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妍看着时默，深吸一口气。

　　她也没办法啊。

　　当裴书妍宣布张愠的成绩有效时，时默自嘲地笑笑。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被叶诗琪领着去了校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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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书妍一个下午，直到谢幕式负责学生管理她都一直心不在焉。上午三千米的场景在脑海里历历在目。时默摔的那一下挥之不去。

　　她自发与大一的干事一起去查出勤。本想借着这会儿功夫与时默说上几句话。但到了时默班级所在的位置，却一直没见着她的身影。

　　叶诗琪告诉她：“我陪默默去了校医室，没什么大碍。就是摔的那下有点重，医生叫休养几天，给她开了一张凭证，她已经像辅导员请了假。”

　　裴书妍随意应了几句，便满怀心事地回去了。将纪保部的小学弟孤零零地抛弃，让他独自挨队挨队地查整个外语学院的勤。

　　趁着院长发表致辞，裴书妍在角落里打字：

　　“小默，你已经回去了吗？”

　　“对不起。我马上就赶回去。”

　　几条信息发送过去，等到院长悠哉悠哉把几页稿子念完，也没能等到时默的回信。

　　裴书妍忧心忡忡地收好手机。

　　时默应该是生气了吧。在这么多人面前，摔了一跤，痛失第一名。

　　小默肯定以为她能为她做出一个公正的裁断。而她也明明知道张愠就是故意的，可是被张愠利用了规则的漏洞，她身为一名裁判，信奉规则就是她的责任。

　　校运会之后，紧接着就是院学生会各部门的聚会。裴书妍学生会的出身部门就是纪保部，同时也分管这个部门。学弟学妹盛情邀请她，她一直惦记着离开操场时那双失落的眼睛。几乎是第一时间赶了回去。

　　开门之前，裴书妍以为时默已经回房躺床上了。但进去的那一瞬，客厅沙发上那人向她投来一道没什么涵义的目光。

　　“小默，你……”

　　时默见到裴书妍的那一瞬，本来还垮着的一副脸，顿时匀出一抹笑颜：“你回来了呀。”

　　她的笑容印在裴书妍眼底。

　　裴书妍越发觉得愧疚了，在门边杵了一会儿她在机械地走过去。

　　时默仰头圆润的杏眼含着笑意看她，“坐呀，今天那部美剧更新了。运动会也结束了，这段时间你应该不忙了吧，快陪我一起追更新。”

　　时默的样子不像是装出来的，她看上去就跟白天的事情没发生过似的。明明离开跑道时的眼神是那么的失落，不甘，甚至带着愠火。

　　裴书妍迟迟不落座，她把困扰了她一下午的心事说出来：“小默，白天的事情，我要向你道歉。”

　　时默仰望她：“为什么要道歉啊。”

　　“我没有生气呀。”

　　裴书妍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张愠让你出丑，你不生气？我在这么多人面前，没有选择站在你这边，你也不生气吗？”

　　时默竖着耳朵，细致地听她一个字一个字把话说完。裴书妍的声音真的很好听，迷人的声线勾摄着人的魂魄。以至于当她说完时，时默甚至没有反应过来。

　　顿了下，她才后知后觉发现裴书妍的话已经画上了句号，她不假思索道：“我生张愠的气，我又不生你的气。”

　　“现在提起张愠，我胃里一阵倒腾，连饭都吃不下。恨不得扒她的皮抽她的筋。”时默声色俱会，让人听得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老实说，摔之后走完最后50米，我真的很想跟你诉苦的，很想叫你替我主持公道，想叫你与我同仇敌忾。”时默看着裴书妍眨巴了下眼睛，又继续说：“你会遵守规则其实是在我预料之内的。当时我确实有点伤心，但也只是一点点。”

　　“而且后来，叶诗琪陪我去校医室的时候，也跟我说了那些规则。我理解你。”

　　裴书妍没想到这话是从时默嘴里说出来的。

　　她，明明以前是那么任性别扭的啊。有什么话也憋着，问半天才能问出个所以然来。

　　裴书妍甚至已经做好了回来长篇大论向她解释，甚至做好了时默一段时间不理她的准备了。

　　“你真的不生我气吗？”裴书妍小心翼翼地询问，似在问她，又似在问自己。

　　“嗯。”时默重重点了两下头。

　　见裴书妍还崩着副脸，深陷在自责里无法自拔。时默突然往沙发上一倒，吃痛地捂着膝盖：“啊啊啊，好疼啊。一阵一阵的，腿又开始疼起来了。”

