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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一大早，外公做了新鲜的豆腐，还特意买回一条大鲫鱼，说要煮鱼汤暖暖身子。

　　外婆将煮得浓白的鱼汤端到桌上，就等宋尔雅回家吃晚饭。

　　外婆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她的右眼皮跳个不停，不安地跟对老头子说：“你说今天是不是要出什么坏事呀？”

　　“哪有什么坏事，你就爱没事吓自己。”外公坐在院子里，将一小撮烟草放进白纸里，惬意地卷一根烟抽起来。

　　“可我心里慌慌的。”外婆捂着心口说，“会不会莉莉在外面出事了？”

　　“那你打个电话给女儿，问问。”

　　“等晚点我打个电话问问。”外婆怕打扰他们工作，盘算着等下八/九点再打电话问。

　　江择拼尽全力往尔雅的家里跑，中间不小心绊到石头，整个人摔倒在地上，因为衣服穿得多身上并没有受伤，只是手上刮破了皮，血流不止。江择顾不上查看伤口，赶紧站起来继续跑回家。

　　“叔公！叔婆！”江择还没进门，就大声喊道，“尔雅被人贩子拐走了。”

　　听到江择的话，外婆差点往后倒过去，手紧紧抓着门框，“小择，你可不要吓唬叔婆啊。”

　　江择用手臂擦掉眼泪，抽噎着说：“有一辆面包车，抓走了尔雅。”

　　“到底什么情况，你说清楚来。”外公问。

　　“平安不肯回家，尔雅就跟着平安到村口，我去找何老师。然后我回去的时候，那里没有尔雅，但是我看到有一辆面包车开走了。”江择哭着说。

　　“报警，报警。”外公慌乱地说着，又朝隔壁邻居家喊道：“大壮呀，大壮！”

　　“叔，你找我干嘛？”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响起。

　　“你带我去镇上，我要去报警。”外公颤抖着说。

　　“对，报警。”外婆慌张地走到座机旁，拨出她这一辈子都没有打过的报警电话。

　　电话那边的人还没有开口，外婆就赶紧说道：“喂，是公安局吗，我孙女被人贩子抓走了。”

　　不到半个小时，宋尔雅被人贩子拐走的消息传遍整个葵花村，整个村子都热闹起来，大人们纷纷要去找人，小孩则被勒令不准出门。

　　面包车行驶在崎岖的山路间，车内的人因为系着安全带没那么颠簸，被绑在后车厢的宋尔雅东倒西歪，每次拐弯时都会因为惯性大力地撞上车门。

　　宋尔雅是疼醒的，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好疼，额头最疼。宋尔雅刚醒时还有些懵，没搞清自己现在在哪，但是听见前排的人说话，她惊得都不敢大声呼吸，屏住呼吸听他们说话。

　　“怎么拐了个这么大的。”一个男人嫌弃地说道，“这都记事了，可不好糊弄。”

　　“还不是在上个村子闹得有些大，这个村子里的小孩难抓呀。”一个谄媚的声音响起，“这个大的，就先让他照顾小的，到时候扔给老黑他们，送去当乞丐。”

　　“行吧，你记得看好她，不要让她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好的好的。”

　　宋尔雅整个人都懵了，脑袋里一片胡乱，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一动不动地躺在后车厢上，宋尔雅闭着眼睛想外公外婆，爸爸妈妈哥哥，还有江择以及他的朋友们，她觉得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宋尔雅看过电视上的寻亲节目，有些人找了好多年都还是找不到。

　　宋尔雅不想哭，但忍不住，她安静地流眼泪，双手被绑在背后，她不能擦眼泪，眼泪很快糊了她一脸。她哭得太厉害，时不时要抽鼻涕，每次都好怕前边的人注意到她。

　　车子终于行驶到平坦的路段，车厢内也平稳下来，并且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

　　“啪嗒”一声，车厢内的灯光被打开，暗黄色的光有些刺眼，宋尔雅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她吓了一跳，又将眼睛闭上。

