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羽族的祭祀原来如此

　　暗月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复又恢复玩味的表情。

　　云落羽不知黎南倾的心思，忐忑不安地看着黎南倾的侧脸。在这个世界中，兽人们对于“性”之一字虽然放荡不羁，但那仅限于夫夫之间。若一个雌性和多个雄性发生关系，或者一个雄性和多个不存在婚姻关系的雌性发生关系，都是被世人唾弃的。他的情况虽然特殊，但也算是犯了忌讳。阿倾一定讨厌他了吧？

　　阿倾的剑火红如阳，或许正如阿倾此时此刻的心情——怒火中烧。

　　黎南倾并不知道云落羽想了那么多。在他的认知中，暗月的性格虽神鬼莫测，却喜欢玩弄人心。与其说暗月躲在云落羽的神识中扮成黎南倾的样子和云落羽翻云覆雨，倒不如说暗月刻意制造幻想，让云落羽一个人沉沦，他在一旁暗戳戳地欣赏自己的杰作。说不定，暗月现在故意说出云落羽神识世界的事，目的多半和也是看戏。

　　对于暗月说的有关云落羽Xing爱的事，黎南倾一个字都不信。

　　黎南倾似笑非笑地看着暗月，对云落羽说：“小落羽，我们等会再说我们之间的事，我先杀了这个胡说八道的魔兽。”

　　“我和你一起。”云落羽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黎南倾揉了揉云落羽的脑袋，笑着说：“你伤刚好，就在这里保护你十七哥吧。”

　　云落羽内心一颤，眼神复杂地看着风禾。此时此刻，他已经分不清真假，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的孩子了。

　　暗月不慌不忙地看着两人的互动，一双漆黑的眸子变得深邃莫测。忽然，他动了。他的身影如同漂泊的风般无处不在又毫无痕迹。

　　黎南倾屏声敛气，慢悠悠地举起手中那把火红的烈阳剑，对着无人的地方狠狠地斩出。剑光如虹，将空间炸出一道裂痕。裂痕很快地愈合，空气中并没有散发出属于魔兽血液的味道。

　　这一剑并未砍中暗月。

　　就在黎南倾继续寻找暗月的踪迹之时，云天羽忽然挣脱青竹剑的束缚，化作一只仰天长鸣的凤凰，凶猛地冲黎南倾吐出一个火环。火环在刹那间收紧，势要将黎南倾捆起来。

　　黎南倾趁着火环还未收紧便飞身而出，避开火环的束缚。然而，他这一躲正中暗月和云天羽的下怀。

　　暗月的手搭在云落羽的肩头，刹那间就将云落羽带上了那条银色的通道。

　　黎南倾大惊失色，慌忙追上去。此时，云天羽又重新出现在他的面前，用炙热的火焰阻挡了黎南倾的脚步。

　　黎南倾不客气地斩出一剑，不再因为云天羽可能是云落羽的父亲而手下留情。

　　云天羽不躲，仿佛失去意识般只知拼命阻挡黎南倾。

　　眼看剑光将至，云天羽将死，一只冰蓝色的凤凰嘶鸣着挡在云天羽的身前，用冰霜长剑挡下了这一击。

　　“云景。”黎南倾知道他。

　　“是我。”云景应了一声，转眼便放弃和黎南倾比斗，冲着云天羽吐出一口蓝色的气。这气一接触到云天羽，便化作一小团冰花，如病毒般紧紧依附在云天羽的身上，然后不断地蔓延、生长，直至冰花将云天羽完全地覆盖起来。

　　云天羽不动了。

　　云景见大功告成，舒了一口气。他刚想和黎南倾解释，却见黎南倾愣愣地站在虚空之中，对着已经恢复正常的月亮发愣。

　　该死！

　　这是调虎离山。

　　云落羽，被暗月带走了！

　　“阿黎。”云景小心翼翼地轻唤一声。他感觉得到，黎南倾的周围有着恐怖的力量。这力量能瞬间将云天城变为一片废墟。

　　黎南倾听到有人呼唤，目光从月亮上收回来。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到处都在打斗的云天城，悠悠道：“既然不想待在地上，那还活着干什么？”

　　云景大感不妙，刚想阻止，却见黎南倾手中的红色长剑变成一条火龙。火龙低吼一声，便俯冲而下，片刻就荡平了云天城的战斗。不仅如此，火龙荡平战斗过后，将整个城池变成了火海。

　　云景面无血色地看着羽族被毁，怒道：“黎南倾，你干什么？”

　　黎南倾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干什么，你看不出来吗？”

　　云景一噎，脸色又变得难看了几分。“就算你生气，那些臣民总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落羽不无辜吗？”

　　云景又是一噎。

　　黎南倾道：“用亲情绑架他，接着又背叛他。我都不知道小落羽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自愿奉出心头血的。”

　　云景：……

　　黎南倾：“还有你，早不出现，晚不出现，现在才来装救世主吗？”

