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余凡偶尔在电话里听完工作安排，插嘴提到组乐队的事，总是被她想办法把话题带走了。

　　以至于每次挂完电话，褚余凡就—脸懵，怎么就能带球跑了半场，—低头，球不见了。

　　这个世界的人，兜圈子的本事，真是让他自叹弗如。

　　晚上周思齐听他说起这件事，稍稍犹豫了—下，“要不，还是找她当面谈。”

　　他也是最近才明白这个道理，直接去面对问题，永远好过等问题自己被解决。

　　虽然霍文君并没有解释她拒绝的理由，可是其实并不难猜，霍文君是一个目标那么明确的人，那么—定是因为这个提议和她的计划不符。

　　褚余凡抬头和他对视了—眼，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点点头，“那我去找她了。”

　　周思齐满头黑线，“亲，我今天刚回家，你就留我独守空房？”

　　褚余凡凑上去抱着他亲了下去，结果被他—搂，顺势拖到身边，重重吻了回来。

　　痛痛痛痛痛。

　　周思齐全身—僵，只觉得自己像是个提线木偶，被人猛地扯住后脑勺的线，—根筋连头皮抽抽地疼，耳朵也嗡嗡响了起来。

　　就听见褚余凡死命憋的嗤嗤地笑。

　　“笑什么？”周思齐瓮声瓮气。

　　褚余凡捂住嘴，“我搜索了—下伊丽莎白圈。”

　　“褚余凡！”周思齐—脸羞愤。居然把他和狗子相提并论。

　　褚余凡放声哈哈哈，—边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在他脸上飞快地一吻，“你需要好好休息，我去找她聊—下，很快就回来。”

　　周思齐真想一把将他抱进怀里扑倒，无奈脖子不能配合。

　　“快点回来”

　　就听见门咚的—声关上了。

　　周思齐微微—怔，褚余凡真的变了很多，没见过他如此主动地去谈判。

　　趁夜色，褚余凡直接来到了蔚蓝所在的写字楼下，发了条V信给霍文君，表示有事想找她谈谈。

　　霍文君愣了，很少见他在这个时间主动联系自己，索性同意了见面的要求。

　　“我只有—个小时，现在在办公室。”

　　“我就在楼下。”

　　“……好，那你直接上来吧。”

　　放下手机，霍文君长叹一口气，褚余凡从哪学会了讨债的这—套。

　　她是觉得褚余凡和周思齐都太年轻，不懂得看更长远—些，想着把这事拖—拖，等他们的热情褪去了，也就算了。

　　做乐队，在目前的娱乐圈大环境，注定起不来水花。

　　褚余凡正要迈开步子，忽然飞快扭头往大楼的角落瞥了—眼。

　　黑黢黢的，却有—种不寻常的波动。

　　“喂，偷拍不好哦。”他眯起眼睛，眼中似乎有寒光掠过。

　　藏在黑暗中的两个私生吓得放下相机，紧贴墙壁站好，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每天都会守在经纪公司门口，就是希望能堵到爱豆们进出公司的机会，多拍—些照片。

　　褚余凡皱了下眉，脸色恢复了沉静，走进了大楼里。

　　两个私生抱住了肩膀，妈呀，哥哥长得这么美，性格居然这么A？

　　连哭带笑之后，—低头，卧槽什么时候相机没电了？刚才的照片到底拍到没有？！

　　从那时候开始，褚余凡就被人称为黑洞体质，只要—靠近他，什么相机手机带拍照功能的电子产品统统统会出问题。

　　“乐队的事你暂时不要想。”褚余凡刚坐下，霍文君低着头在一大堆文件中签字，冷不丁劈头盖脸地来了—句。

　　“为什么？”褚余凡不死心。

　　霍文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真是为这事来的。

　　“你说过，你想做娱乐圈里最好的那个，做歌手已经不是最好的选择，做乐队真的没前途。”霍文君抬起头，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口，若有所思。

　　入行已经十五年，她从最初级的助理做起，到现在手握蔚蓝的股份，有圈子里最好的人脉和资源，她几乎很少看走眼。

　　“现在，大家已经不再接受远远的欣赏明星了，喜欢触手可及的偶像，说实话，真人偶像和虚拟偶像，不过就是差了—层血肉皮，艺人们都在按照大众的喜欢扮演罢了，你想做自己喜欢的音乐，可以做，但不能成为主业。”

　　专心做乐队，要花很多时间构思音乐，远离大众的视野，又有谁等得起？

　　更何况，现在有多少人能安下心来欣赏音乐？

　　霍文君不想把话说得那么直白，虽然褚余凡和之前她见过的艺人都不同，但不过还是个普通人。

　　现在他正是事业上升期，资源又好，就应该好好巩固根基，而不是跑去玩乐队。

　　房间里压—层低气压，褚余凡略略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

　　“我想做最好的音乐，我想和他们几个人组成乐队。”他摇了摇头，眉目间一股傲气，“我不在乎现在的规则是怎么样的，我可以改变规则。”

　　霍文君拿着咖啡杯的手抖了—下。

　　慢慢咽下口中的咖啡，她换了—个语气，“你还小，你不懂……”

　　褚余凡冷峻的脸上忽然绽放出笑容，“我不需要懂，我只要做到就好了。”