　　“哈哈哈，这个小孩还会偷偷哭。”二强没有发现宋尔雅看到他的脸，他用黑布将脸蒙住，再提起宋尔雅，对同伙说道。

　　“这小孩看来不傻，记得看好她。”王豹扫了一眼紧闭眼睛的小女孩，提醒道。

　　“如果她敢跑，我就打断她的腿。”二强笑着说，说完还能感受到手下这个女孩抖了一下，笑得更大声。

　　宋尔雅害怕极了，她的自我保护机制就是闭着眼睛，想象这其实是个噩梦，等她醒来，她就在家中温暖的床上了。

　　二强带宋尔雅到一个小房间里，房间里只有一个灯泡黯淡地照明，他打开门就直接将她扔进去。

　　宋尔雅被扔在地上，刚才车上撞到的伤口更严重了，全身上下都在痛的感觉又来了。

　　“你们最好安静地给我在这里呆着，不准乱哭乱叫，不然我打断你们的腿。”二强恐吓完，大力地将门关上，踢踏踢踏地离开。

　　房间内忽然响起一道哭泣，渐渐地，哭声越来越大声，是因为哭的人多了。

　　宋尔雅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两个小孩蹲在自己面前，一吸一顿地哭泣着。他们看见宋尔雅睁开眼了，才慢慢不哭，一个稍大点的孩子问：“姐姐，你疼吗？”

　　“好疼。”宋尔雅“哇”地一声哭起来，也不管自己面前的孩子比自己小，不再压抑地哭着。

　　房间里除了宋尔雅，还有四个小孩。开开跟跳跳花了很久的时间才解开绑着宋尔雅的绳子。

　　哭到肚子咕咕叫的宋尔雅，看着四个小孩围在自己身边，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谢谢你们。”

　　“姐姐，你的肚子在叫。”跳跳指着她的肚子说。

　　宋尔雅的脸更红了，都快能滴下血。

　　“我的肚子也好饿呀。”跳跳摸着自己的肚子，委屈巴巴地说。

　　“饿了。”龙龙也摸自己的肚子。

　　“他们不给吃的吗？”

　　“今天没给。”小男孩开开说。

　　冬天夜晚冰冷的房间里，五个小孩紧紧地挤在墙角，宋尔雅怀里抱着龙龙，开开和抱着林林的跳跳坐在两边。

　　五岁的男孩开开已经被抓进来五天了，两岁的男孩龙龙是三天，四岁的女孩跳跳和两岁的男孩林林就是昨天隔壁村子被拐的小孩。

　　人贩子不太管他们，拐走后就扔在房间里，偶尔给他们一些吃的，根本不给取暖。龙龙都冻感冒了，一直流鼻涕。

　　“咕~咕咕~”他们的肚子都饿了，饿到没有力气聊天。五个人的肚子咕咕叫，在安静的房间里此起彼伏的响起。

　　宋尔雅试过贴着墙听声音，除了外面风吹的沙沙声，完全没有人经过的走路声或是说话声。

　　宋尔雅是最大的小孩，她认为自己要保护弟弟妹妹，她让开开抱着龙龙。这里应该很偏僻，能听到她们声音的应该只有人贩子，她鼓起勇气走到门口，用她的小手大力地拍打着铁门。

　　“吵什么吵。”二强打开门，直接踹了宋尔雅一脚。

　　宋尔雅顾不上疼痛，看着蒙着脸的男人，将刚才在心里打过草稿的话说出来：“我们肚子饿了，你要给我们吃的。”

　　二强刚想开口，宋尔雅继续说：“如果我们饿过头了，我们就会生病，还有可能会死掉，那你就卖不出好价钱了。”

　　“你这小丫头倒是会说话。”二强阴冷地看着宋尔雅。

　　宋尔雅缩了缩脖子，忍住想要逃走的冲动，和他对视。

　　“饿不死你们的，”二强说完再次将门关上。

　　“我们还要水和纸巾！”宋尔雅大声地说道。

　　二强很快就回来了，扔进来一个塑料袋，然后再次关门离开。

　　宋尔雅赶紧将袋子拿过来，里面有七个冷冰冰的馒头，还有四瓶优酸乳，可惜还是没有纸巾，龙龙只能继续用他的擦脸巾擦鼻涕了。

　　四个小孩分了馒头和优酸乳，虽然馒头冷到都硬了，但是他们都没有嫌弃，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安静的林林小声说道：“姐姐你真厉害。”

　　被弟弟妹妹崇拜地看着，宋尔雅坚定地说：“我们一定会回家的。”

　　“嗯嗯。”

　　被拐的一天，宋尔雅和弟弟妹妹挤在角落里睡着了。

　　*

　　葵花村里，村支书在村里连续通报宋尔雅被拐的事，挨家挨户询问面包车的消息。

　　交好的大人老人都去宋家看两位老人，他们不知道这辆车的车牌，究竟开往那里，现在只能警察等找人。

　　外公外婆一夜无眠，原本要打电话给女儿这件事也被搁置了。

　　“我都不知道怎么跟莉莉说呀。”外婆哽咽着说。

　　“那就明天再打。”外公烦躁不已，不知道自己面对女儿，也担心外孙女。

　　作者有话要说：　　二丫被拐走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