　　云景：“我不是……”他从草兔族回来就猜测魔兽利用月光草控制羽族。他在暗中行事，想要揪出到底有谁被控制。所以他不敢明目张胆地放走雪曦，不敢明目张胆地和父亲作对……他做了许多事，只是没想到被魔兽控制得最彻底的人竟然就是他的父亲。他相信落羽是他的亲兄弟，亲兄弟和亲生父亲以命相搏，他能做什么？

　　黎南倾：“现在说什么都完了。落羽受的苦，我让你们羽族也感受一下，有何不妥？”

　　云景神色变幻，打又打不过，他还能干什么？算了。云景认命地抬手施展冰魔法，想要阻止火海的焚烧。然而，他的魔法对黎南倾的火焰毫无一战之力。

　　云景简直要内伤了。听着火海里的族人声嘶力竭地惨叫，他想原地去世。

　　风禾看出云景的痛苦，轻轻地拉住云景的手，一边安抚他，一边对黎南倾说道：“阿倾，落羽他——”

　　黎南倾冷硬地说：“在落月森林。”

　　风禾和云景：“？”黎南倾怎么知道的？

　　黎南倾看了两人交握的手，非常不爽地说：“我知道落月森林的秘密。”

　　“什么？”风禾和云景云里雾里的。

　　黎南倾看了一眼天上的月亮，冷淡地说：“落月森林的异变，是从千年前，月亮坠落之时开始的。而羽族的祭月仪式是从几千年前开始的，对吗？”

　　云景心痛地看着变成一片火海的云天城，赌气般地不想说话。

　　风禾揪了揪云景的衣裳，给他一个“相信我”的眼神，鼓励他说清楚。风禾百分之百相信黎南倾不是冲动和嗜杀的人。他相信黎南倾火烧云天城，一定有什么深层次的理由。

　　云景别扭地扭过头，点了点头，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黎南倾说：“如果暗月没说谎，那么暗月早就想让月亮‘鸿’坠落人间。所以早在几千年前就抛下月神鼎作为饵，再通过特殊的方法蛊惑羽族，让羽族产生错误的认知，一心想要打开连接月亮‘鸿’和兽人大陆的通道。”

　　风禾：？？？

　　云景：“不是，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黎南倾自言自语般说道：“血。亚雌的血是特别的。我暂时还不明白。不过，有了羽族的祭祀在先，月亮‘鸿’才会坠落。月亮‘鸿’是魔兽的来源。千年前兽神现世或者别的原因，总之，兽神将魔兽封印在落月森林之中，没有让魔兽毁了兽人大陆。千年过去，羽族的祭祀从未停止，而兽神的结界失效，力量一涨一消，暗月可以从羽族打开的通道出现在云天城，魔兽可以倾巢而出，祸乱兽人大陆。”

　　“照你这么说，我们羽族才是整个世界的罪人了？”云景神色变换，不仅心痛，还心塞。

　　黎南倾：“我只是不明白，小落羽对暗月到底有什么作用。小落羽的血为什么能打开通往‘鸿’的路。”

　　风禾和云景也陷入了沉思。

　　黎南倾：“还有小落羽从亚雌到兽人，也是个谜。”黎南倾在雪域城验证过了，兽人和亚兽人以及纯雌都不能修炼修仙界的功法，但亚雌可以。落羽既然变为兽人，不应该可以修炼功法。可事实恰恰相反。小落羽的身上一定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风禾弱弱地说：“阿倾，这件事我可能知道一些。”

　　黎南倾已经冷静下来，冷淡地说：“你说。”

　　风禾说：“这个世界本身就存在让人改变性别的魔法和药剂，只是很少有人愿意用在亚雌身上。如果阿倾没说这些事，我可能想不起来落羽的异常。当初落羽还是亚雌的时候，族里忽然来了一个黑袍人，这个人和我姑姑说想要报仇，就得让落羽进入落月森林。落月森林中的兽神遗迹能实现所有愿望。所以我姑姑才会命令落羽去落月森林。”

　　黎南倾：“你姑姑是纯雌，想要改变落羽的性别也不至于让毫无战斗力的落羽去落月森林吧？”

　　风禾叹道：“这也是我疑惑多年的原因。或许我是时候回去问问我姑姑了。”

　　黎南倾：“随你。”

　　风禾：“阿倾不去吗？”

　　黎南倾看了一眼云景，说道：“我为什么要去？”

　　风禾一时语塞。

　　黎南倾说：“暗月既然将落羽带回落月森林，我就去毁了他的老巢。”

　　风禾瞠目结舌。

　　云景郁闷地说道：“我也去。”

　　黎南倾忽然笑了一下，说道：“你也去？你不顾羽族的死活了？”

　　云景气红了脸，吼道：“羽族都被你烧没了，你还想怎么样？”

　　黎南倾嘲笑道：“锦羽城的人，就不是羽族了吗？”

　　云景一愣。

　　黎南倾懒得解释，抛下一句“人生而平等，好自为之”，便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