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怡秋的个子在女生中算是偏高, 睡衣是裙款，只到她的膝盖上方，露出玉白笔直的一截小腿来。

　　收腰款的睡裙勾勒出窈窕身形, 挺拔弧度下就是忽然收束的纤细腰肢，让人想不注意都有点难。平时两人在基地里朝夕相对，但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在这样的环境下单独相处过, 先前江湛倒也没有注意到程怡秋的身材居然这样好。

　　气氛稍稍有点尴尬。

　　外面的雨声很大，先前还只是“沙沙”吹落到树叶上的响声，到了现在就变成了滂沱大雨，淋湿了整个城市的夜景。玻璃窗上迎着霓虹灯的倒影, 被水打湿了，柔和成模糊的一片。程怡秋的粉发被水浸湿以后披在肩膀上，有几缕垂到了锁骨，与白皙肌肤相称, 显得色泽愈发鲜明。

　　空气中蔓延着香甜的洗发露气息, 好像是现在很流行的那种桃子味，还带着点芦荟花的清香，纷纷扰扰地钻入鼻腔里。江湛想说点什么来化解尴尬, 目光却不想朝那边看，只别着视线道：

　　“要不要打把游戏？”

　　程怡秋很快回答：“还打PVP？”

　　“这倒也不必, 都玩了那么久了, 好不容易放松一下呢。”江湛揉了揉额角, 不过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其他特别想玩还能打发时间的游戏，“来玩玩MOBA版本的吧。”

　　一线江湖分为PVP版本和MOBA版本，其实PVP里面包含的全息模式也很好玩，不过在外面的笔记本电脑无法支撑起来。MOBA版本就是传统的5V5对战推塔游戏，有挺多好玩的娱乐模式和排位赛模式, 有时候打累了他们也会互相交换着玩。

　　程怡秋把电脑给搬了过去。

　　刚刚坐下的时候，江湛发现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水没干，只简单地用纸巾擦了一下。酒店里有吹风机，他给拿了过来，一把按住欲要起身的程怡秋的肩膀温声道：

　　“我来。”

　　给女朋友吹头这件事江湛还是第一次做，换作以往可能也没有想到过自己居然会能安安心心地“给人当佣人”。男生修长的手指夹起一缕柔软发丝缓缓捋动，吹风机的热流随之向下，一点点地拨弄过去。

　　“我好像还没跟你说吧，我以前其实特别大少爷脾气。”游戏还没打开，室内除了吹风机呼呼的声音以外有点安静，这是一款静音吹风机，因此哪怕开到大的档位也能听清楚他的话音。江湛好看的一双眼睛微微眯起，小指仿若有意无意地在少女白皙的脸颊上刮过一瞬：

　　“其实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才打游戏，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对人随口就怼，就跟……”他顿了顿，旋即也从容说出了那个名字，“就跟张岩一样。”

　　江湛以前有段时间其实还是挺狂的。

　　有技术水平的少年人同时也总有着一番锐气，总想着自己可以有朝一日名扬天下，成为很多人口中称述的传奇。他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桀骜不驯，甚至还在打职业之前和国服大佬叫板solo过，也自己创立了一个工会，里面收了很多人，享受当会长的感觉。

　　至于“江湛讨厌软妹”这个传闻，也是从他入队开始就有的。

　　“你说那件事啊……”

　　在程怡秋的询问下，先前视作耻辱和心伤的一些小小疤痕似乎也随着时光的流逝被抚平。少年意气犯下的一些错误，到现在也成了可以诉之于口的笑谈。

　　当时江湛还是工会的会长的时候收了个小徒弟。

　　小徒弟YY频道说话声音甜得像是蜂蜜，在群里又喜欢跟人开玩笑，和谁都挺能聊得来。之后不过就是一些小女生喜欢用的套路，在群里爆爆照发发美美的图片，很快吸引了一些小男生的注意力。

　　江湛当时还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时代，不过对自己徒弟肯定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纯粹地只是真的把对方当个徒弟来看。不过那小徒弟倒是不大安分，很快就在工会内搞起事来。

　　起初的原因是她和工会内的人线下面基，后来不知道怎么，似乎是谈恋爱以后闹掰了，就开始相互攻击，原本好好的一个工会被搞得乌烟瘴气。最后江湛迫不得已主动解散了，先前约好的线下团体见面会也没有达成，先前还无话不谈的好友们各奔东西。

