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秀琴也是好久没逛街了，平时都是忙着，今天她可要好好挑挑。年后的衣服比年前的便宜，才逛了几家，她就忍不住买了好几件。

　　“以前没钱，不舍得买，现在宽裕点买衣服也有底气了。”想起以前不由得泛起心酸，可是想到现在的日子，又觉得满足，以前的苦总算没白吃。

　　她拿着一件粉色外套在周婷身上比划，“这件怎么样？好看吗？”

　　周婷看了一眼，连连点头，她没特别要求，而且刘秀琴眼光挺好的，选的衣服都适合。

　　“那行。”见她点头同意了，刘秀琴就拿着衣服去结账。从这里出了门，又逛了几家店，给周子豪和周国华买了一套，才心满意足的回家。

　　周黎拎着两个袋子，拎了一路，手都酸了，她往后看了一眼悠哉的周子豪，皱皱鼻子，“子豪，过来帮我拎下。”

　　把两个袋子放在地上，等着他过来拿。周子豪迟疑一下，不情不愿的拎起来，“这是你的衣服，要我拎。”拎着袋子，还嘟囔一句。

　　就算声音很小，还是被她听见了。

　　“我是你姐姐，拎一下怎么了，拎好，别晃。”周黎空着两只手，活动了一下，轻松了不少。

　　“昨天还说，自己的事自己做。”周子豪拎着两个袋子，低着头走路，周黎回头看了她一眼，立刻就闭了嘴。

　　一路沉默着走回超市。

　　周黎还以为超市正忙着，没想到回来不但不忙，还看见了周国斌。一进门就看见他和周国华站在一旁聊天，看起来气氛很和谐。

　　她愣了一下，回头和刘秀琴对看了一眼，真是纳闷，最近这个周国斌是怎么回事？跑她家很勤呀，一个月来的次数，比一年都多。

　　她走到刘秀琴身边，轻声问：“妈，大伯最近怎么总来，来做什么？借钱还是让爸办事？”瞅着不对劲啊！

　　“我问过你爸，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来聊聊天。”刘秀琴看着那边的两人，拍拍她的肩，然后走了过去。

　　周黎在一旁静静听着，也没吭声，看看周国斌到底要说什么。

　　“诶，你们一家晚上去我那吃饭，我菜都买好了。”周国斌脚边放了新鲜的青菜，还买了一条鱼和一斤肉。

　　刘秀琴和周国华看着地上，一脸惊讶，真是改性了，请他家吃饭，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两人为难，不想答应他，他家的饭不是那么好吃的，指不定吃完饭给你搞出事来，正犹豫着怎么回绝，周国斌又开口了。

　　“要不拿菜去你那做也成，你们搬来城里，我还没去过呢，认认路，呵呵，认认路。”瞧着两人神色不对，他赶紧开口，让他两没理由拒绝。

　　他这么一说，周国华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勉强点头，“那、那行。”说完偷偷瞥了眼刘秀琴的脸色。

　　嗯，脸色不太好。

　　不过也没说什么，走到一边的货架去摆货。周黎跟在她身后，瞅了一眼周国斌，说：“妈，大伯最近是不是和大伯母不和呀？”

　　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没有吧，没听他说，估计是和你奶奶闹了。”

　　周黎点头，这倒是有可能，要不然就是苗兰花和她大伯母闹了，周国斌就跑她家来躲了。

　　想到晚上要一起吃饭，周黎心里就不舒服，但是也不能说什么，这还是正月，亲戚来家里吃个饭再正常不过。

　　于是超市一关门，周国华就带着他去了家里。

　　刘秀琴和周黎在厨房忙着，其他人坐在客厅看电视，忙活了一个小时饭菜终于做好。周黎洗好了手，坐上桌，看着一桌子的菜，心里乐开了花，终于可以吃饭了。

　　都饿死了。

　　刚吃了几口，半碗饭都没吃到，就听见旁边的周国斌开始滔滔不绝的说起来，一边说着，一边喝口小酒。

　　“哎呀，国华呀，你是不知道，大哥心里有苦说不出呀！”他皱着一张脸，垂头丧气地说了句，说完又喝了一口酒。

　　周黎夹菜的手顿了一下，眉头骤然皱起。他能有什么苦，接了爷爷的班，单位也分了房子，比他家不知好了多少倍，还有什么不满足。

　　她嚼着嘴里的菜，忍不住翻个白眼，自顾自的吃着，几个人就听着周国斌一个人在这抱怨。

　　“你说，我进厂这么多年了，还只是个普通的车间工人，跟我一批的，最低的也是主任了，哪像我呀，还在车间混，工资也没几个钱。”

　　话锋一转又说：“要是我有点关系，搭上个人脉什么的，那升职不就有望了嘛！”