　　裴书妍信以为真。

　　她神色慌张地去检查时默腿间的伤势。

　　“姐姐，你帮我上药好吗？”时默小声地请求。

　　裴书妍二话不说，提过柜子里的医疗箱。家里常备的药物就是这些跌打损伤。

　　不过时默在校医室已经买了药，裴书妍只取了几根棉签，涂了些药膏细致地在时默腿上抹起来。

　　“嘶。”时默膝盖被塑胶跑道擦破了一道口子，露出狰狞的伤口。清凉消炎的药物涂在伤口上，令时默倒吸了口凉气。

　　裴书妍赶忙停下手上的动作，忧容看她：“很痛吗？”

　　时默痛的只呀咧嘴，一直拧着眉头眼泪都被挤出了几滴。她点了点头，瞧见裴书妍神色慢慢变幻，她又赶忙摇了摇头。

　　“一点点。你继续涂吧，我可以忍着。”

　　裴书妍无奈地看她一眼。

　　这样的伤口她也有过，她当然知道是个什么层级的疼痛。面前这人，只不过是在强颜欢笑罢了。

　　裴书妍捧着时默的腿，俯身下去，在伤口周围轻轻呼气。时默身子一个激灵，情不自禁地抬腿往回缩了缩。

　　“别动。”裴书妍捏着其他部位，制止时默的动作。

　　时默面色为难地看着她，进退两难。

　　不动吧，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腿上，一层层酥麻的感觉席卷大脑，像一道冲击波在她心里冲刺了一波又一波。动吧，裴书妍会凶她。

　　闲下来，裴书妍一边上药，一边若有所思地想着时默的那番话。

　　裴书妍笑着打趣她：“小默，你有没有发现，你变得不一样了。”

　　时默不明所以，本来已经点开游戏准备转移下注意力，结果注意力又越过手机，集中在裴书妍身上了：“哪不一样了？”

　　“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变好的话你就往下展开来说说，变坏的话，姐姐你还是憋在心里吧。”

　　裴书妍莞尔一笑，“你觉得呢。你想叫我怎么夸你？”

　　游戏已经开始。又不能挂机，时默只能频频在手机与裴书妍之前来回切换：“都说说，我爱听。”

　　“回来之前，我以为你还在闷气。你知道吗，我都已经做好了你几天不理我的准备了。结果，你真是令我大吃一惊。”

　　“小默，我很高兴。你终于不在是把话憋在心里了。”

　　时默玩的是打野，正处在紧急的抓人打团关头。耳边刚才一直萦绕着裴书妍的声音。转瞬空气都变得安静了，只听得见游戏里各种各样的语音。

　　时默丝血逃生后，趁着回泉水补血的一会儿功夫，窥了裴书妍一眼。

　　说完了？

　　时默“嗯嗯哦哦”了几声。便开始又一轮的刷野抓人。

　　裴书妍：“……”

　　她将棉签重重地往时默的伤口上按了下。

　　“啊啊啊啊啊！”时默痛的只呀咧嘴。手机“倏”地一下落到了沙发上。

　　时默来不及顾忌疼痛，她赶忙拾起手机。再一看屏幕，已经黑屏了，屏幕中上方在倒计时复活时间。

　　“……”终于可以闲下来看裴书妍了，时默垮着脸，但又不敢垮的太过，敢怒不敢言。她故意将屏幕的那一面露给裴书妍看，让她看看她的刽子手行为。

　　裴书妍不玩游戏，但看着屏幕上在倒计时，她大抵也能明白。

　　“死了？”她问。

　　时默“嗯”了声。

　　“那你继续玩吧。”裴书妍淡淡地说。

　　时默不置可否。

　　又顾忌裴书妍的情绪，又在关心游戏里的局势。

　　很快，她就不用这么纠结了。

　　故乡的水晶爆了。

　　时默竟然舒了口气，“呼~”她正色看着裴书妍：“可以了，输了。我们接着往下说说吧。”

　　裴书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刚刚是不是挺气愤的。我害你输了游戏。”

　　时默想当然的点点头，然后回过神赶忙摇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没有没有。”

　　裴书妍勾着唇，眼里含着笑意。她轻轻放下手上的棉签，向时默凑近了点：“硬气点，想生我气就生。”

　　“？”时默抬眸诧异看她。

　　裴书妍解释：“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omega，当然会有把握不好分寸，无心做错事的时候。小默，不要对我唯唯诺诺，你是alpha。”

　　时默不明所以地笑着说：“没有唯唯诺诺。我就是觉得你说的都是对的嘛。”

　　裴书妍无奈地笑了，复而抬眸绕有兴致地看着时默：“我有一个心愿。”

　　时默眨了眨眼：“什么呀？”

　　裴书妍：“你凶我，认真的。”

　　时默张目结舌：“你抖M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