　　或许没怎么玩过团体游戏的人不太懂得那种感觉，挚友一起打本，一起排位，对于年纪轻轻且志趣相投的男生女生来说很快就可以打成一片。

　　当时的感觉的确像是一个大家庭，甚至有很多人，在很多时候，都想过遥远的未来。殊不知未来距离他们太遥远，在没有抵达的路上就会因为各种事情而走散。

　　有些时候，网络上的情谊是脆弱到几乎不堪一击的。

　　江湛没有再浪费口舌大篇章地具体描述他们当时的关系到底有多好，但程怡秋也能够从他略微伤感的语气中得知一二。

　　他一直是阳光乐观又向上的，哪怕是在打了比赛输掉以后，都不会去责怪队友或是推锅，也没有沉浸在伤感的情绪当中。头发已经渐渐的有点干了，程怡秋伸出手来，轻轻在他冰凉的手上拍了两下：

　　“没关系的，起码你现在还有我，还有我们。”

　　程怡秋说的“我们”自然是指另外的几个队友以及现在的教练和经理。其实她在以前的世界里，也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一个温暖的战队大家庭。教练和经理虽然对他们也很好，但毕竟已经算是长辈和上司的感觉，所以很难能聊得到一起。

　　但是这个世界里的教练和经理就感觉和他们是零距离接触的存在，朱哥像是一个贴心的长辈，虽然有时候会絮絮叨叨的，但的确让人不会觉得难受。

　　江湛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其实从那以后，我就很不喜欢那种看起来软软可爱的小女生，虽然这么说有点地图炮，但很怕再遇到那种表面上看起来纯洁干净，实际上背地里不断给人捅刀告状的。”

　　他叹了口气：

　　“其实那工会是我们几个朋友一起创建，但你不知道那小女生到底有多能告状，几乎整个工会都被她在我面前告了个遍，真是烦不胜烦。但我是会长又不能坐视不理，早知如此，早点踢掉才是最好的。”

　　“所以你一开始也挺不待见我？”

　　程怡秋想起来自己刚刚进队伍的时候，江湛的确对自己有点冷淡。那种冷淡是她当时说不上来的感觉，并不是源自于江湛本身的傲慢性格，而是专门针对于自己，但又没有特别过分的疏离。

　　他对其他的每个队友都很好，对自己说不上来不好，但就是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哪怕在笑着说话，也没有笑意达到眼底。

　　两人的僵持是在一起打游戏的那天晚上被打破的，也是从那时候起，江湛开始真正的对这个女生有了好感和反转。

　　“……要不是这几天出了很多事情，我还以为你是想来战队里有什么别的想法呢。”

　　程怡秋哈哈大笑：“比如炒作？泡帅哥？”

　　“啧，这么说来那些人的揣测其实没错，我不是已经被你给泡到了？”

　　程怡秋笑着站起来就去打他，江湛顺势往后一躲，整个人就跌到了后面柔软的床上。程怡秋向前一扑，也往床上跌去，被他眼疾手快地勾住腰抱在怀里。

　　说起来两人虽然在谈恋爱，但之前在队伍里的时候主要是沉溺在紧张的比赛环境当中，很少有特别亲密的行为。哪怕是有时候会卿卿我我，那也是在基地里，并没有此时这样过于暧昧浓稠的气氛。

　　芦荟的清香和桃子的甜蜜交织勾兑成让人难以挥去的甜美气息，少女的身躯很软，线条纤细，抱在怀里却没有那种轻若无物的感觉。

　　程怡秋只穿着薄薄的一层睡衣，纤长的手臂勾住他的脖子，两人目光相对，几乎要让火焰在这静谧的夜里灼烧起来。

　　其实江湛也才洗过澡没多久，头发略微有点湿，没有彻底吹干，软趴趴地搭在额头上，衬得一双桃花眼愈发明亮。他的睡衣领口有点低，正好能看见平直的锁骨，但程怡秋只是在他脸上如同蜻蜓点水一般轻轻亲了一下：

　　“起来打游戏！”

　　少女直接起身，身上的温香软玉消失了。

　　遗憾的神色在眸中一闪而过，江湛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起身也坐到了她的旁边。他们的日子还很长，也并不会急于这一时。

　　夏季的天就像孩子的脸一样说变就变，之前还暴雨倾盆如注，逐渐的就停了下来。经过刚才一场暴雨的冲刷，街上的行人少了不少，但依旧有灯光亮着。

　　没有关门的店铺仍旧在劳作，等待着偶然有顾客从面前经过，买上一点热腾腾的夜宵。打完游戏后正好还有点饿，楼下就是小吃街，也没必要点外卖，江湛直接抓起程怡秋的手：

　　“下去逛逛？”

　　少女回答的声音很清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