　　“呵，对。”其他几人不吭声，只有周国华一个人干笑着，碗里的肉在香，对他来说也是味同嚼蜡，吃不下去。

　　不免多喝了几口酒。

　　桌上人神色各异，搞不明白他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还是说有别的意思。一时之间，气氛又变得沉默起来，只听见碗筷碰撞的声音。

　　就在他们以为周国斌闭嘴，好好吃饭的时候，他又说了起来，情绪看起来比方才激动，“国华啊，你说，我是不是就缺个伯乐？”

　　还伯乐？周黎瘪瘪嘴，都干了二十年了，还没升职，怎么不找找自己的原因，就知道说些没用的。

　　“要是能搭上个人就好了。”周国斌把碗重重的放在桌上，随后又说：“你说是不是呀，小黎。”

　　呃？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这事又不是她能决定的。

　　周黎咽下嘴里的饭，随即说了几句敷衍他，“这事跟我说没用，大伯，要我说呀，就该好好工作，想这些没用的做什么。”

　　“对，只是，小黎，你要是有人脉可一定要帮帮大伯啊，知道吗？”

　　一桌子人看着他说话，没吭声，说得这是什么话，他们一家子上哪去搭人脉，而且听他这语气，怎么…怎么感觉有事要求他们。

　　是错觉吗？

　　周黎眼中茫然，抬头看了他一眼，礼貌笑笑，“大伯，这是说得什么话，赶紧吃饭吧，等会大伯母在家等急了。”还是吃完，回去吧。

　　她随意说说，周国斌应该能听出话里的意思吧！

　　果然，她这么一说，周国斌话少多了，喝着酒吃着菜，不到片刻的功夫就吃饱喝足，和周国华打个招呼后，就回了家。

　　刘秀琴在收拾桌子，周国华喝了点酒，正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周黎伸个懒腰，走了过去，坐在他身旁。

　　看着周国华半响，问：“爸，大伯他跟你说什么没有？”

　　“没有啊。”周国华睁开眼睛，双眼迷离，略有倦意，他坐直身子，正色道：“你大伯最近是和我们亲近点，但是也没要求什么，他今天说得那些话，可能就是工作不顺利，发发牢骚。”

　　她颔首，也许吧！

　　瞧着时间也晚了，周黎捏捏脖子，洗漱了一番就去了房间。

　　后面周国斌又来了她家几次，每次不是带着菜来，就是拎着一些水果，任周国华说了几次都没用，刘秀琴还啧啧称奇，感叹，以前拿她家东西，现在给她家送东西。

　　她这辈子都没想到。

　　过了一阵子，周黎总算知道周国斌打得什么算盘了。

　　—

　　已到开学的时间，她带着刘秀琴和周婷去找了实验中学的吴老师，吴老师果然是个守信的人，跟着他，手续没一会就办好了。

　　周子豪的学校倒是没费什么功夫，就去问了一下，就把手续办完了。他上的小学也就在周婷学校不远，走个几分钟就到了，两人上下学有个伴。

　　这么一来，周黎的担忧就没了，可以安心去学校。

　　一个假期没见面，同学们好像都很兴奋，一个个的笑脸满面。周黎回乡下少了，一个寒假都没见着周小燕，这不，一见面，两人就抱在了一起。

　　格外亲昵。

　　“哇，你一个假期没胖吗？我都胖了一圈。”周小燕捏捏自己的脸，又捏捏她的脸，互相比较一下，果然，还是自己胖了，而且很明显。

　　周黎笑笑，过个年，大家确实都胖了点，哦，不对，也有人没胖，就是她身旁的这位同桌。从进教室就没见他说过话，冷着一张脸，谁都不敢靠近。

　　她收回目光，对周小燕说：“哎呀，胖一点多好看。”青春期的女孩子，胖点也是很正常的。

　　两人说说笑笑了好一会，瞧着教室吵闹，两人又去了走廊上聊着。

　　“小黎，我去个厕所，你陪我。”周小燕晃晃她的手。

　　她往一班的教室瞅了一眼，心不在焉，“我不去，我在这等你，你快去。”她推了周小燕一把。

　　周小燕撅着嘴，不满的看她一眼，最后还是自己一个人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走远了，周黎才收回目光，走到教室的窗口，“同学帮我叫一下顾原。”

　　那人点点头，扭头就喊了一声。

　　趴在桌上的顾原转头看过来，眼眸一亮，想也没想就跑出来。

　　“你放学等我一起回去吧！”

　　周黎双手放在身后，嘴角浅笑，眼神柔和。

　　“行啊，你对我，是不是那个一日不见如隔…诶，怎么走了？”顾原勾着玩世不恭的笑意，站在原地没跟上去。

　　她转身翻个白眼，刚才的好脾气，这下都消散了。好好说话不行吗？怎么年龄越大，越不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