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顾宁在新的房间内，坐在床上。

　“归蒂，你平时晚上什么时候睡觉？”

　顾宁看着穿着睡袍, 褐色的头发自然垂到腰际的归蒂，柔声问道。

　“天黑了我们就该睡觉了。”归蒂抿了抿嘴唇, 有些紧张地回答。

　“那你们平时睡觉的地方在哪？”

　“以往我和拉斯特都睡在隔壁房子的一个房间。”

　“那也就是说, 早上醒来的时候，拉斯特还是和你一块的, 是吗？”

　“不，拉斯特半夜去了躺厕所, 我当时还在睡觉，以为她之后回来了。”

　归蒂紧张虽紧张, 但还是一边组织语言, 一边有条理地回答了顾宁的问题。

　顾宁点头，“好，今天晚上你就和往常一样睡觉吧。”

　从归蒂的话中可以知道，拉斯特是在半夜遇害，那时候她并不在房间，这也意味着今晚凶手可能不会动手, 如果归蒂没有落单。

　今晚究竟会不会有意外发生, 这一点还需要观察, 但至少今晚还是不要睡觉了。

　顾宁为了防止自己睡着，决定站起来走动。

　她有预感, 一切没那么顺利。

　*

　周璋也没有睡, 他不需要睡觉, 虽然在前两天为了配合顾宁, 他尝试了睡觉这项活动。

　出乎意料地发现, 他如今似乎能在睡眠中获得能量的补充。

　因为以周璋的能力，可以轻松知道顾宁房间的场景，并在一秒内出现，因此他并没有到走廊上，而是另有安排。

　从第三方视角看，周璋像是一个面无表情的精致雕塑立在卧室中，但实际上，他的精神一分为二。

　他听到了召唤，来到了【母亲】的身边。

　【你的感情越来越丰富了。】

　虚空中，【母亲】突然主动‘开口’。

　【世界上，有了得到，就会有了失去。正如你懂得了获得的满足，同时也会知道失去的痛苦……】

　祂突然传达了这样的意思。

　周璋对于【母亲】语言表达的僵硬习以为常，他从对方的话中听出了反对的意味，却无所顾虑地回答，“如果我依旧不懂情感，那么现在也不能理解您的话。”

　【母亲】显然是没有想到对方会反驳祂的话，难得的愣了一下。

　【当我赋予你们永生的时候，你们注定不会有感情。你是例外，你在人类身上学会了感情，这意味着你会逐渐朝他们靠近。后果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周璋听到了这话，心里并不意外。

　其实他隐隐早有感觉。

　世界的法则是公平的，就像一个天平，当它失重的时候，另一处就会增加或者减少砝码。

　周璋原本和所有的同类一样，接受着相同的法则。

　他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却不知道自己要到哪去，生活永远如同一滩毫无波澜的湖泊。

　即使他有着上千年的时空记忆，但又好像不过弹指一挥，片刻光阴。

　因此，虽然此时的湖泊不再宁静，但却依旧无所畏惧。

　前者出于无知，后者出于勇敢。

　*

　而在副本中。

　天色已黑，夜幕完全降临，月亮逐渐升高，颜色加深，一直到红如鲜血。

　给人几分不详的感觉。

　顾宁所在房间中点了根细蜡烛，豆大的光亮在一晃一晃的，使墙上顾宁的巨大倒影也跟着一晃一晃。

　而床上的归蒂依然熟睡，脸蛋在烛光下反射着淡淡的柔光。

　夜晚温度很凉爽，虽然没有风，但同时也没有昆虫，唯一能透过窗外见到的生物，只有悄无声息飞过的蝙蝠。

　顾宁从一开始的紧张，到现在麻木。

　因为疲倦，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看了看时钟，现在已经是半夜两点了，再过三个小时，这里的天就会逐渐光亮。

　顾宁用力掐了自己手臂一下，好打起精神。

　三小时后过去了……

　东方破晓，清晨的阳光逐渐洒在了窗台上。

　显然，顾宁坚持了一晚上的努力并没有任何收获。

　她有些气恼，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

　*

　“啊——”

　顾宁听到了从走廊外传来的尖叫声。

　她心下一惊，脑袋也清醒了不少。

　连忙起身，刚到了门口，动作便缓慢了下来。

　她先是用耳朵贴在门上听外面的动静。

　而这时，归蒂也迷迷糊糊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怎么了，夫人？”

　顾宁示意她先别说话。

　门外静悄悄的，好像刚才的尖叫只是错觉。

　顾宁有些犹豫，她既担心门外有危险，又担心自己错过了抓住凶手的时机。

　“没事，出来吧。”周璋温和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顾宁想起来昨天晚上约定，周璋也会时刻清醒，想到这，她有些安心地推开了门。

　门外，周璋站在顾宁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