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建人说出了众人的心声：“恋爱就是狗屎。”

　　夏油杰：“嘘嘘嘘！这个词当着顾那个洁癖症晚期患者的面就不要说了，等他走了之后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他也不会进到居酒屋里来——收起你们的臆想！你们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

　　果不其然，顾青并没有进来，只是站在窗外对他们颔首示意。

　　在居酒屋暖色的灯光下，他那分非人感被钝化了，只剩下了宇宙星辰赠予他的无边灵秀。

　　让一众人呼吸都情不自禁地放缓了，连大声说话都不敢，生怕唐突了对方。

　　不想下一刻五条悟忽然出现在那瑰丽的画卷中，不容分说地挡在了他男朋友身前，还朝屋内做了个得意的鬼脸。

　　众人：“…………”

　　等这一对情侣走了之后，家入硝子、庵歌姬还有冥冥对视过后，齐齐看向了夏油杰。

　　夏油杰：“……怂恿他人去自杀是违法的，还有你们也最好不要在悟面前表露这种想法。”

　　“这还用你说。”悟那家伙闹起来可以和五百只哈士奇相比了，这谁遭得住啊。

　　夏油杰：“…………”这群欺软怕硬的家伙。

　　另一边。

　　五条悟还委屈上了：“他们太过分了，见不到阿青你就觉得我们俩肯定是分手了，之前我不是看到那个肿胀之女六眼不舒服吗，好几天都时不时会流泪么，他们见到了就言辞凿凿地说我是因为失恋了才哭的。不说因为这个臆想安慰我，还幸灾乐祸起来，就差弹冠相庆了。”

　　顾青觉得好笑：“他们还认为我和夏油有一腿。”

　　五条悟义正言辞道：“所以阿青你真的该反思一下你的一些行为了。”

　　顾青微微扬眉：“你要追本溯源？”

　　因为自己不守时而遭到了报应的五条悟立刻凑过去撒娇：“不说某个奇怪刘海了嘛。”

　　顾青从善如流道：“让我看看你的眼睛。”

　　“嗯嗯，关心我就对了。”五条悟扯下眼罩，露出了那双明媚蓝天赠予色彩与光辉的眼睛。这时他已经没有像先前那样感到不适了，只是那一刻的冲击经久不散，每每想起来他都觉得不太舒服，想到这儿五条悟同样心疼起了自家男朋友：“阿青也辛苦了，新朋友竟然是那样的辣眼睛。”

　　“你还只是看到了祂这一个分-身。”顾青边检查边说道，“我还能看到祂其他千面。即使每一面都有特别之处，看内在的话只会看到祂混沌的本质，可表象实在是叫我敬谢不敏。”

　　五条悟敏锐地意识到顾青没有那么嫌弃那个外神，这让他立刻警觉了起来：“换句话说，如果祂的表象很符合阿青你的审美观，那你就会很乐意和祂长久相处咯？”

　　顾青想了想说：“祂那一系中绝大多数表象都是那样不堪入目，只有极少数例外，而这极少数还是另一个极端。只不过他们之中就只有奈亚拉托提普可以正常的沟通，拥有着人类意义下的自我与理性，所以才说祂是他们的灵魂所在。奈亚拉托提普还觉得人类有趣，所以会充当命运，去考验单个的人类，看他们极力挣扎后走向更深的绝望深渊。对于人类这一整体而言，祂会充当一个文明的启明星，接着再文明走向巅峰后，愉快地推动它跌落至消亡在历史长河中。”*

　　五条悟本来还想闹，可听着听着他就认真了起来：“你觉得祂是完全飘到天边的你。”

　　顾青点点头：“差不多吧。虽然我是因为无聊，而祂是因为本质如此。”

　　五条悟定定地看着他：“所以你的结论呢？”

　　顾青笑骂道：“笨蛋吗你。”

　　五条悟：“我不管我不管，我要你亲口说出来。”

　　顾青被缠得没办法了，只有将内心的想法陈述了出来：“当然是更加清楚我想要的是什么了，我爱你们，我更想要珍惜这种情感。”

　　五条悟还是不太满意：“你应该说‘我爱你们，尤其是你，悟’。”

　　顾青：“唔——”

　　五条悟：“！！”

　　五条悟眼睛内有风暴聚集。

　　顾青轻轻碰了碰那长长的睫毛，为自己的迟疑找正当的理由，其实就是在逗他：“爱不是不可量化的吗？”

　　五条悟气呼呼：“我说可以就可以！”

　　顾青：“好好好。”

　　五条悟噘嘴：“说‘我最爱你’。”

　　顾青像是没听清一般说：“什么？”

　　五条悟：“我最爱最爱最爱你。”

　　顾青心满意足地吻了他。

　　甚至到了第二天，顾青还帮忙处理了下本该五条悟要做的工作，反正又不会花他多少时间。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看着某个慵懒地靠在顾青身边抱着游戏机在玩的白毛，阴阳怪气道：“悟你要真觉得累的话，你大可以翘班回家。”

　　五条悟大言不惭道：“我这不是怕杰心里不平衡嘛。”

　　夏油杰不跟他客气了：“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杰你才是无法透过表象看到本质呢。”五条悟说着抬起头来，“你还想狡辩吗？你和阿青说说你之前视讯时都看到了什么。”

