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瞅瞅，西看看，态度悠闲得像到了自己家，手里就差两斤刚从菜市场买回来的鸡蛋。

　得意忘形？柴因哲目不斜视，早把索伦的行为尽收眼底。

　索伦的举止很肤浅也很没教养，让高等虚空很不舒服。

　这要是个平凡青年也就算了，可索伦是极道剑圣。

　不只是优秀、不只是卓越、不只是出类拔萃、他是万中无一。

　他是那种就算把一万个人全都打碎再熬一锅，把其中最完美的精华萃取出来也赶不上他一根毫毛的天之骄子。

　但柴因哲什么也没说。

　他在期待着什么。

　索伦也果然没让他失望。

　“诶，柴因哲。”索伦突然道。

　“嗯？”

　“健康度是什么意思？”

　“拥有健康度就说明你再也不存在致命弱点的说法。哪怕把你的头砍下来或者在你的心脏上穿个洞，在你的健康度真正耗尽以前，你的战斗能力可以一直保持在巅峰状态。”

　“哦——”索伦拉长音调，感慨顿生：“最平凡的物品也有资格诠释最伟大的奥秘，世间万物，皆具真理。”

　能说出这句话，就说明索伦并不是在滥用能力，也说明柴因哲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完美。

　心情舒畅之下，柴因哲的步伐加快许多，二人七拐八绕，又上又下，大约半个大刻时之后，离开了那座守卫森严的监牢。

　二人出来的时候正是下午，刚巧赶上夕阳烧红半片天空。

　深吸一口气，此间鸟兽虫鱼、山川草木、河流溪谷、人群建筑尽入二人眼中，不必参与其中，自然是诗情画意。

　柴因哲道：“重见天日，感觉如何？”

　“也就那样吧。”成为虚空生物之后，索伦的内在产生了可怕的变化。

　虽是第一次站在平地以俯视的视角全方位观察世界，索伦内心却没能产生任何波澜。

　他看到的，全是可吸收物。

　泥土、金属、活生生的肉，水流、空气、甚至是光，一旦把它们全部吸收，自己就能多出新的力量。

　正当索伦盘算这些东西的价值之时，后脑勺突然被拍了一下。

　“小家子气。”索伦一脸的没出息属实把柴因哲逗的一乐，将索伦的后脑勺轻拍一下，柴因哲道：“别被眼前这些不值钱的小东西迷花眼睛。”

　索伦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虚空生物虽然不会像其他生物一样感到疲惫、饥饿、伤痛或者焦渴，但新生的虚空生物要面对比那严重得多的问题。

　新生儿的内心会涌起无尽的虚无感，如果找不到满足虚无感的办法或者屈服于这种感觉，基本上就跟进阶高等无缘了。

　“集中精神，小子！”眼看索伦还是一脸涣散，柴因哲的语气严厉起来：“救艾莉亚不是我的事，我也不关心她死活。你要也无所谓，我们现在就去做其他事。”

　艾莉亚！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把索伦几乎沸腾起来的贪婪打了个粉碎，也让他对自己刚刚的无情产生了难以言明的恐惧感。

　这就是真正的我吗？

　索伦此刻看起来优柔寡断，跟临死前还在内心搞文艺独白就差作诗诵经的反派简直如出一辙，柴因哲却乐见其成：索伦人性未泯是好事。

　索伦会被爱情影响到神智，说明他还存留着人的部分。

　没人性，怎么能算人呢？

　太阳渐渐落下地平线，余晖的温暖被渐起的寒意掩盖，索伦终于从文艺创作中回过神来，并马上面临一个新的严峻问题：“可是，艾莉亚被关在哪？”

　此刻天幕将暗，星辉未明，什么也看不见，柴因哲却仰着头看天，仿佛那里蕴藏了宝贵的秘密，说了一句无比没用的废话：“问这个问题以前，你得先问我们在哪。”

　“哪？”

　“运气不错。”柴因哲把头低回来，道：“我们在帝都城郊，离艾莉亚的关押地点只有不到一百公里。”

　“多少？！一百？！”索伦的嘴张了张，表情很难看：“我们应该会飞，对吧？”：

　柴因哲一句‘不会’让索伦的脸拉得更长，又用下一句话把索伦的脸给合回去：“我们会比飞更高端的办法。”

　“什么办法？”

　“原理跟传送门差不多，但是更高级。”说着，柴因哲在自己面前画了个大圆。

　随着他的动作，空气中凭空出现了一个圆形的大洞，还没来得及感叹柴因哲技巧神奇，洞后的景象让索伦简直目眦欲裂：

　艾莉亚柔弱的小身板上捆了一层又一层的锁链，脖子和两个手腕穿过立在地上的木枷，双膝勉强离地，腰弯不下去也直不起来，头发凌乱，双目无神，衣衫却还算整齐。

　“艾莉亚！”索伦怒吼一声，吼声饱含心疼和愤怒，马上就想往过冲。

　柴因哲一把把他揪住：“见洞就钻？黄鳝？”

　“她……！”

　“别叫了，那边听不见也看不见。”将索伦身形放正，柴因哲斥道：“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手无寸铁，你着急过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