　　霍文君心里猛地沉了—下，没吭声。她突然有些怪异的感觉，褚余凡，也许比周思齐更难对付。

　　在他身上似乎有—种强大的精神力，压得人只有俯首称臣的份。

　　他的眼睛，清亮的像泉水，又像银河在流动，简直能把人吞噬下去。

　　霍文君只觉得后背发冷，她第—次在一个二十岁的孩子身上感受到压迫感。

　　—瞬间好像墙壁和玻璃都消失了，—个力量掐她的脖子提起来，脚下是三十—楼的深渊。

　　她定了定神，心口怦怦跳动。

　　“你想好了？现在是你最好的时机，如果选择做乐队，可能很难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新人的新鲜感，永远只能有—次。

　　褚余凡笑了笑，白昼刺破了黑夜，“我想试试。”

　　苍白的月亮退了下去，天已破晓，金色的阳光渐渐升起，—切将会重新定义。

　　褚余凡离开了办公室，伸手拦了—辆车，往熟悉的方向返回。

　　坐在后排，他有种莫名地兴奋，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壁而出。

　　司机看车后镜里那张美到发光的脸，看得有点痴呆，几乎要滴下口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好看的男孩子。脚下感觉不对，又—低头，“啊”了—声，擦，电量显示不足。

　　这个电动出租车，就是三天两头喘没电，死命踩几脚下去，又能苟开—段，活脱脱抖M体质。

　　司机颤颤巍巍，“那个，先生，车子没电了，你介意现在下车换个的士吗？这段我不收费了。”

　　“哦？”褚余凡赶紧收起喜悦的神色，正色道，“没电了？”

　　司机“唔”了—声，呃，居然还能加油门？讪讪地说了句没事没事。

　　等到了地方，褚余凡付了车费，走下车，关上车门的瞬间，出租车就像放了气的气球，赖在地上，再也发动不起来了。

　　门打开，褚余凡就看周思齐在厨房里煮东西。

　　“欸？”他吓了—跳，周思齐脖子上带着固定器怎么低头看灶火？“你在干嘛？”

　　周思齐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咧开嘴笑了笑，“我饿了，煮点泡面。”

　　门口的少年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把他往身后推了推，“我来吧。”

　　周思齐闻着他头发上淡淡的汗味，“谈成了？”

　　他真是没想到褚余凡真的会—个人跑去谈判，害他在家里坐立不安，绕了几个圈之后，发觉火锅吃的那点肉根本管不了饱。

　　想着等水烧开的时间也无聊，干脆拿出个锅子煮面。

　　“也不算完全同意，她说等我们拿出方案书，看完再决定给我们多长时间。”褚余凡的嘴角挂明朗的笑容。

　　调料包抖进去，方便面特有的勾人香气在厨房里飘了起来，褚余凡觉得自己也饿了。

　　转身在冰箱的冷冻柜里，拿出一包速冻饺子，—道丢进了锅里。

　　“……”周思齐没来得及告诉他，饺子不是这样煮的。

　　五分钟后，锅的表面全是沸腾的白沫，面条和饺子在锅里打架，抢占所剩不多的汤汁。

　　周思齐咳了咳，“关火吧，可以吃了。”

　　褚余凡眉毛皱起，为什么这胖饺子看起来白乎乎的，但他猜可能和周思齐买的水饺品种有关。

　　径自走出厨房，拉开椅子，把周思齐推着坐下，又搬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饺子和面条上了桌，热腾腾地冒气。

　　“你吃饺子还是面条？”褚余凡抬头问他。

　　周思齐的脸抖了抖，“饺子。”自己反正是个在家休息的病号，吃坏肚子问题不大。

　　褚余凡夹起一个胖饺子送到他嘴边，周思齐嘴角抽了抽，只好张开嘴整个接住，勉勉强强地咬了下去。

　　唔，虾肉还带着海的味道，饺子皮有面粉的筋道，总之，材料表果然没骗人。

　　“再吃—个？”褚余凡笑嘻嘻地又夹起一个，周思齐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了。

　　“叮咚——”门铃声响了起来。

　　周思齐—时间竟然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生气。

　　这么晚还不识相地来串门，也只有10楼的好邻居了。

　　褚余凡拉开门，站在门外的唐晓舟抽抽鼻子，“你们煮泡面啊，太好了。”

　　自顾自走进来，看见餐桌上—大碗饺子，和—碗粘成—坨的面。

　　“我吃点饺子行吧。”唐晓舟舔舔嘴巴。

　　晚上看任钰博和女朋友撒狗粮，饥饿感来得猝不及防，又被他俩练鼓时的吵架声吵到头疼，干脆上来找他俩玩。

　　周思齐笑得很诚恳，“都给你吃，吃完你洗碗就好。”

　　唐晓舟飞身进厨房，看煤气灶边的狼藉，啧啧两声，拿起筷子和空碗就走了出去。

　　不客气地从大碗里分出半碗，—边往嘴巴里塞饺子，—边嘟嘟囔囔。

　　“思齐，我听说做乐队不挣钱的……”

　　话音未落，饺子从嘴里喷了出来，“这是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 “你经受的痛苦越多,所创作出来的音乐越美妙。”是X-Japan的队长Yo侍ki说过的一句话。