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江落拿着酱油上去， 客厅的气氛不是很对，他看向江母。

　　江母接过酱油，给他使了个眼神， “怎么买了这么久？”

　　江落弯腰换鞋， “下面的便利店没开门， 跑远了点。”

　　他直起身的时候突然闻到自己身上有一股浅浅的香味。

　　是抱叶禾的时候沾上的。

　　顿了一下， 他忽然懂了，有点想笑， 竟然还悄默默跟他弄同款洗衣液。

　　但其实蓝月亮是江母买的，他不怎么喜欢，因为用太多年了。

　　倒是叶禾今天身上的，他觉得挺好闻。

　　江父：“我看你心情不错？马上就滚回家带孩子了！你还跟个傻子一样，笑？”

　　奶奶拍了下他的手， 声音很虚弱，“别这么说， 孩子多好了，他又没做错什么，就是我这身体实在不行了，我现在抱孩子都是硬撑着……”

　　“我不敢在你们这里出事啊知不知道。”奶奶说着又开始哭， “要是在你这里不行了， 你两个哥哥可得闹，得打你啊。”

　　江母冷着脸：“大过年的别说这些，不吉利。”

　　奶奶吸了吸鼻子，哭着说：“这什么吉不吉利啊？我身体就这样了， 今儿脱了鞋睡觉， 明天都不知道能不能起来。”

　　“我跟你爸，都半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 我们今年多大了，八十三了！八十三还能活多久？”

　　“江落。”奶奶叫道：“来坐奶奶这儿，奶奶跟你说，我现在就全是为你撑着，因为我要是不带了，回老家，你就得辍学带孩子……”

　　江落听着这些话，刚刚在楼下因为叶禾扬起来的心情又落下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

　　奶奶：“但是我真不知道我能撑到哪天。”

　　江父拉着脸，“行了，妈，别说了。”

　　奶奶扶着腰站了起来，“我去睡了，一点儿劲儿都没。”

　　江父：“把药吃了。”

　　奶奶：“一会儿你爸给我拿进来，你吃饭吧。”

　　江母把碗给江落，“去厨房里舀，还有很多。”

　　房间里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声，江母忙跑了过去，把小海抱起来继续哄。

　　她也还没吃。

　　江落舀了十几个，在厨房里吃，没有叶禾的好吃。

　　也没有幸运麦穗饺子。

　　客厅里安静无声，江父把电视也关了。

　　气氛压抑到极点。

　　江落无端有些怒火，情绪失控，真的很烦，很烦！

　　孩子是他们自己生的，为什么现在要动不动就说让他辍学回来带孩子？

　　他还不够“奉献”吗？

　　高三，那么累那么忙，回来给他们做饭，从小海出生到现在，他断断续续给了江母一万，放假开始，每天都是他抱小海，因为他是男生，力气大，他年轻，不会累坏，让他四五个小时地抱，抱完了洗碗……江落几乎压不住这些怨愤，靠在墙上闭了闭眼。

　　现在还要断了他的前程，把他拉回来带孩子？

　　凭什么。

　　凭什么？

　　他努力学习，想要好的生活，做更好的人，他们生了一个孩子出来，就要他负责！不负责就是畜生，不孝，不配当人。

　　江落深呼吸，在大脑里不停地说：“别想这些别想这些别想这些……”

　　一分钟后才冷静下来，他坐到小凳子上，沉默地吃饺子。

　　他不太能忍了，可能是就快要离开这里，也可能是积攒的太多，忍不下去了。

　　以前听到这些话他都无动于衷，现在会控制不住地愤怒。

　　奶奶说的那些他信，江父说的他也信，他们会让他休学的。

　　也不是第一次了。

　　晚上江落睡在客厅，他情绪受影响，静不下心看书，就拿出手机回复信息。

　　很多同学给他发了新年祝福，江落一个个全回了，有一个猫咪头像的女生不认识，不记得什么时候加的了，他也没写备注。

　　-新年快乐。

　　正要退出，女生秒回了他：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

　　-那你猜一下啊。

　　江落回了个表情退出去了。

　　微信上老板的信息刷了很多条，还有几条语音：“江落，初三我有事情，不在店里，你们要去玩的话就去吧。”

　　“柜子里有几瓶酒，你们也能喝。”

　　江落问他去哪儿。

　　老板好像喝大了，说话很模糊：“不去哪儿，男朋友家，嗝。”

