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里依旧还是只有一家供销社。全城老少，想要买像样的东西，就必须要来这里。孙海涛虽然已经在城里待了些日子，但还是第一次来这地方。他很兴奋！因为他知道，跟着林天来，买什么自己也用不着自己掏钱。供销社是国营的，商品齐全谈不上，但售货员的态度却是出了名的差。林天还记得，八几年的时候，还专门有一段相声，讽刺的就是国营商场的售货员。“看好什么就说，今年我妹妹的对象可能也要来，咱都得穿的体面点儿，不能丢人。”林天说着，便和孙海涛走进了供销社的大门。柜台后面站着四五个售货员，此刻正聚在一起闲聊着。看见有客人进来，也根没看见一样。甚至连正眼都没看两人一眼。林天也不以为意，卖方市场，潜台词就是你爱买不买，不买拉倒。两个大男人背着手闲逛了起来，边走边商量着买点儿什么东西。路过服装柜台，一个清新靓丽，却又透着心虚的声音传了过来。“二位需要些什么，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下。”林天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穿着制服的漂亮女孩儿。年纪也就十二岁出头，脸蛋儿还十分青涩。手里拿着一把扫帚，似乎刚才正在扫地。林天又瞥了一眼旁边凑在一起闲聊的几个售货员，心里马上明白了。这姑娘应该是刚刚参加工作，正被这些老员工欺负呢。“嗯，看看衣服。”林天随便应了一句。“好的，您看好哪一件，我帮您拿。”女孩笑意盈盈的。然而刚说了一句，就听旁边一个胖女人说道：“吴佳丽，你可长点儿心啊，别又忙活了半天，人家什么都不买。”林天和孙海涛今天都穿的比较朴素。很显然，这是被人鄙视了。不过林天却不以为意，伸手指了指挂在柜台里面的一套衣服。这是时下最流行的款式。无论男女，基本上都穿这个。后世在回顾这个年代的穿衣风格时，还曾经风趣地将其调侃为蓝色海洋。“那件，拿下来给他试试。”林天指了指孙海涛，对售货员姑娘吴佳丽说道。“好的，请稍等。”吴佳丽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去摘衣服。孙海涛接过衣服，嬉皮笑脸地刚要试穿，就听见旁边的胖女人又叫了起来。“哎哎哎！没交钱不能穿啊！”林天扭头往那边看了一眼，只见胖女人已经快步走了过来。还不等林天这边开口说话，胖女人就又嚷嚷了起来。“看什么看，听不懂人话啊，你们知道这衣服多少钱吗？摸脏了我们还怎么卖啊！”她又转头看向吴佳丽。“还有你啊小吴，让你长点心长点儿心，你怎们就跟听不明白似的，这种一看就买不起东西的人，你搭理他们干什么？”“这要是放在旧社会，你这么笨的孩子还不早就被打发回家种地去了？”吴佳丽一脸为难，手指紧紧抓着衣角，紧张地咕哝道：“可是，买衣服总要试试的啊......”“试什么试，这衣服都摆在这儿了，只要不是瞎子，还看不明白自己穿上好不好看啊。”说完，胖女人又一脸不耐烦地看向林天和孙海涛，把柜台上的衣服往自己怀里没好气地一扯，不屑道：“要不要，要就开票交钱，不要我就收起来了。”说着，她还从柜台里抽出一把掸子，用力地在衣服领子和袖口上掸了好几下。似乎被孙海涛摸过的地方，都脏的不得了。然而她还没等扫完，衣服就突然被林天一把扯了回去。“衣服不试，怎么知道合不合适，来，老弟，穿上转两圈我看看。”胖女人愣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即，她就火了。对着林天喝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存心闹事是不是！”“你说话客气点儿啊，我抽你你信吗？”胖女人的态度，孙海涛都听不下去了。横眉冷对地说了一句。“哟呵！我还真就不信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敢打人？”胖女人鄙夷地白了孙海涛一眼，又道：“你们这种没事装大尾巴鹰的人我见的多了，狗屁都买不起，到我们这来过干瘾，试了半天拍拍屁股走人了，我们还得收拾，欠你们的！”“就你这态度，也配做个售货员吗？”林天冷声问道。“哼，售货员怎么了，售货员也比你们这些穷光蛋强，去去去，不买在这磨嘴皮子，哪凉快哪待着去！”胖女人说着，便又要伸手去抢衣服。结果孙海涛往后一躲，让她抓了个空。这下胖女人急了，直接大喊道：“来人啊，抢东西了！”声音惊动了几个男售货员。一群人跑了过来，纷纷询问是怎么回事。胖女人一指林天和孙海涛：“他们俩胡搅蛮缠还要抢东西，赶紧叫保卫科的人过来！”几个男售货员不由分说，先把两人围住了。“胆肥了，抢东西抢到这儿来了！”“几个菜啊喝成这样，该吃几天牢饭清清肠胃了！”“赶紧把衣服交出来，不然我们可不客气了啊！”有了这些人壮胆，胖女人也稳了。抱着肩膀，一脸得意地看着林天和孙海涛。那个叫吴佳丽的小姑娘，则是站在后面，一脸紧张地望着这边。胖女人冷笑道：“现在给你们两条路，要么痛痛快快交钱把这件衣服买了，要不就把你们捆了送官，行凶抢劫，判你们个死刑都绰绰有余！”林天闻言，却冷笑一声：“好，报官，我看看你怎么把我送进去的。”“哟！小子骨头还挺硬，你们几个看住他，我去叫人！”胖女人对几个男人吩咐着，然后自己快步跑下楼去，只用了片刻功夫，就带了几个人返了回来。其中打头的，正是在供销社当采购主任的刘忠福。因为侄子是治保队长，遇到这种事情，刘忠福总是格外上心。“就是他们俩，刘哥，全看你的了。”胖女人刚上楼梯，就指着林天和孙海涛说道。刘忠福撇唇咧嘴，刚要发威，结果一眼看见了林天，表情当场变了。“林......林先生，你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