　　夏油杰已经意识到自己看到的，和六眼看到的不同了：“所以那不是一个美女？”

　　顾青说道：“也不全然是。”

　　五条悟立马嚷嚷开来：“阿青你干嘛说得这么委婉？”

　　顾青有自己的理由：“这次不同，所以我得有铺有垫。”

　　这次什么不同，还不是这次“迫害”不同。

　　夏油杰：“…………”

　　他二话不说，打开窗户就要往下跳。当然了，下面有他会飞的鹈鹕咒灵。

　　总之，快逃就对了。

　　顾青叫住了他：“不，夏油你误会了，这次并非是迫害你。你想一想，如果我要迫害你的话，之前何必只让你看到我那个新朋友的表象，实在是祂非同一般。就算是悟，看到了祂的真身，也留下了后遗症，这还是我令悟不受祂侵染的结果。”

　　夏油杰想到那几天悟时不时流眼泪的事，再一想那个世界危险系数很高，就不自觉地停了下来，问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祂是个邪神之类的吗？”

　　“嗯？”顾青轻笑了一声：“不是。邪不邪神的只是人类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下的定义，实际上祂的本质就是「混乱」。至于我所说的‘侵染’，那不过是人类的大脑是有局限的，承受不了太多信息。不过夏油你不要紧张，这个世界祂是无法偷窥的，而祂主要活动的世界，人类对他们并非没有一一丝丝抵御力，你看我去教学的那个大学就时不时地会和他们打交道，有从中得到了一点点经验哦。”

　　虽然最终的结局早就注定就是了，毕竟那一系的特点就是人类无比的渺小，从不存在人类能以自身战胜那未知恐惧的、属于人类的经典场景*。

　　五条悟简单粗暴地说道：“杰你就不要操心其他平行世界了，多操心操心这个世界吧。你的工作完成了吗？论文写完了吗？菜菜子和美美子的家长会开得怎么样？发际线是不是又后退了？”

　　夏油杰：“……”

　　夏油杰知道他们在担心什么，就翻了个白眼：“我说什么了啊我。”

　　说着他就指了指顾青：“我知道你什么意思，只是无论你的本质究竟是什么，我们相处那么久了，我还能因为你十分强大就害怕你吗？要害怕你我早就害怕了。退一步说，对我来说，我再怎么说都是你强大之下的既得利益者啊。难道我还会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吗？”

　　五条悟把游戏机放下，拍起了手：“哇，杰你的觉悟好高。”

　　夏油杰没好气道：“用你夸奖。”

　　顾青却说道：“夏油你值得这样的夸奖——正因为夏油你这种觉悟，我才会和你建立「连接」啊。”

　　夏油杰：“……你说这话前能不能先把悟按住？或者说你干脆将悟带走，让他去做教师家属？悟说不定还能在大学校园内受些熏陶。”

　　五条悟撇撇嘴：“杰你不要自己读了大学，就一副藐视我们这些高专学历的好吗？再说阿青他暂时不会去那边了，我们俩又能天天见面了。”

　　夏油杰十分遗憾地问顾青：“怎么回事？”

　　顾青不紧不慢道：“我教的学生大部分因为压力太大休学了，剩下几个我看好的学生被考古系的一个探险队邀请去埃及探险了，我看了下，有惊无险，不过他们能回来上课得是五个月后的事了。还有——”

　　夏油杰：“还有！”

　　“校长啊。”顾青语气平常道：“他去世了，不过是因为不可抗力去世的，大家对此表示了理解。”

　　夏油杰：“………”

　　夏油杰一点都不想知道不可抗力是什么，他更想知道：“所以你现在又成了无业游民，对吗？我倒是不在意这个，而是你这样带着悟也变得自由散漫起来，虽然他平时就够自由散漫得了。”

　　五条悟又挨到了顾青身上，自由散漫地玩着游戏机，嘴上还说着：“我们接下来会很忙的，杰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小别胜新婚’。”

　　几乎是同时顾青说道：“我还有备选的兼职啊。”

　　五条悟：“……阿青，我们之间的默契呢？”

　　夏油杰不客气地说道：“被‘小别’吃了吧。”

　　五条悟：“！”

　　顾青摸了摸他的发旋：“经过这次小别，我发现没有悟在我身边我很不习惯，所以再做兼职的话，我会带上悟的。”

　　五条悟立刻就满血复活了。

　　夏油杰：“……那你们还不赶紧走！”

　　顾青眨了眨眼说道：“可我们还有一个话题没有结束啊。”

　　夏油杰：“？？”

　　“夏油，你看这是你眼中美女的真面目。”顾青说着拿出一张画来，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画好的，然后举到了夏油杰面前。当然了，这幅画是没有任何奈亚拉托提普本身所带的精神污染buff的，就只是这副画本身就够有冲击力的了。哪怕是常年和奇形怪状咒灵打交道的夏油杰，在看到那幅画的第一眼，就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无良挚友：“哈哈哈哈哈——”

　　夏油杰：“……滚啊！”

　　所幸接下来一段时间，夏油杰就不会孤单了，因为有一个人即将步上他的后尘，被持续性-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