　　“哦不是男朋友，我还没同意他，狼崽子，不钓钓他，他太激动，把我给上了怎么办。”

　　江落：“……”

　　这肯定是醉了。

　　-不去了，太远，我们找家店吃就行。

　　老板：“随便你，我不跟你说了，头晕。”

　　-新年快乐啊老板。

　　老板给他发了个红包。

　　-拿去。

　　江落领取，一毛钱，乐了。

　　-谢谢老板，恭喜发财。

　　他在多人聊天里说了老板初三不在，不去店里了，找个火锅店吃。

　　周向阳：

　　-行啊，正好去我叔叔的店吧，我叔叔开火锅店的。

　　-好。

　　初三一早，江落跟江母说了出去跟朋友玩，拖完地，把米饭做上，快十一点的时候，他穿衣服准备出门。

　　江父从屋里出来，“你干什么？”

　　江落：“出去玩。”

　　江父：“不去，就在家。”

　　江落又开始隐隐升起烦躁，皱眉，“我跟朋友约好了。”

　　江父：“约好了也不去，有什么好去的，今天就在家，敢出去打死你。”

　　江落径自穿鞋，不应他。

　　江父：“你没听见我说话是不是？大过年，外面都是坏人，出去小心被捅死。”

　　江母从厕所里出来，骂道：“你才被捅死！像当爹的说的话吗？！”

　　江落看向江父，眼神冷淡，“我成年了，出入自由。”

　　江父瞪着眼，“成年了算狗屁！我说不能出去就不能出！”

　　江落：“没成年前我就出去打工了，晚上十二点才下班，你怎么不说？”

　　他有点烦躁，如今脸部轮廓长开，不管他觉不觉得，确实往野方面长了，烦躁起来眼神都带着戾气。

　　江父冲去阳台拿衣架，“你看看你那死脸，怎么你还想打老爹？！我白养活你长大了是吧？像你这种死孩子我当初就不该生下来！”

　　江落拉开门出去，江母怕闹大，拽了他一下，“算了不出去了，外面也没什么好玩的，家里还要你帮忙呢。”

　　江父跳起来衣架甩到了江母跟江落的手上。

　　江落挣开江母的手，下楼了。

　　江父还要脸，没追出去。

　　把门关上后骂江母，“你看看你生的死孩子！该死了！”

　　江母手肿了起来，她捂着手，眼很红地骂江父，“你看看你的死样子才对，赶紧，去厕所，看看镜子，看你这样子像什么。”

　　“胆小怕事，窝里横！凤凰男！”她没说妈宝男。

　　“一天到晚就你会发脾气，什么都不干还到处找事，你以为你是老爷啊！”

　　……

　　江落加快脚步，走出了居民楼，放在口袋里的手腕骨很疼，估计肿了。

　　他没看。

　　耽误了点时间，叶禾他们可能都在等了。

　　约的是红绿灯路口，风大，远远的江落就看见他们三个人抱成了一团，红黄蓝，唇角不自觉挑了起来，失笑，他这一过去，就红黄蓝黑了。

　　黄的是叶禾，个子最矮，被周向阳跟许清风按着脑袋，差点喘不过气，他从缝缝里看见江落，奋力把自己拔了出来，呼吸不稳，“江落，你来啦。”

　　江落笑着，揉了一下他的头发，“走吧。”

　　叶禾着急跟他说好玩的，拉住他的手腕，边走边说：“诶你快看他们两个，像什么？”

　　江落吃疼，把叶禾的手拉下来握着，“像什么？”

　　叶禾脸红红的，“就他们的衣服啊，自古红蓝出CP。”

　　江落明白了，笑起来，“还真是。”

　　周向阳靠到许清风身上，翘兰花指，“你们懂什么？这是心有灵犀，我们都没商量穿什么衣服。”

　　许清风被恶得不行，噫了声，“基佬还不够你发展吗？还想当娘炮。”

　　周向阳：“滚你的。”

　　叶禾笑个不停，“哈哈哈哈，不是娘炮，是太监。”

　　江落听着他们一路说说笑笑，迟来的感觉到了过年的氛围。

　　也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疏辞的地雷鸭，蹭蹭。

　　我的flag要倒了，感觉还有好多没写啊！大哭

　　尽量吧～

　　感谢阅读，鞠躬，爱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