尔雅开心地拉着江择去集合。

　　班里的同学们在化妆之后，原本紧张的心情消了一大半，互相称赞画得美美的同学。

　　扮演继母的男生太过硬气，小姐姐已经尽力了，还是拯救不了。穿着裙子的男生看起来很滑稽，同学们看到他忍不住发笑，男生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后只想捂脸。有了“继母”作对比，其他演女生的男生反倒被无视了。

　　六年一班的同学们在舞台后排队准备，听着舞台上同学表演的讲笑话，他们在后面越来越紧张，全部同学们都紧绷着。

　　宋尔雅在脑海里回顾一遍台词，小声地跟江择炫耀：“我还记得台词。”

　　江择还没开口，负责催场的老师便赶他们到舞台左右的阶梯做上场准备。同学们一个跟一个，小步又快速地到排练过的位置站好。

　　男主持夸赞上一个节目后，女主持紧接着介绍下一个节目：“接下来是六年一班全体同学带来的话剧《灰姑娘》。”

　　红幕缓缓拉开，舞台中间只见一个美丽的女孩正在与父亲交谈，旁白的声音响起，为观众讲述故事背景。

　　随后继母带着两位姐姐来到灰姑娘的家中，姐姐们看到灰姑娘的衣服，直接抢走，拿在手上。

　　宋尔雅得意地对被推倒的灰姑娘说：“妈妈，这件衣服是我的了，我明天就要穿去宴会。”

　　江择拿着灰姑娘的项链，理所当然地说道：“这会是我的项链。”

　　...

　　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和王子手牵手站在一起，欺凌过灰姑娘的继母和姐姐们低着头站在角落。

　　最后一幕结束，舞台上的同学快速聚在一起站中央，下场的同学们迅速到两旁站好，全班同学脸上洋溢着笑容，异口同声道：“谢谢观看！”

　　在回教室的路上，宋尔雅忍不住尖叫：“啊啊啊啊，阿择，我们刚才表现好棒哦！”

　　江择浅笑：“大家都很认真。”

　　班主任手里拿着一个相机，看到班里的同学都会停下来帮他们拍一张照片，她叫住宋尔雅和江择：“你们俩也来拍一张。”

　　“好！”

　　宋尔雅揽着江择的手臂，眼睛像月牙般弯弯，翘起嘴角。在快门按下的那一刻，江择正好侧头看向宋尔雅，能看到他笑起的嘴角还有那红红的耳尖。

　　汇演结束后，同学们穿上自己的衣服，将脸上的妆容都洗干净，变回了日常背着书包上学堂的小二郎，但刚才在舞台上的心情还热烈着，他们互相分享着当时的心情。

　　葵花村大半的村民都有去看汇演，相熟的大人看到宋尔雅，还会笑着逗她：“二丫，你在舞台上也太凶了。”

　　宋尔雅自豪地挺胸：“说明我演得很好！”

　　“二丫，你今天真好看，婶子都认不出来了。”

　　“嘿嘿，婶子，我今天还化妆了。”

　　沉默的江择看着宋尔雅一路嘚瑟到家。

　　回到家里，宋尔雅还接受了一波外公外婆的赞美，她开心得眼睛都要笑得消失了。宋尔雅抱着外婆撒娇：“我可紧张了呢。”

　　白县有一个自制的电视频道，没有台标，整天循环播放歌曲MV，偶尔也会有附近村镇哪家店开业或酬宾的广告，或停电停水通知。

　　宋尔雅换台看动画片时，正好换到这个频道，电视里又正在播放葵花村小学儿童节汇演！

　　外公外婆不在家，宋尔雅跑到江家拉着江择一起看电视，看到他们班的节目时，激动地说：“阿择，我们上电视啦！”

　　儿童节带来的欢跃过去后，临近期末，六年级的学生们才渐渐意识自己就要毕业了。

　　班里掀起了一阵互相写同学录的风潮，大家结伴去镇上买了漂亮的同学录，再将每一页纸发给同学，自己也会认真地填写其他同学的同学录。

　　在江家二楼的客厅里，宋尔雅从书包里掏出一叠不同样式的精美活页纸，这些都来自不同的同学。她将自己的彩色笔摊在桌子上，先是将自己的基本信息填在每一页纸上，再翻到背面，写下对同学的印象以及祝福，最后她还要用彩色笔画上一个简笔小动物，每一位同学的留言都不一样。

　　江择也收到不少活页纸，他都是格式化地一起填完。看到宋尔雅用心填写每一位同学的同学录，他默默地拿出填好的纸张，回想与这些同学的相处，尽可能地加上不同的祝福。

　　宋尔雅最后一张纸是来自江择的同学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